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瑯琊,我曾經四年朝夕相處的——我用什么來稱呼你好呢,我想到了李白,想到他的“相看兩不厭,只有敬亭山”,對,就用這——“相看兩不厭”的朋友,我來了。你還記得我嗎?那個當年的年輕學子,現(xiàn)已是鬢發(fā)斑白的老者,今天我和我們合肥研究院離退休報道組的同事們一起來看你了!
車輪滾滾,心旌搖蕩。30多年過去了,瑯琊,我可還清楚記得你昔日的身影。當我和同事們乘車進入滁州地界,我就在尋找“山行六七里”的窄窄的灰色柏油路——其實,只有路中間有一些斑駁的柏油,兩邊行人走的都是土路了,那可是我曾經來回走了不知多少趟的熟悉的路啊!我很用心地觀察,然而,我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陪伴我們中巴車前行的,一直是寬闊平坦的新修柏油路。很長的一條路,差不多從全椒起,一直延伸到你的腳下,叫“豐樂大道”。我感覺得出,是以“豐樂亭”的名稱命名的,這個“真的可以有”!瑯琊,我感到你周邊的環(huán)境變化太大了,變得我都找不到去你最引以為豪的“天下第一亭”的路了!
好在現(xiàn)在時代進步,旅游業(yè)發(fā)達了,有年輕的導游帶領呢!我們的車終于上坡,還是那微小的坡度,這沒有變。我向左側仔細觀看,那里應該有我的母校的身影。校門,行政樓,大禮堂,也是我非常熟悉的地方。車行進得不算快呀,我似乎看到了,又覺得沒看清,也許是淚花模糊的吧!我以為再向前就一直開到醉翁亭了,很早以前我?guī)W生來春游,都是開到醉翁亭前的廣場停車的。可車并沒有再向前走,而是左轉,開到寬闊的停車場停下了。
二
哦,瑯琊,你今天的進山大門和進門方式把我對你的原有印象完全顛覆了。
記憶中,我求學時的瑯琊山沒有大門,或者僅僅是石牌坊之類的象征性的門。那時我們來來回回,沒記得要過什么門的??裳矍?,這座大紅柱、琉璃瓦頂,融古典風格與現(xiàn)代技術于一體的很有氣派的大門,著實讓我震撼了。瞧,李皖生他們幾個正站在門前,左手指點著門上方在說什么呢!哦,大門上的“瑯耶山”三個字,令人生奇。這是誰的字體,為什么中間的那個字寫成“耶”?怎么能這樣,瑯琊,你會生氣嗎?皖生可是書法好手,他看得出,這三個字是蘇東坡的手筆,“歐文蘇字”,蘇東坡寫《醉翁亭記》時,把中間這個字寫成“耶”了!這時導游拿著團體票過來,給大家講解釋疑:中間那個“耶”是“通假字”,指的就是現(xiàn)在這個瑯琊山。
什么“通假字”?分明是提筆忘字,一時寫錯了!瑯琊,你說是不是?不過,蘇東坡是大文豪,有時寫詩作文還會故意制造“通假字”,他的《石鐘山記》里不就有嗎?這里也可能是故意寫個“耶”字。我就這么寫了,你說怎么的吧?這是名人“任性”,古今一也!別生氣,瑯琊,名人終究是名人。你不覺得進山大門上“瑯耶山”這三個字增加了你的神秘感,增添了你的魅力?許多人會在你的門前琢磨,沉吟,遐思,這無形中增強了對你的仰慕和崇敬嘛!是誰想到用這三個字的呢,真太有才了。
這不,我們這次來的16人小團體,就在你的門前合影留念了呢!合影之后才進門,這進門方式太有派了:把門票往進門通道圓形感應區(qū)一按,“已檢票,請進!”一個女性的聲音響起,柔和而親切。再按一下旋動把手,就進了。
三
漫步在通往醉翁亭景區(qū)的瑯琊古道上,我不禁發(fā)思古之幽情,想到歐陽公描述的“負者歌于途,行者休于樹,傴僂提攜,往來而不絕”的場景。不過,當年的小道現(xiàn)在都變成了寬闊的柏油路,雨后黑色的瀝青路面襯得兩側道邊線更加潔白醒目。我想找回我當年讀書時這里的印象,然而,無論是左側水榭亭臺,還是右側的護坡暗溝,都已舊貌換新顏,難尋舊跡。
“山行六七里,漸聞水聲潺潺”,歐陽公如是說。估計快到“釀泉”了,我不再說話,并放輕腳步,側耳傾聽,想再耳聞一番“釀泉”的潺潺水聲。然而,瑯琊,你會哂笑我嗎,這個期待不合時宜。“野芳發(fā)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陰,風霜高潔,水落而石出者,山間之四時也?!睔W陽公早已言明?,F(xiàn)在時令已入冬季,應該“水落石出”了,還聽什么“潺潺水聲”呢?
我們活動的組織者孫主任似乎有先見之明。當大家陸續(xù)走過釀泉上的拱形石橋,沿泉邊觀賞泉底嶙峋怪石,漫步來到“讓泉”石碑附近時,她已經在泉溝底部找好了位置,抓拍我們這一行人觀賞、贊嘆這千年名泉的情景了。大家照過相后也紛紛下到泉溝底,與裸出的泉石親密接觸。有的則選取角度,拍攝只有冬季在泉溝底才能捕捉到的獨特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