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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念遺簪

第二十七章:封鎖城門

誰念遺簪 邊溆 2590 2020-02-19 19:00:00

  王始躺在拓跋邕的床榻上,一雙杏圓大眼盯著床帳上的那朵金繡梨花發(fā)了一整宿的呆。

  直到天光乍起,殿外正對著的鐘山彌漫起一股山霧,有如仙境一般。

  她遙遙朝打著地鋪睡覺的拓跋邕說了聲:“我要回去了。”

  拓跋邕的睡眠并不深,這一夜過來,她聽了他數(shù)聲的夢囈,具是聽不大懂的。王始的話一出口,他的濃睫便緩然掀起。清晨干凈透徹的風(fēng)稍稍沖淡了些他眉宇間的深沉,王始只是聽到一聲“嗯”,便又閉目而眠,再無回響。

  她本也沒打算他會有什么特別的歡送,只當(dāng)出于禮教打聲招呼。于是顧自下榻,在屏風(fēng)后換上自己的衣物,替拓跋邕整理好殿內(nèi)的瑣物便悄悄離開了。

  燕王宮是在前朝“卻庸行宮”的基礎(chǔ)上改建而成的。拓跋邕居住的“清光殿”是燕王宮的主殿,位于正中。多年來,拓跋邕遣退侍奉的仆婢,一直都是自理生活起居,所以才不見人跡。但事實上,清光殿外的其他宮殿園林,長年都有重兵把守,一只蠅蟲都飛不出去。

  因此,王始還是選擇了從那個甬道原路返回。

  很顯然,這條暗道是前朝修筑卻庸行宮時就已經(jīng)建造好的,而當(dāng)今皇帝卻并不知道它的存在。也多虧鐘山被封山保護(hù)起來,又有鬼狼傳說嚇退偷獵者,那甬道出口的枯井才免于被人發(fā)現(xiàn)。

  王始一路摸著往前走,又是經(jīng)過了三百盞長明燈,她走到了盡頭。

  沒有洞口。

  戈焱在她進(jìn)入甬道之后,又把磚石重新填上了。王始自己上手,將磚石一塊一塊地推了出去,不一會兒,便推出一個小洞。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鉆了出去。

  日近正午,陽光剛好曬進(jìn)井里。王始蹲坐在干草堆上,掏出臨走前從拓跋邕廚房里順來的烤羊腿,自己撕了一口肉來吃,其余的放在一旁,等著香味彌漫。

  曬在井底的日光只稍稍上移了幾寸,井口處便傳來一聲口哨。

  王始抬眼望去,只見戈焱的一個腦袋瓜子伸了出來。

  “你也待不住那個鬼地方吧?”

  王始將他口中的“鬼地方”與拓跋邕的清光殿聯(lián)系起來,覺得還挺不搭的。

  她聳肩,并沒有作答。戈焱實際上也并沒有在意她的反應(yīng),三兩下拋下一根粗繩,將王始吊了上來。

  那麻繩粗糲,才兩丈深的井拖上來,王始的細(xì)嫩掌上已磨破了好幾個口子。

  戈焱見狀,隨手從路邊拔來兩根草放在她掌心,努一努嘴:“喏,擦擦傷口?!?p>  王始也不矯情,拿草葉覆在手上,便抬目打量了一眼四周。

  “阿嘯呢?”她并沒有看見那天夜里的狼王。

  戈焱經(jīng)她這么一問,也疑惑起來,環(huán)顧一圈四周,并無所獲:“剛才還在這兒的?!?p>  王始仔細(xì)一瞧,發(fā)現(xiàn)戈焱身后不遠(yuǎn)處的一棵樹邊,隱約藏著什么。她朝那個方向指了指:“是它嗎?”

  戈焱隨之望去,隨即放嗓笑道:“哈,怎么躲起來了?阿嘯出來!”

  只見那匹傲極一時的狼王,全身銀白的毛發(fā)被剃了一遍,雄赳赳氣昂昂的體型整整縮小了一圈,狼不像狼,倒更像是條狗。

  阿嘯委屈巴巴地發(fā)著低低的嗚咽聲,躲在樹后邊探出一個腦袋,無比哀怨地瞪了眼戈焱,又扭頭躲進(jìn)了樹后。

  王始哭笑不得,掌心的草葉被震得掉落在地也顧不上撿,拿袖口捂著嘴生怕漏了丑態(tài)來。她問戈焱:“是你把它弄成這副模樣的?”

  戈焱走上前去,從阿嘯躲著的樹背后彎腰撿起一只死兔子,沖她高高提起來示意。

  “我要進(jìn)城找阿清,它原來那副模樣,會把坊間的老百姓嚇壞的?!?p>  王始見那死兔子,心中頗有些感動,羨慕起阿清得人這般上心掛懷。

  她笑吟吟地:“你這話,是阿清教你說的吧?”

