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我們家買了新的樓房,將K市的第一套樓房留給了姥姥、姥爺住。
我們一家三口搬了出來,住上了新樓房,那年我上初二。
清晰的記得,那天是弟弟的生日,也是周末。
我和媽媽坐著公交車去大舅媽家給弟弟過生日。
可能是因為缺少父愛的原因,我從小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
不論在哪里,總會東張西望,觀察著周圍的一切,怕自己受到傷害,怕媽媽受到傷害。
坐在公交車上觀察車外路的兩旁,我的一句話,打破了生活原有的平靜。
“媽媽,你看那是不是我爸的車?”
我驚訝地指了一下爸爸停車的方向。
請相信女人那精準到可怕的直覺。
“你這會兒在哪里呢?我在公交車上怎么看到你的車,你不是出去辦事,不在K市么?”
第一時間,媽媽拿出手機給爸爸打電話,語氣還算是溫柔。
“我的車借給別人開了,我沒開車。”
爸爸在電話那邊回答著媽媽的問題。
可畢竟是在一起生活那么久的夫妻,有沒有騙人,怎么會不知道。
媽媽沒有再說什么,我看到媽媽心情不好,也不再說話。
當我們坐到終點站,下車準備往弟弟家走的時候,媽媽突然停下了腳步。
“你自己先去舅媽家吧,我去看一下你爸爸的車是誰開著的。”
媽媽焦急地說著。
我是了解媽媽的,按照媽媽這樣的表現(xiàn),讓我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媽媽,我陪你一起去吧,我在你身邊,還能保護著你?!?p> 我態(tài)度堅決地給媽媽說著。
說完,我果斷走到馬路邊上攔了一輛出租車。
一路上,我感受到了媽媽的不安。
我不知道這個時候應(yīng)該說什么,我只能默默地牽著媽媽的手,保持安靜的陪伴。
很快,我們到了他停車的地方。
媽媽憑借著女人精準的直覺,到達我爸吃飯的地方,就連包廂都隨著我爸的笑聲直接找到。
走到包廂門口,門露著一個縫隙,我和我媽直接性的看到了我爸身邊坐著一個長頭發(fā)的女人,然而我爸正在把手搭在狐貍精的肩膀上,狐貍精妖騷的坐在那里笑著聽大家說話。
“怎么這么不要臉?哪里撿了個狐貍精,還真把人家當成寶了么?”
我一腳把門踹開。
性格這個東西很神奇,形成一個怎樣的性格,一部分是靠基因,但另一個重要的部分則是后天所有經(jīng)歷的造就。
我不再是那個受到傷害不敢說話的小孩兒。
在媽媽面前,我就是那個無所不能的超人,自己可以承受所有的一切,但誰傷害了我家媽媽咪,我不會饒恕。
在我踹開門的一瞬間,一桌子人驚訝地看著我們。
我環(huán)顧著周圍,坐在一起的叔叔們,全是爸爸從小玩到大的狐朋狗友們,我記住了每一張臉,從此這些人都是我的“仇人”。
“剛剛接我的電話不是告訴我你不在奎屯么?不是說你的車借給了別人?現(xiàn)在告訴我你借給了誰?”
媽媽依舊保持著該有的風度,心平氣和的問著。
那個女人似乎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從包廂里走出來,我緊跟其后。
我目測著這個狐貍精。
穿著極土的那種鄉(xiāng)村范兒的衣服,顏色也極土,很胖,屁股很大,走起路來,跟我們這邊山上的大尾巴羊沒什么區(qū)別。
留著很長的頭發(fā),又黑又直。
男人這種生物,總是有一種慣性,不論是對人還是對物,看的時間久了,就會產(chǎn)生視覺疲勞,只要是與自己女人不一樣的,那都能滿足自己的新鮮感,什么貨色在自己眼中都成為了好貨。
當然這里的男人指的也并不是所有男人,總有一些男人中的佼佼者,一生只愛一個人。
我跟著這個狐貍精出來后,不知道他們在酒店的包廂里面發(fā)生了什么,我也沒有再問,這個回憶,就像是媽媽心臟正中央所插的那一根刺,輕輕觸碰到,就會疼的扎心。
“你跟著我干啥?”
這個狐貍精去到了樓下的一個超市里,我緊跟其后。
我想,或許她是在逃避。
“我不要看著你么,萬一你禍害完我們家,你又去禍害別人家怎么辦?我不要幫廣大的人民群眾看好你。”
我蠻橫的看著她。
此時,所有的工作人員以及顧客正在看著我們。
面子這種東西,在我這里不值錢,只要危害到我媽媽的,那都跟我有仇。
狐貍精不敢吭氣,覺得很丟人,或許是不安在作怪,兩個手摸著自己披散著的長發(fā)。
“怎么了?你都有能耐介入到別人的家庭,我一個小孩子跟你說話,你怎么不還嘴啊?是覺得理虧么?”
