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歷,二零一八年三月十一日,晴。
華陽山下,一輛標(biāo)識華陽派印記的馬車,從華陽派山門緩緩駛出。
拉車的是一匹華陽城常見腳力工具——青山馬,駕車的是一位身體蓬勃如球少年。少年體重過大,壓得馬車支架咯吱直響。
馬車前面有兩匹高大的青山馬,乘騎的赫然是華玉婷和青衣。
華玉婷雖然注視遠處,目光卻有些渙散。
駕車少年是云小樂,馬車內(nèi)自然就是云開。
華玉婷眼神迷茫心中萬分糾結(jié),自己為什么,就莫名其妙與云開一起去華陽城了呢?
是的,莫名其妙。
從父親華東陽那里得知,云開現(xiàn)在移居“安逸草堂”,那里是華陽派領(lǐng)地邊緣。
風(fēng)景雖然絕妙,卻是荒廢多年。
華玉婷站在新海蘭居院門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短短三日之內(nèi),荒廢已久的“安逸草堂”,豁然變成與凌空派海蘭居一模一樣,美輪美奐。
欣賞過凌空派海蘭居,華玉婷真心喜愛,期盼有一日能夠居住在如此佳境之中,想不到今時今日,華陽派也有海蘭居,而其主人依舊是云開。
云開、云小樂和青衣整裝出來時,正好看到在那里發(fā)愣的華玉婷。
云開頗有深意地笑了笑,海蘭居第二位客人出現(xiàn)了。
“你來了?”
云開的語氣很輕松,仿若跟多年不見的老朋友打招呼。
華玉婷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反應(yīng)顯然有些跟不上,我們有那么熟嗎?下意識卻回了聲,“嗯?!?p> 華玉婷慌張的樣子,多了幾分可愛,哪里還有當(dāng)日在凌空派海蘭居那般,一副冷峻模樣。
“你來得不巧,我們正要出門。”
云開無意間想到西廂房的事,趕緊岔開話題。
華玉婷問道:“去哪里?”
“小姐,我們要去華陽城。想不到剛出門就遇到你了,你怎么會到這里來呀?”
青衣多日不見華玉婷,很是想念,見華玉婷恢復(fù)如常,滿心歡喜地跑過來挽著華玉婷手臂。
“我來看看你,小衣你在這里過得怎么樣?”
華玉婷自然不會說自己是被父親華東陽叫來,那顯得太尷尬,青衣在身邊,正是好借口。
“小姐,我在這里過得很好啊。小樂師弟和少爺教我修煉,我這兩日進步可快了?!?p> 聽到華玉婷是來看她的,青衣心里暖暖,得意地把頭靠在華玉婷的肩膀上。
“你們?nèi)トA陽城做什么呀?”
華玉婷習(xí)慣了青衣的膩煩,本想問青衣云開自己都不能修煉,怎么會教她。
云開這個當(dāng)事人在場,只好把話題引開,詢問他們?nèi)トA陽城的目的。
“少爺說要買一此東西,小姐,我要去華陽城鑄造一柄劍,少爺說我手上這柄劍并不適合我?!?p> 越是跟隨云小樂修煉,青衣愈發(fā)覺得手中劍并不合適自己,有時候技巧明明到位,卻無法發(fā)揮其應(yīng)有的效果。
青衣從懷中取出一幅圖紙展開,“少主,少爺還為我設(shè)計了一柄劍,你看看漂亮嗎?”
華玉婷取過圖紙仔細端詳,上面所畫與普通劍型并不相同,長三尺寬卻只有半指,而且劍身略有彎曲,劍鋒處是月牙形,這劍只有一面開刃,完全顛覆華玉婷對劍的認(rèn)知。
“設(shè)計確實獨特,但這劍型并不適合修煉華陽劍法?!?p> 華玉婷修煉華陽劍法差不多有十年,很快就看出劍外形不適合施展華陽劍法,青衣雖然性格跳脫不會因為劍好看而選擇。
“這劍確實不適合門派的華陽劍法,但少爺幫我把劍法修改了一下,真的很適合?!?p> 青衣怕華玉婷不信,拔出配劍施展了前三招,雖有華陽劍法的影子,出劍和回旋之間,確實只用到劍的左邊劍刃,招式卻比原本的華陽劍法更為凌厲。
“小姐,我的劍法是不是進步了很多?”
青衣這些天在海蘭居修煉,明知自己進步了很多卻沒有人與她分享,因為在云開和云小樂眼中,她的劍法還是笨拙得緊,不值一提。
現(xiàn)在好不容易有機會在華玉婷炫耀,自然是不留余力,超常發(fā)揮。
華玉婷與青衣一起長大,對青衣劍法再清楚不過,青衣施展這三招劍法比她施展都顯威力,不經(jīng)意地看向云開和云小樂,不由地對他們改觀。
“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早點上路吧?!?p> 既然教了青衣,華玉婷遲早會知道,云開不會在意其他人看法,只要覺得開心、高興的事情就會去做。
有青衣相伴,這些天云小樂倒是比以前開朗了不少,這是云開樂于見到。
華玉婷看向云開,一時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稱呼他,“我能跟你們一起去華陽城嗎?”
只是遵循父親的意思來一趟這里,華玉婷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會說出這句話,為什么會提出跟他們一起去華陽城呢?
