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危險
沒有任何猶豫，林清作甩掉馬甲，丟向后方的怪物，邁開腿全力向前跑。
林清作試著借住眼角余光回頭看清身后的東西到底是什么，但收獲的答案幾乎讓林清作嘔吐出來，在自己身后追逐，發(fā)出濕滑的啪嗒啪嗒聲音的，是無數(shù)根粉白色肉苗組成的一坨蠕動前行的東西。而那東西還保持著隱約的人形，有一個人的頭部在上面，面部猙獰可怕，有著無數(shù)被啃食的齒印，一只眼睛空洞的留著血，有把黃銅鑰匙插在上面。在他的旁邊，本應該是血洞的地方，接連不斷的冒出肉苗，它們張著無數(shù)血口，本能的撕咬吞吃著一切，他們甚至連自己的牙齒都吃。
肉苗蠕動的速度完全超出林清作的意料，哪怕全速奔跑也沒有能與身后緊追的肉苗拉開距離。林清作試著開了一槍，子彈打在肉苗團里，炸開一個巨大的空洞，但隨即又源源不斷的吐出了更多蠕動的肉苗，只能減緩那個東西的腳步一刻。
子彈還剩五枚！
林清作的眼前浮現(xiàn)出屬于福特警長的記憶，前面三十米處是馬戲團的后臺，厚厚的帆布充作墻壁，沒有出口！
砰——砰——
將左輪里僅剩的兩顆子彈打出，紅白相間的帳篷上撕開了一個破口，林清作使出全部力氣沖刺，整個人撞向那個破口，終于是靠福特警長有些發(fā)福的身體將破洞完全撕扯開來，撞出了黑暗，落到灑滿久違的陽光的草坪上。
然而不等林清作安心下來喘口氣，那團蠕動的肉苗，卻從黑暗中擠出，肉苗看著草坪上的林清作，在陽光下咧開了所有的嘴巴，像是在發(fā)出貪婪的笑，所有的肉苗都因為靠近鮮活的生命而興奮的顫抖著，扭動著。
該死！我還以為白天能限制一下它。
林清作迅速從地上爬起來，但用手支撐著身體要起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右臂傳來劇痛，連續(xù)擊發(fā)6枚0.44口徑的子彈，哪怕是福特警長，右臂也已經(jīng)紅腫不堪。林清作只好，一邊后撤一邊摸著彈藥袋。雖然從未接觸過這種型號的手槍，但是裝彈的速度卻跟用了十幾年的柯爾特巨蟒一樣嫻熟。
只有三發(fā)了。
子彈裝好的同時，林清作直接扣下扳機，抬手一槍正中連體人弟弟的腦袋。但是依然毫無效果，他的腦袋炸開后，里面除了更多、更多蠕動的肉苗以外什么都沒有。見子彈起不到效果，林清作反身就逃，而逃出表演用的大帳篷，就是營地后院的一小塊空地，本來要調(diào)查的水井就在此處，黑人阿杜的尸體早已被焚燒，水井旁只剩一根孤零零的麻繩。
如果兇手是肉苗，那么它們是從哪里出現(xiàn)，又是怎么將黑人阿杜以那種方式殺害的呢……
但身后緊追不舍的肉苗沒有給林清作太多思考的時間，林清作只得繼續(xù)逃跑，很快就看到馬戲團外圍的那層柵欄，林清作的去路被柵欄阻擋，下意識的想翻過去。啊——抽回手掌，林清作的左掌已經(jīng)鮮血淋漓。*的！這幫人居然在柵欄上安了碎玻璃！自己情急之下居然沒有看清，按了上去！
那肉苗組成的畸形肉團還在逼近！
已經(jīng)無路可退了嗎？
無數(shù)的肉苗亮起尖牙，瘋狂的無敵著，它們似乎能嗅到林清作身上無法自抑的恐懼氣息，便也像戲弄老鼠的貓一樣，放慢了速度，蠕動著靠近林清作，想要品嘗獵物臨死前不甘與恐懼。
會死嗎？
林清作的心里冒出這樣的念頭。
但是，如果不在這里走過一遍的話，是絕對不可能確認那個猜想。那么——毫無疑問，我也會在毫無知覺中死在酒館中，真是倒霉啊，為什么偏偏讓我碰上這種亂七八糟的“游戲”呢。
那團肉苗組成的畸形肉團，似乎察覺到了不對，空氣的溫度有些不太正常，雖然不知道這奇怪的變化意味著什么，但林清作的臉上卻露出了很讓它討厭的、滿是嘲諷的笑容。肉團直接撲了上來，無數(shù)肉苗張大著嘴想要撕扯血肉大快朵頤。然而進入它們嘴里的卻不是福特警長的血肉，而是熊熊的火焰，無數(shù)肉苗在火中扭曲抽搐著被烤成焦炭，而林清作卻已經(jīng)在柵欄之外，拖著自己燒傷的身軀蹣跚前進。
沒想到在瞭望塔上找到的黑火藥，居然在這里救了自己一命。單純用子彈打出的破口，不足以讓福特警長這個中年男性通過，為了逃出去，只好將黑火藥涂在柵欄上，用一發(fā)子彈點燃，等到柵欄的木材因為燃燒而脆化，才能一下把柵欄撞開。呵，幸好這怪物身上只有嘴這一種器官。
不過逃出馬戲團營地的林清作，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只剩最后一點移動身體的力氣了。斷指，左掌的創(chuàng)口，連開七槍幾乎脫臼的右臂，因高溫而造成的發(fā)熱，因為撞開燃燒的柵欄導致的左側(cè)身體燒傷，現(xiàn)在左邊的皮膚還有如被撕扯一樣的疼痛。
但那些肉苗，仍然活著。從肉團深處源源不斷的吐著肉苗，看上去很快就要完全恢復。
子彈只剩下兩枚，而右手已經(jīng)沒有射擊的能力。只能用流著血的左手握槍，但就算兩枚子彈都打出去，也只能暫時緩解肉團前進。
已經(jīng)沒有辦法了……
“叮鈴、叮鈴——”
已經(jīng)有些意識模糊的林清作，忽然聽見從前方傳來清脆的鈴聲。
那個地方是……林清作回憶著馬戲團的布局，想起了那個團長所住的地方，停在營地外面的馬車。從馬車上傳來的，正是馬鈴搖晃所發(fā)出的聲音，那神秘的馬戲團團長從來不肯讓任何人靠近的地方里面，卻出現(xiàn)了一直干枯的手，從內(nèi)部將馬車的門打開。露出一道縫隙，里面點著燭火，映出了一個人的影子。
可林清作腦海里，福特警長的記憶卻告訴自己，馬戲團的團長在黑人阿杜死后的第五天，便也死在了旅館，在洗澡時赤裸的死在空無一物的浴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