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旁邊走過來一個挑著擔(dān)子賣梨的男人,看著老爺爺搖搖頭,低聲對白潯說道:“小道士,這老頭整天胡言亂語,你可別信他?!彼舷麓蛄苛税诐?,大笑道,“不過我看你這個樣子,這嵐仙閣怕是想進(jìn)去你也沒銀子吧!哈哈哈……”
“誰說的?”白潯白了那人的背影一眼,可若是照他這么說,這進(jìn)去一趟,怕是也要花不少錢吧!
“師父!”風(fēng)慕白站在白潯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袖,白潯一回頭,便看見他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街邊正在叫賣烤地瓜的小販,甜甜的地瓜香味撲鼻而來,引得白潯也覺得有些餓了。
“沒想到你一個連肉都不愿吃的人,竟然迷上烤地瓜的味道了,”白潯看著風(fēng)慕白笑道,“你還真是好養(yǎng)活??!等著吧!我這就去給你買。”
買了烤地瓜,兩人坐在街邊的臺階上津津有味地吃著。
一轉(zhuǎn)頭看見風(fēng)慕白一直在盯著自己看,白潯回頭看他一眼,他便撇過頭去假裝沒看她,她盯著他問道:“你看我做什么?莫不是因?yàn)閹煾肝议L得太過好看了?”
風(fēng)慕白沖著她笑笑,很自然地伸手替她擦去粘在嘴角的地瓜,冰涼的指尖從她嘴角劃過,讓她心底閃過一絲異樣的感覺,慌忙用手擦了擦,“一看你就是沒餓過肚子的人,所以吃東西才會那么慢條斯理的?!?p> “我……我不記得從前的事了,所以也不知道,以前到底有沒有餓過肚子!”風(fēng)慕白仰望著天空,湛藍(lán)色的眼眸直視著云層旁邊那個耀眼的太陽。
不知怎的,竟覺得那太陽有些討厭,便回頭看著白潯,說道:“不過,師父可真是個善良的人!對于初次見面的人,也愿意出手相救,所以能做你的徒弟,我很開心!”
被風(fēng)慕白這么一夸,白潯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擺擺手說道:“我可沒你說的那么偉大,之所以愿意幫楊秀才救柳娥,完全是因?yàn)槲彝槟莻€孩子?!?p> “師父是因?yàn)榭匆娔莻€孩子想到了自己吧!”風(fēng)慕白淡淡說道,白潯微微一愣,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好像從沒和你說過我的事?”
“師父確實(shí)沒和我說過,這只不過是我的一種猜測,”風(fēng)慕白看著她說道。
“噢!”白潯閑散地伸了個懶腰,仰靠在墻壁上,眼睛一直盯著天上緩緩飄過的流云,“我以前生活在雯娘家,你知道嗎?他們竟然說,我爹可能是云清宮的人,你知道云清宮嗎?”
風(fēng)慕白搖搖頭,白潯繼續(xù)說道:“云清宮是仙門百家排名前五的修仙門派,所以我覺得雯娘他們可能是在安慰我,我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會是云清宮的后人。只是我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雯娘說過,當(dāng)年就是那個穿著云清宮道袍的男人將還在襁褓之中的我,托付給她收養(yǎng)的,所以看見楊秀才想要?dú)⒘四呛⒆樱髞磉€想將孩子托付給我們的時候,心里不免有些感觸!”
“不知道當(dāng)年我的父母是否和楊秀才一樣,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會將我送給別人撫養(yǎng),”白潯說著說著,漸漸紅了眼眶,自嘲地沖風(fēng)慕白笑笑,“你說當(dāng)年我爹會不會也像楊秀才一樣,曾想過要?dú)⒘宋夷???p> 她說這話的語氣很像是在開玩笑,可眼底滿是苦澀,卻又飽含無奈。
風(fēng)慕白學(xué)著她的坐姿靠在墻壁上看著她,柔聲說道:“我?guī)煾高@么好,他們又怎么舍得殺了你呢?我想,他們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托付雯娘照顧你的吧!”
白潯還是第一次和別人提起自己的身世,沒想到風(fēng)慕白平時看起來呆頭呆腦的,安慰起人來還是有模有樣的,深深吐了一口氣,說道:“走吧!陪我去換身衣裳,嵐仙閣看起來很富貴的樣子,要是晚上我還穿著這身破舊的道袍,怕是連門都進(jìn)不去?!?p> “好!”風(fēng)慕白習(xí)慣性地?fù)伍_傘遮住太陽,和從前不同的是,現(xiàn)在傘下多了一個白潯陪著他。
白潯計劃夜里和風(fēng)慕白扮做少爺和隨從去嵐仙閣,本來拿定了主意想要自己扮演少爺,讓風(fēng)慕白扮演自己的隨從,可是無論她換了多少身衣衫,站在風(fēng)慕白身邊依然沒有少爺?shù)臉幼?,只好勉?qiáng)自己做他的隨從,挑揀了一身最便宜的男裝穿上。
結(jié)賬時,裁縫店的老板一個勁兒對著白潯吹胡子瞪眼,面上雖然不說,心里卻不住地責(zé)怪白潯買不起還要將自家的衣服試完一件又一件,白潯倒也不生氣,穿著不怎么貴氣,反而很樸實(shí)的衣服喜滋滋地朝外走去。
梧州城街道上人來人往,沿路走來販賣各色小吃的人多不勝數(shù),看得白潯和風(fēng)慕白眼花繚亂,若是在街邊遇上心儀的小玩意,白潯都會走上前拿在手里把玩一會兒,甚至還會同老板討價還價,但最后都將東西放回了原位,一個也沒買。
兩人逛得累了,就坐在街邊的臺階上休息,途中白潯發(fā)現(xiàn)風(fēng)慕白曾離開了一會兒,便問他:“你剛剛?cè)ツ膬毫???p> 風(fēng)慕白下意識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對著白潯搖搖頭,白潯瞥了一眼他手捂住的位置,鼓鼓的似乎是藏了什么東西,伸手想扒開他的衣襟看一看他到底藏了什么,風(fēng)慕白急忙緊緊捂著胸口。
他二人的舉動引得街道上的行人連連搖頭,從此路過都要加快腳步小跑離開,嘴里還說著:“世風(fēng)日下??!光天化日的,兩個大男人拉拉扯扯,成何體統(tǒng)?”