我繼續(xù)說著。
那女人一直不吭氣,當時的自己實在無法理解,這樣貨色的女人,我爸到底看上了她什么。
現(xiàn)在回想,或許是看上了我媽身上所沒有的。
比如,媽媽是短發(fā),狐貍精是長發(fā)。
比如,媽媽是瘦高瘦高的好身材,狐貍精是矮胖矮胖的“水桶”。
比如,媽媽是比較剛烈的女漢子,狐貍精是溫柔軟弱的小女人。
所謂撒嬌女人最好命,我媽的致命點就是不會撒嬌。
男人就是這樣,沒有得到過的,沒有體會過的,內(nèi)心深處跳動著對于未知的探索,控制不住的告訴自己,應(yīng)該去嘗試這個所謂的新鮮感。
這個時候,媽媽出現(xiàn)了。
“走吧,我們回家,和她廢話什么,別掉了我們的價!”
媽媽走進來,牽著我的手就離開了。
我想當時,那個女人一定傻眼,我媽居然連看她的興趣都沒有。
本以為,我和媽媽應(yīng)該是回家,可結(jié)果,媽媽居然搭了個出租車,帶著我就去我舅媽家,繼續(xù)給我弟弟過生日了。
進門后,媽媽很開心的和舅媽還有弟弟聊天,我也假裝一切都沒有發(fā)生。
“怎么來這么晚?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等著你來給我干活,幫我做飯的,結(jié)果飯做好了,你來了,是不是算著時間的?!?p> 大舅媽是一個比較耿直的性格,沒有什么心眼,有時說話可能會比較難聽,但我們知道,她是家中最善良的。
“剛有點事,就拖了一會兒,咋了,你兒子過生日,你做個飯還有想法了么?!?p> 媽媽開著玩笑。
或許這就是一個女人的強大。
內(nèi)心刀槍水深火熱,表面笑容風平浪靜。
給弟弟過完生日,我和媽媽便離開。
一切都宛如從未發(fā)生,但我是了解媽媽的,越是表現(xiàn)的風平浪靜,內(nèi)心越是水深火熱。
此時的媽媽一定很無助,或許媽媽也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辦。
在我上小學的時候,因為我的身體一直不好,家里的生活條件稍微好一些,媽媽就成為了家庭主婦。
專門負責家里的一切家務(wù),洗衣服,做飯,收拾房子,一個家庭主婦該做的所有事情,都完美的承接著。
我知道媽媽的性格并不是那種喜歡一個人呆在家里的人,可是放棄了自己的一生,全心全意的投入到了這個家,卻換來了這樣的結(jié)果。
人都有慣性,習慣很可怕,爸爸習慣了媽媽的這些付出。
多少個夜晚,我爸應(yīng)酬到晚上三四點,又或者不回來,媽媽一個個的電話打給爸爸,但是換來的全是“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您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wù)區(qū)?!?p> 呵呵……
我爸向來不接電話,每次回來后,都會解釋著,解釋的理由我都已經(jīng)可以背下來。
“在KTV唱歌,太吵了沒聽到,你給我打電話了么?”
“都是領(lǐng)導(dǎo),不方便接電話,就給你按掉了,想著一會兒就回來了?!?p> “手機沒電了,自動關(guān)機了?!?p> “呆的地方在地下室,所以沒信號?!?p> 回答的所有版本每次都是這四個中的其中一個,完全沒有例外。我都聽膩了,更何況是我媽媽。
不想面對的,依舊還是要發(fā)生,爸爸開門進來了。
我靜悄悄的呆在自己的臥室里,媽媽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電視。
這個時候,媽媽火了,或許是內(nèi)心深處的壓抑與委屈,正在指使著媽媽的行為。
“我為這個家付出這么多,你就是這樣回饋我的么?”
媽媽哭著對爸爸說著。
我爸不說話,每次這樣的時刻,我爸向來不說話。
或許他認為沉默可以解決所有的事情,又或許他連和我媽吵架的興趣都沒有。
“我真的不知道你是看上這個女人什么了!”
媽媽撕心裂肺的發(fā)泄著。
那一晚,不知道家中爭吵到幾點,不知道摔壞了多少的東西,不知道媽媽的內(nèi)心丟失了多少滴血。
可是我爸爸就是有一種本事,第二天醒來,可以假裝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笑容滿面的給媽媽說著好聽話,哄著媽媽給他做飯。
那么在他的心里,我媽媽又算是什么?
保姆?傭人?鐘點工?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讓我媽為這個家庭奉獻著一切。
從那天開始,我對他充滿著敵意,不想和他呆在同一個空間,不想和他再多說一句話,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也從那一天變得生疏。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這個原本和諧的家,在爭吵中度過了不知道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