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云舟和趙瑾瑤是在次月下旬出發(fā)的,天氣已經(jīng)回暖,一路上常有陣陣花香作伴,先鋒軍早在一個月前出發(fā)了,算算日子如今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達了江城。
他們此次的目的地正是余縣以南的江城,這座城緊臨余縣,站在城樓上,雙方互可眺望。劉云舟此次并未帶多少軍隊,他此次的目的不是強攻,而在于和談,他不想再有更多的傷亡,能平安解決兩國紛爭再好不過,如若不能,他也只好以命相搏。
趙瑾瑤一路跟隨軍隊前行,正值春耕時節(jié),沿途的村莊總能瞧見辛勤耕種的人群,春光正好,不少孩童在田埂上放著風(fēng)箏,北邊的戰(zhàn)事似乎對這偏安一隅的小村莊并沒有什么影響,可以后呢?
一想到戰(zhàn)火會無情地摧毀這平靜安寧的一切,趙瑾瑤的心里陣陣發(fā)疼,這世間為何會有這么多的紛爭,人為何不能相安無事的活著?她不懂。
“阿瑤,”劉云舟握上了趙瑾瑤捏緊的手,臉上的擔憂一覽無余,“我瞧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趙瑾瑤的視線從田野間收回,她轉(zhuǎn)頭,望進了一雙如水的眼眸。
“我無事?!彼龘u了搖頭,側(cè)身靠在劉云舟的肩頭,“許是近日舟車勞頓,阿舟,我有些累了,想歇會兒?!彼谒募珙^蹭了蹭,閉上了眼。
劉云舟將她攬在懷中,為她調(diào)整了一個舒服方姿勢,“累了就睡會兒吧?!彼p輕地拍著她的后背,哄她入睡。
劉云舟的懷抱很暖,很有安全感,在他的安撫下,趙瑾瑤很快入眠。
懷中人兒的呼吸漸漸平穩(wěn),只是那微微蹙起的眉暗示著她睡得并不安穩(wěn),劉云舟伸手,輕輕扶過她的眉,從眉心到眉尾,她的身子這幾日著實不太好,一路顛簸,她東西也吃不下,前些天還吐了好些次。
劉云舟望著她消瘦的下顎,將懷中的人兒摟得更緊了些,“阿瑤,”他輕聲低喃,“我是不是不該帶你一起來。”不該讓你卷入這場紛爭。
余縣,北國的軍隊和糧草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抵達,李灝玥站在城樓上,今日陽光甚好,他一眼便望見了對面墻頭飄揚的旗幟。
前些日子他收到了劉云舟的信件,與其說是信,倒不如說是戰(zhàn)書,他和他,終于要正面交鋒了!
可正當他整頓軍隊,安排布防的時候,他又收到了另一封信,那是趙瑾瑤的信!
信封上‘玥師兄親啟’幾個大字刺痛了他的眼,娟秀的小楷,那是趙瑾瑤的字跡,他認得。他握著這封信看了好久好久,卻終是沒有勇氣將它打開,他害怕了,他的心亂了。
城樓上的風(fēng)呼呼吹過,耳畔傳來了士兵操練的聲音,李灝玥回頭,北國的士兵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訓(xùn)練,他扭頭,又望向了對面的方向,瑤兒,我們是不是又要見面了。
南國的車隊一路上走走停停的,趙瑾瑤想讓劉云舟先行,劉云舟卻放心不下,堅持要和她一起,趙瑾瑤無奈,一路上忍著想叫停的難受,總算是如期到達了江城。
又是新的一月,天氣已然回暖,趙瑾瑤褪去了厚重的冬襖換上了輕薄的紗裙,原本就消瘦了不少的身子此刻更顯單薄。
劉云舟心疼地看著她,眼中的愧疚一覽無余,連說了好幾次不該帶你來,趙瑾瑤卻笑著打趣道:“多養(yǎng)幾日我自會長回來的,到時候你可別嫌我胖呀!”劉云舟每每都能被她逗笑。
他們已經(jīng)到江城好些天了,卻依舊什么動靜都沒有,他們好像并不是到了前線,而是去了另一個地方郊游而已,一切寧靜得過分美好,可兩人心里都清楚,這看似平靜的湖面下早已暗潮洶涌。
不能再等了!趙瑾瑤垂下眼,斂去了眼中的憂慮,寄出去的信就像石沉大海,遲遲沒有回應(yīng),不能再等了,她必須親自去見見他!
趙瑾瑤抬眸,眼前的男子正坐在案幾旁看著奏折,他的眉輕輕皺著,眉間好似有散不去的憂愁,該怎樣才能不讓他發(fā)現(xiàn)呢?
是夜,劉云舟已經(jīng)看了一下午的奏折,他太過專注,竟未察覺天已經(jīng)不知不覺地黑了。
“阿舟。”趙瑾瑤將一碗藥膳端到他的面前,“把這個喝了吧,補補身子?!?p> 劉云舟看了眼黑乎乎的藥膳,牽過她的手拉她入懷,“你又去廚房了,我的話你總是不聽!”他的話里有幾分責(zé)備,幾分無奈還帶著幾分寵溺。
趙瑾瑤卻把藥膳遞到他的嘴邊,“既然心疼我,那就把這個喝了吧,這是我新研制的配方。”
劉云舟寵溺一笑,端過藥膳一口喝下,這藥膳著實有些苦,他剛想開口,嘴里就被塞了一塊蜜餞兒。蜜餞兒酸酸甜甜的,瞬間覆蓋了嘴中的苦味。
“你這丫頭,我又不是小孩兒了,用不著吃這個。”他寵溺地刮了刮趙瑾瑤的小鼻子,趙瑾瑤嘿嘿一笑,突然傾身吻上了唇。
蜻蜓點水的吻撩得他心頭一顫,她的唇軟軟的,糯糯的,帶著她獨有的芳香。她鮮少這樣主動,劉云舟的心漏跳了好幾拍,待他想要加深這個吻時,罪魁禍首卻從他的懷中逃離。
“阿瑤......”劉云舟剛想起身抓住從懷里逃走的小壞蛋,眼前的世界突然天旋地轉(zhuǎn),他扶著發(fā)昏的頭,努力想讓自己清醒,卻終是抵不過眩暈,癱軟在扶椅上。
閉眼前,他看見了趙瑾瑤那雙靈動的眸中不知何時染上了淡淡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