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如同石沉大海的意識,蘇子墨苦笑一聲,心想這下完了,下輩子如果自己再逞能,就扇自己兩個嘴巴子。
想來為了研究疫苗,大家爭先空后,都想以身試毒,但都沒爭過他,很顯然他贏了,但他也快死了。不過轉念一想,如果下輩子,還遇見這種事情,可能他還是會毫不猶豫的往上沖吧,這也就是我們國家強大的原因吧!
......
“子墨,子墨...”
良久之后,蘇子墨微弱的意識,被自己母親的聲音給喚了回來,看著隔離病房外父親老淚縱橫,母親泣不成聲的樣子,他流淚了。想跪,沒有絲毫力氣,想說,發(fā)不出任何聲音,想再看看他們,竟就那樣睡去了。
他做了一個沉長而又絕望的夢,在那么一瞬間,他甚至不敢相信夢里的是自己,即使知道自己為了研究疫苗無藥可救的時候,他都沒有那么絕望。
......
夢中,蘇子墨到了一片古代大陸,自己成了一個只有兩歲的孩子,他躺在一張冰寒刺骨的玉床之上,而那個如同夢魘一般的男人,竟然拿著刀,刺向了他的眉心,剜出了他眉心的一個東西,疼痛如同蝕骨之蛆一般,讓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瑟瑟發(fā)抖,恐懼和黑暗讓他不能呼吸,暈死過去。但那個男人手中總有一股力量,將他拉回現(xiàn)實,反復如此。即使在夢中,他都想死了痛快,那種無力的絕望,任由他如何嘶吼,瘋狂掙扎,都無濟于事。那個男人直至將他打入深淵,沉寂在最深最暗,一無所有的那片深海里。
而后這個孩子,在一片火海之中,被一個老太婆帶到了一個山明水秀的地方,二十年的時間,一晃而過,其中事情繁復,竟然都在他的夢中一一浮現(xiàn),雖然不可思議,但蘇子墨此時意識也算恢復一二,驚魂未定。
就在他還未理清思緒之前,那個男人的臉,竟然再一次浮現(xiàn)在他的眼前。
“走開,快走開,啊...啊.....”
蘇子墨竟然在恐懼中,坐了起來,唾液橫飛間,看著眼前似幻非幻的世界,竟然都沒有奇怪,還在那無盡的絕望中徘徊。
......
“院長,院長,你醒了,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旁邊的一個青衣女子,小心翼翼的幫他擦拭著額頭已經(jīng)匯聚成水流的汗,順道遞上了一杯水,在喝完之后,蘇子墨才緩緩恢復了許多。
“是子墨醒了嗎?”
“回姜婆婆,院長他做噩夢了!”
水中庭院的外面,一個身材傴僂,手持一根桃木黑杖的老太,著急慌忙的進來了??粗^散發(fā),驚魂未定的蘇子墨,嘆了口氣,臉上既心疼又有幾分無奈。
屏退左右之后,緩緩來到床邊坐下,輕撫著蘇子墨的后背。
“姜婆婆...”
蘇子墨感覺過了幾個小時,他才從噩夢中的絕望走出來,并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雖然難以解釋,但想來應該前世自己是個醫(yī)者,救人危難,所以才有此福報,竟然穿越到了自己同名同姓的人身體中間,只不過這個蘇子墨...
“怎么了?是不是因為最近開始動手了,壓力太大了?!?p> 微微點頭的蘇子墨,陷入了沉思,他本來挺向往這種古代戰(zhàn)場,權謀帷幄之間的感覺,但是夢中那絕望,血腥,讓他望而卻步。
“你如果不想做,那婆婆隨時叫停,報仇這種事情,本就不該牽扯到你這可憐的孩子身上?!?p> 蘇子墨看著周圍山明水秀,窗間清風四起,再看看旁邊銅鏡中的自己,雖然正值弱冠之年,相貌俊朗,也是個堂堂七尺男兒,但是眉宇之間,似乎少了些什么,整個人看起來非常虛弱。
?。簬臀覉蟪穑?p> 隱隱約約,看見在銅鏡中,淡淡的水漬,所劃出的四個文字,難道這身體之前的宿主,竟有這樣的心愿?想想這一路的夢境,前世他救的是人命,而這一世,若他做了,救的便是人心吧。
“婆婆,繼續(xù)下去!”