“你自己決定吧?!?p> 云開說完的時候,剛好從華玉婷身邊走過。
去華陽城買東西只是借口,云開實際上是想去買些二品丹藥。
從華東陽那里坑來的二品丹藥已經(jīng)被萬能球吸收完,沒有丹藥支撐,萬能球無法進行第三層及后面的層級推衍。
第一位來新海蘭居的客人,云開已經(jīng)猜錯。
第二位來新海蘭居的客人,卻不是云開預(yù)想中的華東陽,也不是陳列,這確實有點出乎云開意料。
華玉婷不知道如何面對云開,云開也是不知如何面對華玉婷。
所以,云開一時琢磨不透華玉婷來此的目的,對方開口,也不好拒絕。
根據(jù)青衣的提議,四人繞過華陽山,直接來到華陽派前山門旁邊的馬廄。
青衣挑選了一輛馬車給云開和云小樂,為她自己和華玉婷各挑選一匹青山馬,一起踏上前往華陽城的路途。
路上青衣不停地為華玉婷講解在海蘭居所學(xué),許多新觀點和新技巧,令華玉婷耳目一新,對云開慢慢改觀。
沙田鎮(zhèn)就像凌空山下的芙蓉鎮(zhèn),依華陽山而建,依華陽派而榮。
云開此行是華陽城,要路過沙田鎮(zhèn)。
為了節(jié)省時間,云開讓小球直接從鎮(zhèn)邊的官道前行。
“號外,號外。沙田鎮(zhèn)陳氏畫坊開業(yè)大酬賓,半個月內(nèi)到畫坊購買畫作,全店八折?!?p> “號外,號外。沙田鎮(zhèn)陳氏畫坊開業(yè)大酬賓,半個月內(nèi)到畫坊購買畫作,全店八折?!?p> 錢二與幾名伙計撒開了嗓門喧嚷,手中揮舞著陳氏畫坊的宣傳畫。
其實錢二和同伴們也不知道陳掌柜搞什么鬼,別的商行店鋪宣傳都是在鎮(zhèn)里,可陳掌柜卻讓他們在鎮(zhèn)外的官道上,而且指明要在從華陽派出來的位置。
錢二眼尖,看到華玉婷一行,急忙跑過來準(zhǔn)備傳遞宣傳畫。
華玉婷喝止跑來的錢二,“不許靠近!”
華玉婷行走江湖歷練不多,父母和門派長老們時常給他們灌輸江湖常識,馬車上一個是四百多斤的胖子一個是不能修煉的廢物,她可不想出現(xiàn)什么意外。
遠遠地聽到錢二他們的叫喊,云開已經(jīng)暗示過云小樂。
“少主,沒事。少爺想看看宣傳畫。”
見華玉婷阻攔,云小樂下了馬車,走到錢二身前,取了兩張宣傳畫,重新坐回馬車上。
宣傳畫制作精美,信息量不多但能夠抓人眼球,在一個不醒目的位置,不合時宜地出現(xiàn)了一把刀,這把刀的形狀,與云開讓云小樂打造的砍竹刀一般無異。
“有意思。”
云開看著砍竹刀,不難猜測,陳質(zhì)和嚴(yán)柄寬都已來到沙田鎮(zhèn),他們選擇了一條自認(rèn)為正確的路。
汝不負我,我定不負汝。
云開前往華陽城的其中一個目的,就是想弄清楚嚴(yán)柄寬是否在沙田鎮(zhèn)安置下來,現(xiàn)在陳質(zhì)把畫坊都搬來了,嚴(yán)柄寬自然也就來了。
“少爺,要進一趟鎮(zhèn)子嗎?”
想起上次在陳氏畫坊,拼了命地吃甜點,這輩子都沒吃得那么爽快過,云小樂有些懷念。
“不了,直接去華陽城?!?p> 云開不知道云小樂所想,以為他想見嚴(yán)厲,于是補充道:“回來時我們再進一趟鎮(zhèn)子?!?p> 其他人云開猜測不到,陳列很可能在關(guān)注自己此行,暫時不宜接觸陳質(zhì)和嚴(yán)柄寬,也算是留個后手。
短暫插曲之后,馬車?yán)^續(xù)緩緩向華陽城駛?cè)ァ?p> 云開等人繼續(xù)上路上,伙計錢二立即趕回鎮(zhèn)子的陳氏畫坊,向陳質(zhì)稟明云開已經(jīng)前往華陽城。
“柄寬大哥,既然少爺已經(jīng)知道我們在鎮(zhèn)子里,為什么不進來與我們見上一面?”
陳質(zhì)沒經(jīng)得云開同意,自行搬到沙田鎮(zhèn),嚴(yán)柄寬雖多次勸解還是略為擔(dān)心,如果云開不接受他,那以后的路可就難走了。
“云開少爺剛到華陽派沒幾天,難免會有小人惦記。如果我們猜測不錯的話,陳列很可能會對云開少爺有所動作,云開少爺不與我們接觸是不想讓我們暴露,我們正好利用隱藏的身份調(diào)查清楚,以防云開少爺出現(xiàn)不測?!?p> 云開讓嚴(yán)柄寬提前來沙田鎮(zhèn),就是希望他盡快安置下來并找些人手,時刻留意陳列等人的動靜,以便做出應(yīng)對之策。
有華東陽維護,華陽劍法弟子不太可能私自對云開出手,而海蘭居遠離華陽山,反倒可以借助外人之手把云開除掉。
所以,留意沙田鎮(zhèn)四周動靜,應(yīng)該可以取得不錯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