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立春的北方,藏著寒冬的冰涼,夾帶著西伯利亞的清透水汽,匯成甘甜的味道闖入心肺。
回國的生活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在沈氏集團工作、去沈臻家蹭吃蹭喝和窩在自己的小屋里睡覺看書,如此而已。過了袁思曼落水事件后,況星桐再沒有見過袁辰飏,接下來發(fā)生的都是平凡的工作,一天一天麻木地重復,沒有驚喜也沒有波動。
“小況,和我去一下拍攝棚?!睕r星桐剛坐到椅子上,連屁股都還沒坐熱,沈臻又再喊她了。
還小況?!小況個錘錘!要不是不愿意惹辦公室不必要的麻煩,況星桐只得在人前和沈臻當做上下級的關系,沈臻哪兒有機會對況星桐呼來喝去,還叫小況?怕不是想被打死了。
說來還是沈臻念在青梅竹馬的關系才在沈氏安排了況星桐一個貼身的秘書職位,況星桐怕是還在忙忙碌碌地找工作呢。當然,這也只是沈臻這么想的。
“沈總,我馬上來。”況星桐咬了咬牙,扯出一抹笑來,緊跟上沈臻的步子。
“沈總,今天是安排了凌璐拍攝,可出了點狀況,現(xiàn)在和攝影師僵著呢,怎么也不肯拍。您和她關系好,您看……”沈臻剛走進攝影棚,凌璐的經(jīng)紀人就跑過來求助。
濃烈的香水味一下子撞入鼻尖,惹得況星桐輕咳了一聲。
沒等沈臻過去看那位所謂的國內(nèi)大明星凌璐,她自己倒是先踏著優(yōu)雅的步伐走過來,停在沈臻面前。
“舍得來看看我了?”開口溫柔極了。
況星桐正想著是不是沈臻和這大明星有什么花邊緋聞,一會兒得空了一定要細細盤問。嘻嘻嘻,真不愧是八卦本卦的況懟懟啊。況星桐心里想著。
千想萬想沒想到,抬眸撞見了一個熟悉不過的面容。
“怎么?不認識我了?到底是在資本主義國家呆久了忘了本了,況星桐?!崩w細的藕臂抬了抬,撩了撩披在左肩的卷發(fā)。
語氣諷刺極了,但是況星桐關注的重點她離開的這幾年,以前最要好的朋友凌靜姝變成了現(xiàn)在的大明星凌璐。
況星桐張了張口,不知道說什么,想起和沈臻商量好的事情,干脆選擇沉默。
沈臻看了看著尷尬的場景,咳了一聲,“凌璐,她現(xiàn)在的情況很復雜,我有空給你解釋一下,你也……”體諒一下。
“不必!”凌璐瞇著眼瞅了瞅況星桐,“我要工作了,您請吧?!闭f著,脫了身上的披肩,朝著聚光燈走去。
沈臻也沒說什么,坐在一旁的休息區(qū)等著凌璐,還好今日行程不滿,不是很忙,才閑下來欣賞和等待。況星桐看了眼凌璐,她正沖著鏡頭笑著,像極了春日的暖風,人間芳菲四月天。
拍完兩組,凌璐擺擺手,示意休息,有意地坐到?jīng)r星桐和沈臻身邊來。
凌璐翹著修長白皙的玉腿,盯著況星桐看,微卷的長發(fā)顯得整個人嫵媚動人。
“說吧,她這幾年去哪兒了?一聲不吭地走了,現(xiàn)在怎么又悄悄回來了”聲音很溫柔,但是語氣冰冰的。
況星桐知道,她是在叫沈臻說自己的情況,失憶的情況。
“她失憶了?!鄙蛘榈亻_口,雙手交叉緊握著。寥寥四字,一點都不想多說。
“演電視劇嗎?失憶?呵!出車禍失憶還是漢堡吃多了失憶?嗯?”凌璐冷諷道,實屬一點不相信。
“凌璐,這是真的!”沈臻板著臉,看了一眼坐在身邊的況星桐,認真地強調(diào),“若若失憶了!我沒有在騙你。她剛回國,對國內(nèi)的情況很不熟悉,所以這段時間也是我在照顧她。沒有告訴你是因為想等情況好一些再告訴你?!?p> “她是失憶了?呵!這都21世紀了,要找理由也找個讓人信服的?!?p> “是真的。”沈臻鄭重地說,然后遞給況星桐一杯溫水。不一會兒,有工作人員過來喊他,沈臻便起身去看拍攝進度。
凌璐拿起溫熱的咖啡喝了一口,上下打量了一下況星桐,“過了五六年,你倒是沒怎么變,還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怎么?這次回國是為什么?”
凌璐的話確確實實是說得重了,重逢后見面剛開始就冷嘲熱諷,況星桐倒是沒話說的,畢竟當初她一聲不吭地走了,和她這個最好的朋友什么話都沒留下,怨她也是應該。
淡淡的可可香味散漫開來,況星桐扯出笑容來,“回來看看老朋友,然后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日子,就這樣?!?p> 就這樣,她要的就這樣的平淡。
熟悉的咖啡緩緩落入口中,凌璐放下手里的咖啡杯聽著,臉上冷冰冰的,和剛才判若兩人。
“難得你還能記起老朋友?可真不容易?!?p> 況星桐抿了抿嘴唇,“靜姝,我當年是家里出了些變故,所以才……”
“你不必和我解釋什么,你不一向這樣嗎?況星桐!你不是向來都這樣嗎?說丟棄就丟棄,不管是人還是物,你不是都毫不在意嗎?失憶是這樣,不失憶就不是了嗎?”
這話實實在在傷了況星桐的心,當年是她對不起她們的友情,但好歹是從前極其要好的朋友朋友,現(xiàn)在卻一點解釋的機會都不聽她講。
罷了,她也懶得講。
原本沈臻想著讓況星桐和凌璐能好好聊聊,冰釋前嫌,才找了個理由走開了一小會兒,沒想到兩人還是這么僵。
“凌璐!”許是怕況星桐有什么情緒起伏,刺激到腦子,沈臻趕緊喝住了凌璐,讓她不要再說。
凌璐裹了裹身上的披肩,“以一個失憶的借口就將別人的情誼就這樣抹去了?沈臻,你也別在這里吼我,我只是在說一個事實?!绷梃凑f得有些激動,“況星桐,你真夠狠。怕是連你那陳班長都比不上你半分。我凌璐真服你了。”
狠話一句接一句,根本不給況星桐說話的機會。
“凌璐!那件事情我還沒和若若說過,她什么也不知道。”沈臻眼里閃過一絲閃躲,他瞞著況星桐!
凌璐沒說話,喝了一口手里的咖啡,瞥了一眼一臉懵的況星桐,冷哼著走開了。
看她的樣子,是確實不知道啊。失憶?好借口啊,將別人的感情有理由徹徹底底拋了個干凈。
“沈臻,你有什么事情沒有告訴我?”況星桐握著手里的水,輕輕推了推眼鏡,不咸不淡地開口,語氣里是絲毫不感興趣。
“我以后會告訴你的?!鄙蛘榈亻_口。
有些情,問不得。若問情深幾許,卻盡是無言,青山滿懷,思念滿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