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這意思,”李瑾眼睛微瞇,纖長的睫毛在下眼瞼上投下了一片陰影,“老四也有造反的意思?”
“以前也許沒有,”李龜年吐著舌頭,聳了聳肩道,“昨兒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今天回來便有些不大正常。”
“往日閑暇時最愛投壺,今日回來就把箭全掰了?!彼p手抓著空氣往膝蓋上一砸,“還把字畫什么的全丟了倉庫,讀起了孫子兵法?!?p> “日后不必向我報告這些,”李瑾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再往下說了,“若是旁人聽去了,還以為是我將你安插在岐王宅里的?!?p> “那還不是因為你不相信安祿山和李隆基會造反么?”
李龜年話音一落,見他掃過來一眼,立刻改口。
“你也已經(jīng)看到了,各路諸侯都在招兵買馬,你若不囤積兵力,別說暗中保護太子殿下,到時候怕是自身都難保!”
“你倒是知道了不少不該知道的東西,”李瑾抬腿就是一腳,“誰和你說的?”
“還用說嗎?”李龜年揉了揉屁股,攤手道,“我用膝蓋也猜出來了!”
“莫離不就是你派到先皇后身旁保護她的么?先皇后病逝后,我就再沒見過她?!?p> 他眨了下眼睛,瞳仁里劃過一絲狡黠。
“那肯定是被你派去暗中保護太子殿下了,畢竟誰都知道她是你從塞外撿回來的,肯定不能正大光明的放到太子宅里?!?p> “就算圣上什么都不說,武國忠也會想辦法把‘結黨營私’的帽子扣在太子頭上,”李龜年接著說,“所以你沒得選,只能派暗衛(wèi)。”
“我竟不知你這般聰穎,”李瑾執(zhí)劍一般拿著書,抵著他的喉嚨說,“往日里還真是小瞧你了。”
李龜年小心翼翼地把書撥到一旁,笑道:“這不是跟你混時間長了,學聰明了嘛!”
“怕是一直揣著明白裝糊涂,”李瑾把書放下,“說吧,喊我出去做什么?”
“哈哈……果然啥都瞞不過你,”李龜年繳械投降,如實說了,“方才那會兒我去街上買糖人,撞見了身著缺胯袍的回紇人?!?p> “你知道的,我之前走南闖北,各種語言都會那么一點點?!彼[著一只眼,捏了一小撮空氣放在眼前。
“他們邊走邊用回紇語聊天,說他們的主子今日要請幾位貴客喝酒,一位貴客提出想吃中原特色的冰糖葫蘆,二人才出門采辦?!?p> “我一聽,這是有情況??!”
李龜年如同跑步一般晃了晃兩個胳膊,說:“我就顛兒顛兒的跑了過去,裝作不注意撞了他們一下,趁機看了領口的家徽?!?p> “銀色描邊兒繡的金色‘卍’字,這個字還是武皇后定的音呢?!?p> 李瑾挑了挑眉尾:“武國忠?”
“也可能是鄭國夫人,主子未必一定是男的,”李龜年糾正說,“她和安祿山的妻子一向要好?!?p> “圣上嚴禁結黨營私,她出面幫忙掩護也在情理之中。”
“昨兒見神策軍被替換了而沒動手,如今肯定在商量下一步計劃。”他補充說,“我覺得他們多半會趁上元節(jié)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