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快要到中午的時候,白家父子二人,與騎士約翰勛爵,一同走出家門,坐上早已停靠已久的馬車,朝著城中央的商業(yè)街區(qū)駛去。
約翰勛爵好不得意的坐在沙發(fā)上,摟著那名銀發(fā)碧眼的豐滿侍女。不知道這名侍女是不是受過專門的訓練,還是有霍濤的授意,全然不在意約翰對她上下其手,反而一副很享受的樣子,甚至主動纏了上去,發(fā)出恣情的歡笑。
白獅也清楚,他絕非什么衛(wèi)道人士,但看到有人當面這樣恣情放縱,多少還是有些不舒服。
這種事,就應該到房間里關上門偷偷的做,即便只是摸摸也不行!
昨晚,霍濤將銀發(fā)碧眼的侍女,送到約翰的房間前,輕輕敲敲門。本就因為沒有滿足自己的需求而不快約翰正在氣頭上,罵罵咧咧地拉開門的一剎那,因為捕捉到了霍濤身后的那尊倩影,約翰勛爵的表情,從一開始的不耐煩,轉變?yōu)轶@詫再到欣喜,喘著粗氣,可謂是豐富多彩。
最重要的是,接下來,不知道霍濤究竟同他說了什么,約翰勛爵那樣急不可耐的一副猴急色相,竟能瞬間冷靜下來,氣場立即轉換,變得唯唯諾諾,卑躬屈膝的樣子。
這還是那個自打住進來,就不可一世的人嗎?
因為隔得很遠,白獅未能聽清楚對話的具體內(nèi)容,本來是準備隔岸觀火,抱著看好戲的心態(tài),哪知霍濤真有辦法降服對方,反而錯失了學以致用的機會。
不過,還有一個念頭,萌生在白獅心里,或許,霍濤本來就知道怎么駕馭約翰,只是故意不告訴白家,為的就是現(xiàn)在這個讓他們欠人情的機會。
亦或者,他們倆本身就是勾搭成奸,預謀已久……
如果這樣想,這約翰勛爵恐怕還真有可能是霍家安插進來搞垮他們的存在。
不過,轉念一想,白獅又立馬釋然了,倒不是原諒對方,而是覺得,霍家如果想要搞垮他們,壓根不會去找個什么落魄騎士來費時費力。要知道,白家自從礦脈枯竭,失去了收入來源而入不敷出,已經(jīng)變得岌岌可危,若非霍家給予的援助,恐怕早在一個月前,白家就已經(jīng)從摩崖城中除名了。
倘若霍家真有將他們換下去的心,只需停止提供資金援助就行,何必多此一舉呢。
這,不是霍家的作風,白獅進而得出,自己應該是誤會他們了。
待到霍濤交代完事情,人還沒離開,約翰勛爵就一改剛才的面貌,再度變回一只喘息不停的野獸,焦急得直接將侍女抱進屋,關上門,很快就傳出翻云覆雨的聲音。
看到這一幕,白獅心中的憂愁卻是暗暗的少了幾分,愈發(fā)不認為他是霍家安插進了搗亂的人。將心比心,沒有哪個下屬敢在主人面前表現(xiàn)得猴急,更不會有哪個主人能原諒下屬在自己面前做出這樣的失態(tài)行為。
將思緒拉回到現(xiàn)在。
根據(jù)這些天的了解,白獅大致可以斷定,約翰勛爵這個人,很愛慕虛榮。
無論是生活上、物質(zhì)上、言語上的。
這種人,一旦有條件獲得更好的,就會借此機會,將一直向往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體驗一把,這也就能解釋之前那些讓白獅險些抓狂的無禮要求。
為了迎合約翰勛爵的興趣,白獅專門租了一輛外層鍍金的馬車,開出去招搖過市得,好不威風。
對,同那日他首次到達白家,所乘的馬車一樣,只是比起它要更華麗更精致。
結果,也確實應征了白獅的猜想,馬屁拍得正中目標——約翰勛爵喜不自勝,連連夸獎白獅,說他們有心了。
……
“來,干!”
