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浪子回頭舍命救人,因緣匯聚除魔正心
按照修為了兒本該能看出柯柯大劫將至,可惜某位國寶昨晚因為夫妻雙雙提升心境,深夜慶祝得比較投入,如今一顆心早就冒著粉泡泡不知道飛去了哪里。直到下午才勉強恢復了腦子的運轉(zhuǎn)。嗯,沉迷聲色果真毀修行啊。
到了約定好的市集東口匯合時,四人拖著沉甸甸的無盡袋都顯得有些疲憊。好在一上午收獲頗豐,心情大好的有之拖著冬兒進了商鋪,給過兩天生日的幾個孩子挑禮物。
“大家隨便挑!冬兒,你自己喜歡什么也都拿上。我小時候第一份工就在這里,沒少挨老板和主顧欺負。當時我就一直想著,將來有了錢一定要帶媳婦兒過來好好爽一把。千萬別客氣啊?!?p> 見冬兒和了兒你一言我一語地給孩子挑著東西,白大夫有些吃驚:“你們每年給所有的崽子都送生日禮物?每個人的還都是專門挑的……”
冬兒看著白大夫的吃驚靦腆地笑了:“不管是多少個,那都是我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啊,怎么好說給誰不給誰啊。
更何況,別家的孩子都是父母精心給過生日,我家無非是人多了些,又怎么好不一樣呢?
再說了,貉子本身也是大群居,我收禮也是一百份。我這個爹娘都沒怎么見過的孤兒,其實也挺享受這種感覺的?!?p> 有之假裝不開心來撒嬌了:“誰說是100份的,我每年給你的就不算嗎?沒我哪里來的那一百份禮?”
“哼,就你這張嘴啊。”冬兒掐了掐有之的臉,抱怨、寵溺直看得了兒和白大夫光速退散了。
見自己被明火執(zhí)仗地嫌棄了,冬兒紅著臉轉(zhuǎn)移著話題:“唉,也不知道那個叫什么柯柯的會不會等咱們啊?!?p>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有之邊結(jié)賬邊抓了一把柜臺上的花生塞到嘴里,“獬豸筆都沒驗過的人,拿著銀子走了不告咱們就算好的了。”
白大夫卻不以為然:“學生都有犯錯,能改過的肯定是給改過。我看那孩子本性不壞,無非是墮入泥潭受了侵染罷了。”
“你個白木頭得虧是在慕海當?shù)南壬?,這要是在奉圣非讓來讀書的世家公子欺負死不可。要不咱倆打個賭?她要是在咱們走之前能改過。我就把忘憂閣買下來,弄回去當博物館,警醒著娃娃們。那個柯柯安家的銀子,我也按對親閨女的樣兒替她出了。要是不行,你可得輸我朵新鮮的參娃花泡酒。”
“那可太好了,”了兒故意氣著有之,“到時候,你這博物館我可得常去。這忘憂閣里面多少人爭著想留下在這世間的痕跡都不行呢。到時候,讓你家冬兒陪我把桌椅板凳里的故事都挖出來?!?p> 冬兒捂著嘴笑了:“咱們甘侍郎到時候可別再弄得廢寢忘食幾個月不回家?!?p> 白大夫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沒關系,現(xiàn)在那倆見土沒也大了。我不在意別的,只要我們了兒能睡好就行。三哥啊,那個柜子一定給我們了兒留著,免得她認床?!?p> “你討厭?!绷藘盒邞嵉赝妻状蠓?,幾人笑得直不起腰來。
忽然,有之止了笑,還露出驚恐神情。
“怎么了?”三人齊齊地問了出來。
“你們聞見沒有,那邊有好大的血味兒!”
“確實,”白大夫也沉了臉,“了兒你帶我們地行冒個頭看看,可別是走漏風聲了?!?p> 地下七拐八拐,幾人在小巷深處從旁邊的石墻里冒了頭。一看,哪里是什么走漏風聲啊,巷角分明剛剛發(fā)生了一起兇案。
倒在血泊里的受害人竟然是上午剛剛分別的柯柯!此時的她哪里還有什么人樣啊,衣服被扯得稀碎,身上滿是被蹂躪的痕跡。兩條胳膊似是被脫了臼了,不自然地癱在一邊,身上竟然有兩處一寸多寬的刀傷。血水、污泥滾了滿身,一雙原本靈動的眼睛,如今空洞地瞪著天空。
“柯柯,柯柯!”冬兒慌忙跑過去把人抱了起來。
可那眼睛毫無反應,只是機械地念叨著:“肚子里,肚子里,沒事的……”說罷,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閉了眼睛,身上的力氣也泄了。
“柯柯、柯柯,可不能睡啊,快醒醒!”冬兒奮力搖著懷里的人,可柯柯一點反應也沒有。
“不對!”白大夫大喝一聲,“了兒你快穩(wěn)住她的魂魄。她應該是人參精,這就是她死后的原形?!?p> ……
不知過了多久,柯柯緩緩睜開了眼。呆呆地看著了兒給身旁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整理著衣服。磚紅色的長裙,這是賤籍平日合乎服制的最艷麗的顏色了,可這嶄新的衣服似乎……也對,自己的衣服早就成碎片了。
柯柯坐起身,顫抖地摸了摸傀儡冰冷的臉,看看熟悉的房間,滿眼的熱淚最終卻化為了一聲嘆息。
“老人說的真的沒錯,身體真的輕多了,原來的病痛也沒有了,我終于可以放下了,自由了?!?p> 了兒莫名其妙地抬頭看著她:“你說什么呢?”