白潯這才意識到自己舉止過于出挑,忙將手收回來,撇著嘴一臉悶悶不樂地盯著地上看。
風(fēng)慕白見她生氣了,只好將衣襟里藏著的東西拿出來,白潯瞥了一眼,竟是一個帶著藥香味的小盒子,不解地問:“這是什么?”
風(fēng)慕白將小盒子的蓋子打開,里面放著的是一些乳白色的藥膏,柔聲說道:“剛剛經(jīng)過一間藥鋪的時候,我看見外面的旗子上寫著里面有治療外傷的藥膏,就進(jìn)去買了一些,聽藥店老板說,這藥對破皮的外傷很有效!”
白潯捧著藥盒看著風(fēng)慕白,有些不敢相信,問道:“這藥是買了給我用的?”
風(fēng)慕白點(diǎn)點(diǎn)頭,對她說道:“師父背上的傷還沒好,我見你一直不肯買藥,就私自做主給你買了?!币姲诐∧樕惶茫泵φf道,“師父你千萬不要生我的氣,徒兒以后不會再亂花你的銀子了!”
白潯被他的話逗得哭笑不得,那一夜在燕州城小巷被蜥蜴精偷襲,后背擦在地上受了傷,可她從未跟風(fēng)慕白說過,沒想到他竟然發(fā)現(xiàn)了。從小到大,白潯都習(xí)慣了受傷忍一忍就好了,沒想到風(fēng)慕白竟然會想到要給她買藥。
即便用的是自己的銀子,可她還是很感動??!
“臭小子,下次無論是不是要給我買東西,用錢的時候記得要和我打聲招呼,不然你看上去傻乎乎的,要是那些老板高價賣給你,欺負(fù)你老實(shí)占你的便宜怎么辦?”白潯暗自擦去眼淚沖著他吼道。
風(fēng)慕白乖乖垂著頭應(yīng)道:“我知道了,師父,下次再買東西的時候,一定會告訴你的!”
夜里的嵐仙閣,點(diǎn)亮了千盞長燈,燈火輝煌尤勝天上的星月光輝。
從街邊路過的行人,無不為之駐足,哪怕是沒錢進(jìn)去,就站在門口聞聞酒香,聽聽里面?zhèn)鞒龅那鷺仿暎灿X得是一件美事。不時里面還會傳出女子嬌滴滴的嬉笑聲,讓人忍不住想踏進(jìn)去一探究竟。
白潯扮做風(fēng)慕白的仆從,跟在他身后大搖大擺跨進(jìn)了嵐仙閣的大門,這還是她第一次逛青樓,心里不免有些激動,無論看向什么地方,都覺得十分新奇。
進(jìn)入嵐仙閣便可看見一個搭建在水池中央的圓形舞臺,水池內(nèi)種滿了白蓮,旁邊還團(tuán)簇著朵朵碧綠荷葉,身著紅色舞衣的舞姬站在舞臺上扭擺著腰肢翩翩起舞,舞姿曼妙輕靈。
周圍坐滿了客人,他們身邊都有一位妙曼的佳人為其添酒夾菜,豪放的舞姬舞姿翩翩像蝴蝶一般飛下舞臺來到客人身邊,牽引著眾人的視線隨之游走。
舞臺后面左右兩邊各有一處樓梯直通二樓的房間,白潯仰頭望去,這嵐仙閣足有三層樓,走廊上站了很多人,有和姑娘聊天的,也有觀看樓下歌舞表演的,只是那些客人的臉色看上去似乎不太好。
“厲害??!”白潯大致看了一圈,發(fā)出由衷的贊嘆,這嵐仙閣的姑娘,隨便找一個,那都是沉魚落雁的姿容,再看看來到這里消遣的客人,哪個不是非富即貴,“這嵐仙閣的老板真的太厲害了,這樣一夜下來,他得賺多少銀子啊?這么幾年下來,怕是金山銀山都有了吧!”
白潯正想得出神,不知從何處走來兩個青衣女子,一左一右挽著白潯的胳膊,身體緊緊貼著她,嬌柔笑道:“這位小公子好英俊呀!既然來了我們嵐仙閣,不如就讓我們姐妹服侍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