在細細思考之后,蘇子墨還是決定要把之前的事情做完,可能他不做完,這心魔也會困他一輩子。并且此時如果叫停這件事情,那又會有多少人,跟著丟了性命呢?
“好,老奴這就去安排,百里青山城......”
......
大陸共分四國:梁楚千默。蘇子墨所處的正是梁國,梁國自從二十年前巨變,如今的梁國皇帝上位以來,實力大增,千默兩國只能依附,唯一能抗衡的只有楚國。這二十年間,四國戰(zhàn)爭不斷,近幾年這蘇子墨所在的邊境雙花城才算安定下來。
此時在大梁國八大官道之一,風銘道上的玉傾城中,一片繁忙,因為在梅雨季節(jié)之后,大梁陛下的南游就要開始了,沿途諸城皆要備好一應事宜,不敢出絲毫叉子。
玉傾城的王道驛館中,刺史宋哲正指揮各路工匠,如火如荼進行建設。
突然,他的背后出現(xiàn)一人,那人一身錦緞,身高七尺,手中一柄長劍斜立,面容稍帶兇橫,但卻也算是俊朗,再看腰間玉佩,想來不是民間之物,宋哲能為一方父母官,這察言觀色的本領自是不必多說。
“恕下官眼拙,不知在下是哪位大人?”
“聒噪,有人要見你?!?p> 那人卻也顯得煩躁,徑自帶路,宋哲誠惶誠恐的跟在后面。
當轉過驛站小道,后面一間風雅的大廳中,靜坐一人,玉面無暇,一頭黑色長發(fā)自帶英氣,身披白色長羽衣,自有幾分仙氣。
宋哲見了,頓時心中一驚,小跑著沖上殿內(nèi),衣服都沒來及撩起,便跪在堂前,行了一個大禮。
“微臣宋哲,不知羽皇子駕到,還望羽皇子恕罪?!?p> “你...起來吧!”
羽皇子,名為梁子羽,是如今大梁皇帝的第七個兒子,為人落落大方,行事與其他皇子皆有不同,倒是風雅至極,在這大梁國,算是風評較好的幾個皇子之一。
但剛才這玩笑開的,對于宋哲來講,心差點從嘴里跳出來。
“讓你打聽的事情,打聽清楚了嗎?”
“回殿下,微臣已經(jīng)打聽清楚,這一年來,所發(fā)生的的幾件大事,都與我大梁邊境雙花城內(nèi)的一個書院有關!”
“你的意思是,那楚國六皇子繼承了儲君之位,而千默兩國與楚國連橫對抗我大梁,還有百里青山城城主百里飛雪短時間突破九重天?都與那個書院有關?”
羽皇子饒有興趣的轉著眼睛,撥弄著拇指上那如同鮮血一般的扳指,若有所思。
“回殿下,的確如此,不過準確來講,是與那書院的院長有關系。”
“院長?”
“對,傳聞此人身體孱弱,從生下來便沒有武道靈脈,是個天生的廢物,身側卻有江湖高手保護。他的過人之處便是學貫古今,并且如今剛到弱冠之年,設學于廟堂之外,弟子不問出處,不知來由,行事自成風格?!?p> “哦?除了此等才子,太子和言殿下有什么動作?”
“太子和三皇子昨日便已經(jīng)派人備上了厚禮,前往雙花城了?!?p> 羽皇子出了廳堂,他平時最喜歡訓鷹,看著自己這只白鷹的英氣,卻漏出了深邃如鷹的眼神。
“想來梅雨將末,父皇南游,太子和三哥都在京城忙碌,無暇分身,不然以三哥那惺惺作態(tài),禮賢下士的樣子,早就跑去雙花城了。”
看著房檐上幾只避雨的麻雀,羽皇子放開了手中的獵鷹。
“我為父皇南巡的簡報已經(jīng)送回,平時他本就對我無意,回不回去都無所謂了。但這雙花城的逐鹿書院,的確有幾分意思?!?p> 看著羽皇子開懷大笑,宋哲也是長舒一口氣:“殿下是不打算回京了?”
“覃飛,改道雙花城,我們?nèi)ブ鹇箷簳@個院長!”
出驛館的時候,羽皇子手一揮,空中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獵鷹如同鋼鉤一般的爪子上,一只流著血淚的麻雀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