酒席上,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白家父子與約翰三人,圍坐在圓形酒桌前,桌上的菜肴雖然談不上珍貴,卻都是在摩崖城中,沒有個百枚銀幣,是吃不起的。
白龍與白獅腆著笑臉,一邊說著各種夸耀之詞,輪番勸酒,侍女則是怯怯的立在約翰身旁,含笑靜候。
看三人臉上洋溢著的大笑,與這和樂融融的氛圍,讓人懷疑,他們是否真的已經(jīng)冰釋前嫌,讓這幾天的不快消融在酒水中。
至少,約翰應該是這么想的,他看向白家父子兩人的眼神,不再那么的狂妄與輕蔑,轉變成了熱切,以及一抹淡淡的抱歉。
“前些天,是我做的不好,還請二位海涵?!?p> 舉起了手中的酒杯,大概是因為有了點醉意,無法掌控合適的力道,用力過猛之下,不少酒漿在杯口晃蕩,灑落。
見狀,侍女急忙掏出手帕,去擦拭約翰手腕上的酒漿。
“不用不用?!奔s翰輕拍侍女的玉手,打住了她的行動,然后轉手就在她豐腴的部位擰了一把,發(fā)出肆意的笑聲。
侍女用嗔怪的眼神瞪了她一眼,微微嘟起嘴,退了回去。
“沒啥,倒不如說,正因為之前有所不快,才能讓我們現(xiàn)在親如兄弟,這也算一種變相的‘不打不相識’吧?!?p> 白獅開著玩笑,稍稍埋頭,卻趁機,朝一旁的白龍打了個眼神。
白龍明了,捧起中央酒壺,走到約翰身側,恭敬道:“騎士大人,讓我來幫您添酒?!?p> 說完,稍稍躬身,端起酒壺,小心斟滿。白龍的食指不斷地輕敲壺身,一些許粉末,悄悄灑下,落入了約翰的酒杯中。
本就已經(jīng)有了幾分醉意,眼神變得迷離的約翰,自然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jié),豪邁地拿起那杯摻雜了不明粉末的酒水一口悶。
看到這里,白家父子的嘴角上,揚起了一抹狡猾的弧線。
幾分鐘后,約翰勛爵本就通紅的大臉上,出現(xiàn)了一抹難色,只見他緩緩站起身,含糊地丟下一句:“抱歉,我失陪一下?!比缓筠D身就走。
侍女急忙跟上去,攙扶他。
等確認兩人的腳步聲已經(jīng)聽不見,白獅才轉過頭,看向一旁的白龍,淡淡的問道:“都放進去了嗎?”
“嗯,”白龍用力點點頭:“這些灰須研磨成的粉,有利尿功效,不過我只加了一半進去,避免發(fā)作的太早,反讓他起疑。”
雖然這么說,但白龍當然不會告訴父親白獅,早上在藥店抓藥時,被伙計問及了為何購買此藥,本來即便不說也沒關系,可他當時不知道腦子怎么抽了下,竟然神神秘秘的告訴伙計,白獅有尿不通的毛病,才悄悄差他過來,并小聲叮囑對方千萬不要泄密此事。
殊不知,這一時腦抽的行為,給白獅往后的日子,增添了些奇怪的麻煩,但這些都是后話了。
“愣著干嘛,還不跟上去呀,別讓他們錯過了彼此。”
經(jīng)白獅提醒,白龍猛然醒悟,放下手中的雞腿,趕緊追了上去。
這個時候,李焱正在酒樓的過道里穿行。
自打前幾天,李漠向他表示,會盡可能彌補這些年來,虧欠他的父愛,他們父子倆就經(jīng)常出來玩。
這不,老爹出錢,在酒樓的包廂吃飯,點的都是他愛吃的東西。
因為這層樓,是為貴客開放的包廂,李焱無論經(jīng)過哪里,兩旁的侍者無不略微躬身,退后避讓。
就在這時,一股濃烈的酒臭味,撲面而來,一名醉醺醺的金發(fā)男子,在一名身材豐滿的侍女的攙扶下,從前方的拐角處出現(xiàn),向他走來。
雖然過道設計的還算是寬闊,但也只能勉強讓三個人并肩而行,而那名醉酒男子,又踉踉蹌蹌,東倒西歪的,鐵定會撞上。
為了避免相撞,引起不必要的矛盾,李焱向后一退,身子貼在了墻壁上,將通道讓了出來,準備等男子經(jīng)過后,再通過。
就在兩人即將擦肩而過之時,一顆不知從哪里飛來的小石子,打在了侍女的小腿上,力道之大,直接讓本就要疲于攙扶人的她頓時招架不住、重心不穩(wěn),拉著醉酒的約翰向前摔倒。
“怎么搞得!”