  “嗯?!?p>  阿嘯躲在戈焱的身后,狼尾低垂拖地,又是一陣不痛快的低吼。

  “我也要進(jìn)城,我給你帶路?!?p>  王始見他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也沒往心里去,沖著阿嘯招一招手,便徑自下山了。

  戈焱果然在身后緊緊跟著,二人一狼穿行在山間,沿途再無多話。約莫走了一個多時辰,才抵達(dá)鐘山腳下,從鐘山腳往城北門直接進(jìn)城,能比前幾日自南郊來時省下好多路程。

  日暮逐漸西沉,帶到天色將晚,家戶炊煙漸升時,終于到了瀧陽里的裴氏府邸。

  裴府裝修精巧雅致,雖然不如南康郡公府的氣派奢華,但也算是個豪門大戶。加上裴府出了個中郎將裴謹(jǐn),與王老爹是情同父子,二人在朝中如日中天,掌握著朝廷大半的兵權(quán),這府第門楣,皆是教人不可小覷的。

  此時正值晚膳時分,挨家挨戶在門前掛起了燈籠,裴府四周巡邏值守的護(hù)衛(wèi)也少了些許。

  王始帶著戈焱悄悄溜到了裴府西側(cè),在靠近裴清住處的院墻邊上找到一塊踩腳石。她招呼著戈焱,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終于翻身而過。正當(dāng)她轉(zhuǎn)身想給戈焱指導(dǎo)時,只見他一個跟頭,輕巧翻過墻來。

  “你……”

  戈焱雙腳落地,十分輕巧地拍了拍衣服上蹭到的灰。王始一時尷尬萬分,不知說些什么好。

  “你什么你?”戈焱手中提著兔子,從嘴里抽出一路來叼著的草根,瞪著王始,似乎在煩她怎么還不走。

  王始也回瞪過去。將自己衣襟整理好后,熟門熟路地找到了裴清住的暖芳閣。

  此時的裴清正倚靠在窗前,失魂落魄地舉著一冊小話本發(fā)起呆來。房里屋外侍奉的下人都被打發(fā)開了,四周一片靜悄悄。她的目光空蕩蕩地盯著窗前一座假山背后的矮墻,直到那個地方“噌”地冒出一男一女兩個頭來。

  她先是喜上眉梢,再是驚詫萬分。前一句“戈焱”還沒喚全,后一句“阿始”便緊隨而來。

  可憐心思單純的裴清,一時間不知道先是喜還是驚。

  直到王始搶在戈焱之前甜甜喚了聲“阿清”,她才起身朝王始迎了上去,面上喜憂參半,握過手來好一頓觀察:“這兩日你去了何處,王伯父派人四下尋不著你,阿兄也急得幾乎發(fā)瘋。宮里頭派人問了好幾遭,愣是沒有回音,要不是近兩日匈奴使臣到了建康城內(nèi),貴妃差一點要請令封鎖城門了!”

  王始沒想到自己失蹤了這兩日,竟然鬧出這般大的陣仗。她微微一愕,反手握住裴清,一雙清透的眸子里倒映著裴清瘦小的身影:“你替我告訴裴載恪,我現(xiàn)下安全到達(dá)城內(nèi),只不過一時半會兒先不回府,讓他千萬別在阿爹跟前說漏嘴?!?p>  “你不回府,要去做什么?”

  王始的神色頓時落寞了下來,一副萎靡模樣,聲色全無神采地嘆了口氣:“散散心?!?p>  裴清素來知道王始的脾性,她既打定主意,便不會輕易更改。故而不再相勸,只叮囑一聲:“我會與阿兄傳話,你在城中也要注意安全?!?p>  王始打起精神,看了眼身旁早已等得不耐煩的戈焱,戳了戳裴清的腦門,嗔罵一句:“你瞞著我的事兒,我記著仇呢!”

  眼見王始要動裴清,戈焱看不下去了,一把拍落王始的手,皺著眉頭:“王親家,你著實事多?!?p>  王始嬉笑起來,她朝戈焱裴清做了個鬼臉,灰溜溜逃出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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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戈焱神秘兮兮地拎出那只死兔子,一臉得意:“今日我親自為你烤兔肉吃,阿清喜不喜歡?”

  裴清被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的兔子嚇了一大跳,她捂著臉,眼淚大顆大顆落了下來。戈焱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么,只見裴清將他猛地一推搡,哭到:“兔兔那么可愛,你怎么可以吃兔兔……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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