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良被嚇了一跳,手一抖,碗一斜,井水灑了白衣女子一臉,如果不是常年和二狗互坑,練就了過硬的心理素質(zhì),這個時候,碗應(yīng)該扣在了白衣女子臉上。
愣了一下,他回過神,滿臉賠笑:“對不起對不起,你就當(dāng)剛起床,洗了一把臉?!?p> 白衣女子面無表情,靜靜的盯著羅良,眼眸黑白分明,寧靜出塵。
真好看,睫毛也太長了吧?羅良嘀咕著,同時又愣住了,因?yàn)榘滓屡拥耐资呛谏摹?p> 他記得小時候,有一次村長喝醉了酒,捏著他的臉大笑:“臭小子,你知道嗎?你有黑色的眼睛,注定不平凡!”
羅良沒有遠(yuǎn)行過,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什么樣,但是在劍仙村,只有他的眼睛是黑色的。
今天,羅良終于看到有人的眼睛和自己一樣了。
“你……你要起來嗎?”他試探的問道。
白衣女子還是盯著他,過了一會兒終于緩緩開口:“你身上有魔鬼的味道?!?p> 羅良這次真被嚇著了,他想到了無人區(qū)的魔鬼傳說……咽了一口唾沫:“你……你別開玩笑?!?p> 白衣女子不語,眉頭慢慢皺起,她看了一眼祠堂深處,略作猶豫,呼的一聲消失不見。
“女娃子,去哪兒吶?”祠堂門口響起爽朗的笑聲。
嗆人的濃煙飄過來,村長在門上敲了敲煙桿,走進(jìn)來,一屁股坐在青石板上,他瞅著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白衣女子,說:“有朋自自遠(yuǎn)方來不亦樂乎?女娃子,進(jìn)來嘛?!?p> 跟著進(jìn)來的二狗已經(jīng)麻利的擦干凈一張凳子,笑嘻嘻說:“大妹子,坐?!?p> 白衣女子轉(zhuǎn)身,看著村長,捋了捋秀發(fā),然后,起風(fēng)了,破敗的祠堂開始搖晃,木梁咯吱咯吱的響,木屑,灰塵,不斷從頭頂?shù)粝聛怼?p> 村長咳嗽一聲,煙桿在地上敲了一下,祠堂歸于平靜……
白衣女子眉頭一挑,眼睛越來越亮,祠堂又開始搖晃……
“唉,老伴說得對,長得好看的女娃子都不太聽話?!贝彘L失望的搖搖頭,繼續(xù)用煙桿敲著青石板。
過了一會兒,白衣女子坐在了椅子上,說:“我名白溪。”
“你從哪里來?”村長問道。
“要到哪里去?”二狗接話。
白溪自報姓名后就閉目養(yǎng)神,不再說話。
村長瞇起了眼睛,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才說:“你的眼睛很特別,應(yīng)該來自……”他故意不說下去,想看對方反應(yīng),奈何白溪無動于衷。
“你身上有魔鬼的味道,肯定去過無人區(qū)?!贝彘L又說道。
白溪依舊古井無波,她心中漸定,心想雖然逃不了,但自己還有家族的保命底牌沒用,肯定不會有性命之憂。而且,此地詭異莫測,居然有一股詭異的力量壓制外來人的實(shí)力,同時隔絕氣機(jī),不如暫時留下來,正好擋一擋某些人。
村長也不惱怒,笑呵呵的招了招手,說,“臭小子,過來!”
“啥事?”羅良問道。
“爺爺想抱孫子了!”村長笑瞇瞇的看著白溪。
“不……好吧……”羅良有些難以為情。
“俺看挺配,你兩的眼睛很像,有夫妻相?!贝彘L巴滋巴滋的抽著煙。
二狗跳了起來,一拍胸膛:“老煙槍,讓我來!”
白溪聽著幾人胡扯,內(nèi)心還是毫無波動,卻忽然開口問道:“這里是劍仙村?”
“可不是!我們都是逍遙劍仙的后人!”二狗驕傲一笑。
白溪難得出現(xiàn)情緒波動,微微一嘆:“人間已經(jīng)千年未聞劍仙,但逍遙風(fēng)采仍叫人心馳神往?!?p> “南角有仙,輕撫劍,人間平矣”說的就是逍遙劍仙,何等絕世風(fēng)采,不需要更多的贊美之言。
身為劍仙后人的村長,靜靜的站著不說話,就自有一番高人風(fēng)范。
“那個……”羅良猶豫一下,“咱劍仙村好像已經(jīng)沒幾個人用劍了吧?”