被摔了個狗啃泥的約翰一臉怒容的站起身,身旁的侍女趕忙道歉??墒?,約翰勛爵完全無視了對著他點頭哈腰的侍女,反而環(huán)視一周,最后將視線停留在了李焱身上。
“臭小子,是你吧,剛剛使壞把我們絆倒。”
牙齒狠狠地咬了咬,約翰勛爵的臉擰成了一團,變得愈發(fā)通紅,分不清究竟是因為醉意還是怒意。
聞言,李焱皺著眉頭,解釋道:“我可是避讓開來的,雙腿都緊貼著墻壁沒動,跟我沒關系?!?p> “我不管,反正就是你干的,”約翰勛爵用力的甩了甩頭,將目光投到李焱的臉上,惡狠狠地說:“你這臭小子,敢找我約翰大人的麻煩,賠錢吧!”
李焱正欲再解釋解釋,只聽一聲恭敬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聽到聲音,李焱忙回頭去看,只見白龍正小步趕來,沖著那名醉酒男子小心問候:“約翰先生,您還好嗎?沒傷著哪里吧?”
約翰勛爵聞言,朝白龍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等白龍跑到他們面前,直接一臉嗔怪的望著李焱,說:“李焱,你真是太沒禮貌了,怎么能捉弄醉酒的人呢,趕緊賠禮道歉,或許對方就大人大量,不和你計較了。”
“必須磕頭!”補充了這么一句,約翰勛爵仰起頭,又朝著李焱瞄了一眼,態(tài)度很是傲慢。
原本還因為莫名其妙的卷入爭執(zhí),而有些頭熱,知道白龍的出現(xiàn),與醉酒男子一唱一和,李焱才終于搞明白了,這壓根不是什么意外事故,完全是白龍他們在找茬。
既然是他們主動招惹的,那自己也不用同他們客氣了。
李焱不再忍讓,直接“回敬”他們:“什么磕頭,你們跟少爺我磕頭還差不多,白龍,你愈發(fā)下作了,打不過我,竟然直接找了個無賴當眾鬧事,真是有損我們四家族的名譽?!?p> 望著發(fā)聲質(zhì)問自己的李焱,白龍冷笑一聲:“太棒了,李焱,你真是超乎我的意料,無賴,呵呵,真是個好詞啊。”
被人罵了,不僅不生氣,反而一副很高興的樣子,白龍這是唱哪出?如此反常的樣子,讓他有些摸不清頭腦。
不過,很快,李焱就明白過來,白龍是什么意思了。
略微的沉寂過后,一聲怒喝驟然響起,約翰勛爵一把推開侍女,大步向前,身形立馬沖到了距離李焱近在咫尺的位置。
他揚起自己碗口大的拳頭,強橫的往前一揮,砸在李焱的肚子上。
盡管看到地方?jīng)_過來,就已經(jīng)意識到?jīng)_突無法避免,李焱提前運起斗氣,將它們凝聚全身,以便減輕傷害,可當拳頭擊中自己的那一刻,臉色還是一變,身子經(jīng)受不住沖擊,向后連退數(shù)步,若非是無路可退,他不會那么容易就停下來。
望著這一幕,白龍的臉上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來,只聽他大聲嘲笑:“哈哈哈,李焱你個傻子,竟然敢出聲招惹騎士,真是無知者無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