“你看得見我?”
“當然看得見啊?!?p> “那我之前沒死嗎?”
“死過啊,你不會沒有印象吧。”
了兒有些擔心地審視著面前的柯柯。另一邊清點無盡袋、收拾東西的三個人也回過頭。很快,四個人終于明白了問題的所在,卻心又靈犀地閉了口。
“是了,”柯柯似乎明白了什么,失落地癱坐在床上:“都說慕海以情與靈立國,最擅通靈。您都官到侍郎了,法力高深肯定看得見我。”
柯柯一把抹了眼淚:“侍郎大人,我肚子里有……”
“我知道,有冬兒的無盡球,你它拿來救了兩個小姑娘。我把她倆取出來后,她們都跟我們說了?!绷藘汗室獠粶夭换鸬卣f著。
聽到這里,柯柯有些悵然地摸著傀儡的肚子:“是啊,看來我的事情真的了了?!?p> “沒了啊,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們還不知道呢,你怎么弄成那樣了啊。那倆戰(zhàn)場上下來的都被你嚇了一跳。”
柯柯低著頭仔細整理著傀儡的衣服,避開了了兒的眼睛:“不瞞您說,我本來確實是想逃命的。可可我剛混到城門口,就看見一個盲眼老漢在賣兩個半大的姑娘。
那老漢雖然穿得破,可身上那股子勁兒一看曾經(jīng)也是有身份的。他叫賣也有意思,說什么與其一家人一起餓死,不如放兩個姑娘去外郡活命,還只肯低價賣奴籍。自己呢,哪怕時日無多也要治好老婆子。
不一會兒就有幾個男的說要來買丫鬟,還真就拿幾副草藥的錢買下了兩個黃花大閨女?!?p> 聽到這兒,四人嘆口氣。冬兒有些心痛:“咱明天去找找吧,也不知道這么憨直的老爺子是怎么在奉圣活下來的?!?p> “那你?”了兒及時把氣氛帶了回來。
“我本來就是排隊出城的時候想看個熱鬧。以前聽恩客們說過,這種事在災荒年太常見了。我也沒在意,誰知,那來買人的幾個男的竟仗著老漢眼盲,給他簽的不是白色的奴契而是粉色的娼籍契。”
說著柯柯流下了眼淚:“我當年也是這樣。村里面災年過不下去了,早在城里混出了個名堂的錢叔說,干脆賣我們幾個姑娘給城里的大戶人家當陪嫁丫頭。村里得了銀子活命,我們將來也能穿花布,吃帶肉沫的菜。
爹娘歡歡喜喜地把我們送出了村子,恨不得自己也給人當傭人去??晌覀儎傠S買主進了城門,就被十幾個人推進了破廟。我們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兒……一切已經(jīng)都發(fā)生了。
我都不知道怎么挨到的晚上,幾個人把死了的扔到了護城河里。為首的拿著粉色的身契貼在我們幾個活著的的面前。得意地說,‘買你們就是讓來干這個的,無非是早一天而已’。”
柯柯把頭埋在膝蓋里,“我不算是什么好人,但我不能眼睜睜……所以,我沒出城,跟著兩個哭哭啼啼的姑娘折回了城里。
結(jié)果,他們自己人說漏了嘴,兩個姑娘嚇得撒腿就往巷子里跑,幾個男人一下子沒抓住,可算是氣急敗壞了。
我們參族地行無雙,我從地下過去搶在了他們前面,可是我的法力帶不走她們,只能趁著他們沒拐過來,把她倆裝了到無盡球里吞下肚子。
而我剛要跑就被封了修為,他們讓我交人我說不知道,還說自己是天狐一脈看得穿我的臉上的法術,讓我別裝了。然后……然后就弄成你們看見的樣子了?!?p> 柯柯崇敬地看著冬兒:“多謝千勝夫人昨日的教誨。這些年吸元陽報復那些臭男人,我也惡心透了。我想活著去慕海改變所有一切,可惜……不過,對我來說這個結(jié)局確實比賣到下一處好?!?p> 小姑娘帶著笑意看向有之和白大夫,混著眼淚的笑容讓人格外心疼?!氨疽詾橛卸辉?,我會……沒想到居然沒躲過的是今天。哈哈,確實是禍躲過不啊?!?p> 最后柯柯認真地看著離自己最近的了兒,手輕輕撫摸著傀儡的臉:“上輩子我造過孽,也有過希望,如果你們說的慕海是真的,我希望這次我可以托生在那里。好好待自己、好好待身邊人、好好活一次……”
“那成吧,”有之走了過來,“你歇歇晚上正好一起走。對了,”有之從枕頭里摸出了一個細長的小白瓶子遞了過去,“雖然你不在花期,但這個季節(jié)還是有風險的。你若不想要還是小心點兒好?!?p> 震驚、疑惑、不知所措,最終通通化成了一個懵字:“什么啊?我要什么?”
見柯柯還是沒認清狀況,冬兒憋著笑走過來,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感受到冬兒掌心的溫度,柯柯身體一震,瞬間渾身緊繃了起來:“你,我,我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