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人于是一窩蜂沖出去,他們要攔住賈章柯,也可能是不愿意跟眼前這個陌生的林浩相處。于是嘈雜之后,諾大的屋子里,頓時只剩下林浩,余力為,還有市衫尚三三人。
“啪!啪!啪!”
市衫尚三臉上露出笑意,慢慢拍了三下手,再走過來拍拍林浩的肩膀道:“真不愧是...總之得多謝謝林浩君了。因為老板的關系,我反倒需要林浩君來盡到我應該做的職責,真是抱歉?!?p> “沒必要?!绷趾坪苤雷鋈讼聦俚母杏X,就好像老板叫你去接待一個不喜歡的客戶,你還是要一臉歡喜地過去賠小心。
“這件事情過后,我會給賈先生解釋清楚的,絕不會有問題。以及林先生這一招,終于是不負眾望打破了這個僵局,真是太妙了。”市衫尚三于是露出笑容:“這讓我想起華國的一個成語,叫破釜沉舟。還有一句話,置之...”
他已經(jīng)開始幻想:
一個《英雄》的男主角正是火熱,還趕上戛納他兩部電影參展,以及自己的關系,總之這下肯定賈章柯能退步不少,按時拍完參展,于是皆大歡喜。
結果就在他有些得意地炫耀成語的時候,市衫尚三好像聽見耳邊有人輕輕說一句:“不需要解釋了,我是真的要走?!?p> ...
“死地而后...什么?”
“我是說,大家都知道他是什么性格的人了?!绷趾浦噶说紫碌囊蝗喝耍缓螅骸八栽蹅兛匆幌抡l有耐心吧。干的了就干,干不了拉倒?!?p> 他轉過身,然后又笑了笑:“余哥,這事大家都懂吧。”
“浩兒,你可真不能走?。 ?p> 余力為這次是真的慌上加慌了,他從沒見過林浩這個樣子,但肯定知道他是發(fā)火了:“你和老賈都這樣搞,我們真的沒辦法了,劇組...大家都白拍了!這兩個月都白拍了!”
“嗯,我當然也不愿意就這么背負這個名聲。所以我是生意人,你們也不想出事那就該怎么做自己心里不清楚?”林浩轉過身來,笑了一聲:“喂,好處你們都拿了,不可能不出力吧?”
“額,這個,我們懂我們懂!”兩個人趕緊道。
“很好,大家只不過現(xiàn)在是發(fā)生了一些小矛盾?!?p> 林浩起身,自顧自走出門,兩個人也不得不跟著他來到走廊上。院子里正熱鬧呢,賈章柯被一群人扒著車不讓他走,顧錚在車面前各種求他不要這么搞,他才幽幽道:“我做了面子的部分,你們就別看戲了?好好做吧,這幾天勸他下來,大家皆大歡喜。我已經(jīng)很給他面子了,他也給我臉,行不行?大家都是年輕人,尊重相互的這些都是?!?p> 說罷,他又感嘆:
“從進組的第一天開始,我就覺得挺狗血的。大家劇組之外的生活都這樣,跟過家家一樣。我以為大家至少底線都是一致的,抱歉,你不能跟著他亂搞了。”他又抬頭,門口還有好些當?shù)厝丝葱υ挕?p> 他不由得迤迤然道:“一個數(shù)百萬的劇組,一個年輕有為的導演,一個商業(yè)價值也算漲起來了的主演,還有這么多朋友。一把好牌也能打的稀爛,啊,牛比,賈章柯!”
...
林浩要走人,賈章柯也要走人。
要命。
這時候大家見識到了,這家伙真是個少爺。晚上,少爺和余力為靠著門框看月亮,沒人敢靠近他十米,或者說,如果不是賓館就這么大,大家早就逃出去了。
市衫尚三展現(xiàn)了他的實力,以及作為頂級大號的實力——他快速把劇組無關人員都安排各自回房待著,把主要人員分撥勸開,然后盡量封鎖消息之類。
只是知道他整個人也是一座即將爆發(fā)的火山就對了。劇組里現(xiàn)在一團亂麻,要么快爆炸,要么頭疼欲裂。
市衫尚三能堅持下來把持全局,就是打著置之死地于后生的念頭,所以他讓余力為努力勸住林浩,顧錚等人則去安慰賈章柯,自己則是全方面起飛。
其實這件事情說到底,能成這樣不是沒道理的。
大家都知道的,劇組所有人基本上都不贊成賈章柯這么做,只是缺一個人起頭。所以一旦有人起頭,雖然會有人想借機裝模作樣討好導演,但更多的就是默認了。
你知道,一個劇組的壓力施加在一個人身上,他再怎么肆意妄為,也無法抗衡的。
以前是沒這個人起頭罷了。
...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2000年3月11日,《站臺》第二階段拍攝正式開機。
劇組再一次恢復了熱火朝天的架勢,因為大家要在30天內拍攝完成六十場的任務——或許多一點,但也不會多到哪里去。其實大家都懂的,最開始站臺拍出來賈章柯剪出一個五個半小時的電影,到最后,也還是剪出一個三個多小時的電影。
大家看到的,其實主要也是那三個小時的電影,甚至最多看到的是那個兩個半小時的版本。
林浩做的事情,某種意義上算是把這一部提前,讓他提前舍棄一些吧。或許有一些損失的,或許又因此迸發(fā)出新的生機,但你我也都得承認,這件事情本身就是沖突的沒得妥協(xié)的。
不是所有導演都是賈章柯,這么墨跡的或許只有王家衛(wèi),但可惜他沒有到那個級別。
那個級別,只會是林浩妥協(xié)。
所以暫時現(xiàn)在說出去,這件事情也是林浩占道理的。
再多嘴一句,《站臺》去了威尼斯那可是一無所獲的——如果一個安慰獎不算的話。
這次一來,市衫尚三已經(jīng)在積極聯(lián)系戛納了。這也就意味著,林浩終于扇動了第一次蝴蝶翅膀:《站臺》,或許會以全新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戛納的舞臺上。
...
這事也就這么過了,多數(shù)人都當沒有發(fā)生這場鬧劇。
怎么說呢?大家明著是都沒怎么樣,暗地里還是覺得這一場林浩干得正確。因為這次和《小武》的不一樣,大家還是有很多專業(yè)人士,畢竟一百多號人。
你以為這些人真的就愿意花那么多時間,再去臨時找場地,搭臺子,借道具?
尤其是還在賈章柯這么嚴格要求的情況下。
所以很自然嘛,只要不是真的傻的人大家都會正常贊同的。因此劇組只是導演情緒化,多數(shù)人還是很知道的,只是之前不敢說。你可以說他影響了導演的創(chuàng)作,但就像一切的最開初:
這件事情不是林浩的錯,所以不論怎么樣,他只是在努力爭取自己的正當權利而已。
至于這么一個耳光甩在賈章柯臉上,他倒沒有被打的鼻青臉腫,或許說可能是妥協(xié)了一些。
其他人其實是避開了的這個耳光的。
只有賈章柯一個人雖然暫時可能還放不過來,但是終究是每個人都在逼著自己較著勁,好好完成這部電影,再也不想生波折了。
大家恢復了正常工作伙伴關系,沒有了那么多有的沒的。
高度認真地氛圍和緊張的環(huán)境,只是讓工作效率變得更高了。
撲街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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