劍道沒落,人間已無幾個大劍客,逍遙劍仙的故鄉(xiāng),也不例外。
村長和二狗裝X被耿直的孩子打斷,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
氣氛有些尷尬,這時,劍仙村的上一代老村長羅爺爺,從祠堂深處走出來,他面色紅潤,除了頭發(fā)花白和手拄拐杖,身上沒有半點(diǎn)老人的暮氣。
“羅爺爺!”羅良和二狗齊聲叫道,羅爺爺人很好,兩人發(fā)自內(nèi)心的尊敬他。
羅爺爺慈祥一笑,扭頭看著村長:“小羅啊,咱家兮兒不見了。”
“老頭,什么叫不見了?”村長問道。
“剛才在里屋聽到兮兒過來找俺,等了一會兒,她卻沒有上前敲門,再等了一會兒,就一點(diǎn)動靜也沒了,整個祠堂找了一遍,都沒有,兮兒好像憑空消失了?!绷_爺爺滿臉疼愛的說道。
“這……這怎么可能?”羅良大了嘴巴。
“對?。〔豢赡?!村長,咱快去找吧!”二狗轉(zhuǎn)身就要出去喊叔叔伯伯。
村長沒動,也沒說話,抽了好幾口煙,扭頭盯著白溪:“女娃子,說吧,你肯定知道怎么回事。”
白溪面容如水,沉默著。
“娃啊,就這么篤定俺奈何不了你?”村長瞇眼看著她。
白溪仍然不說話。
村長緩緩站了起來……
“喂!小羅?。〔灰?,她只是個女娃子……”羅爺爺有些不忍看接下來的畫面,嘆了一句,轉(zhuǎn)身回了屋。
白溪睜開眼看去,劍仙村的村長是一個弓著背,頭發(fā)稀疏,滿臉褶皺的老頭子,咧嘴笑的時候,露出幾顆發(fā)黃的門牙。
剛才在祠堂門口簡單的交手,她就知道老頭子十分厲害,沒敢輕視,但自忖身懷底牌,也不怕,不過現(xiàn)在,老頭子把煙槍握在了手上,她沒把握了。
白溪以手掩面,輕咳一聲:“我說。”
“這就對了嘛,劍仙村是好客的,你別怕,”村長哈哈一笑,坐回了原地,說,“二狗,給白溪娃子倒水!”
二狗盛了一碗井水,屁顛屁顛的端給白溪,她看了一眼,知曉是某種藥,稍作猶豫還是喝了一口,嘴上卻說出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我從無人區(qū)帶出了一塊魔碑?!?p> “幾號魔碑?”村長問道,第一次露出凝重的神色。
“喂喂喂!”一直看戲的羅良打斷了兩人,“你們能不能別說瞎話了,找兮兒要緊!”
“我贊同,”二狗舉手,肥臉上擠出一絲兇神惡煞,“老煙槍,你和她廢話啥,直接用鞭子綁起來,狠狠的拷問不就行了?”
村長擺手:“你們懂個屁!知道什么是無人區(qū)嗎?知道魔碑意味著什么嗎?”
白溪把碗扔給二狗,說:“魔碑序號未知,我猜低于5號?!?p> 村長沉默一下,說:“白溪娃子,這可不能開玩笑,你知道5號魔碑意味著什么嗎?”
白溪點(diǎn)頭,神色也鄭重起來:“我相信我的猜測,因?yàn)樗幼吡?,從無人區(qū)帶出魔碑以后,我受了重傷,抓不住它了,到了這里,然后……”
她指了指祠堂深處:“它逃走了。”
魔碑是活的嗎?羅良皺起了眉頭,魔碑,顧名思義應(yīng)該是一塊石碑,難道通靈了?想到兮兒失蹤和這詭譎的魔碑有關(guān),他忍不住道:“喂,你能不能別扯沒用的?直接說怎么辦!”
“找到它。”白溪看了他一眼。
“怎么找?”羅良問道。
“魔碑通靈,污染一切,也許……它就在我們之中,也許是你,也許是我。”白溪說出一串讓人脊背涼颼颼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