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蘇木瑾在牢里度過了三天光景。牢房里一片漆黑,除了火光,只有頭頂?shù)拇皯敉断聛淼囊稽c光芒。牢里的伙食很不好,獄卒只給他們幾個饅頭和一碗薄粥。
蘇木瑾小口小口地嚼著饅頭,仔細品嘗著饅頭的味道。這里并沒有其他的菜肴,蘇木瑾就努力把嘴里的饅頭想象成別的菜。
“喂。”陸半生的聲音從牢門外傳來,蘇木瑾抬起頭,看到他一臉漠然的站在那里。
“明天你們就要被帶出去行刑了,到時候我會把你買下來。其他人會死,你不會。”陸半生把手中的籃子放下來,從里面一一拿出各種菜肴。
“別說的這么莫名其妙?!碧K木槿拒絕道,“我不需要你憐憫,我和你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
“我救你是我的事,當然跟你沒關(guān)系?!标懓肷粗俺园?,他們不會讓你們吃好的?!?p> 蘇木瑾扭過頭不去看那些菜,陸半生并未在意,只是盯著他。但最終蘇木瑾還是敗下陣來。
“別以為用一頓飯就能收買我!”蘇木瑾夾起一塊肉放進嘴里。吃了三天的饅頭,蘇木瑾此刻忽然覺得很幸福。
“是兩頓飯。”陸半生被她的反應逗笑了,從籃子里拿出一壺水和一只碗,“慢點吃,別噎著。”
“喂!你!”忽然有犯人叫了起來,“你們剛才說的我都聽見了!”
“所以呢,你想怎么樣?”陸半生問。
“快放我出去!不然我就把你們的事捅出去!”
“然后呢,把你放回去,再發(fā)動戰(zhàn)爭?”陸半生問。
“這不關(guān)你的事!”
“知道你為什么進來么?”陸半生笑了笑,“因為戰(zhàn)爭?!?p> 蘇木瑾吃完后,趁著陸半生收拾盤子的時候問他:“你……能不能讓他們不要死???”
“想什么呢?!标懓肷^也不抬地回答,“我又不是我爹,怎么處置這些戰(zhàn)俘是他的意思,我只能救你一個?!?p> “可是……他們畢竟也是生命啊……”
“抱歉,我只能救你一個。”
他轉(zhuǎn)身離開了牢房。那個犯人還在叫囂著,陸半生離開以后,又有獄卒進來把他打了一頓。
那個犯人的哀嚎聲回蕩在牢房里。蘇木瑾看著陸半生的背影一點一點消失在拐角處,心中有些五味雜陳。
第二天,蘇木瑾還在夢里的時候,獄卒拿著鐵棍敲敲牢門,吵醒了所有的犯人。
“所有人,都給我起來!”
隨著一陣鐵鏈碰撞的“嘩啦”聲,獄卒們打開牢門,用鐵鏈把犯人們拉了出來。蘇木瑾混在人群里,跟著隊伍亦步亦趨的走出牢房。
經(jīng)歷了三天不見天日的牢房生活,再次見到陽光時蘇木瑾明顯有些不太適應。她用手擋住眼睛,好長時間才適應過來。
“你們這些戰(zhàn)犯,今天就是你們的死期了!”獄卒們拉著鐵鏈走在前面,犯人們排成一隊依次走上刑場。
處刑臺正對著一個高臺,陸豐和陸半生坐在高臺上,陸豐的右邊還坐著余丞相。
“陸將軍,我聽說今日除了處死這些犯人,還有一個女囚準備拿開拍賣?”余丞相問道。
“的確。”陸豐答道,“女戰(zhàn)俘本就很少見,收一個女戰(zhàn)俘當奴隸應該是很多人都想的吧。歷代朝代中都有把戰(zhàn)俘拿來拍賣成奴的習俗。不光我們,其他國家也一樣?!?p> “那我倒要看看這女犯姿色如何?!庇嘭┫嗄﹃樱[起了眼。
正午時分,行刑官站在處刑臺上喊道:“午時已到,行刑!”
十幾名劊子手紛紛舉起鬼頭刀,幾乎是一瞬的事,除了蘇木瑾以外,所有戰(zhàn)犯的頭顱都掉到了斷頭臺下的竹筐里。
蘇木瑾驚恐地看著周圍的血跡。行刑官拉著她的鐵鏈高高舉起:“各位,今日在這里舉行一次拍賣,拍賣品為一名女奴隸!她也是本次戰(zhàn)事中唯一一名活捉的女奴隸!”
處刑臺下的人群頓時沸騰起來,人們紛紛對著蘇木瑾投去貪婪的目光。
“起拍價,一萬兩銀子!”
“怎么這么貴!”
“就是!不能便宜點嗎!”
本來因為蘇木瑾而興奮的人群一下子冷了下來,興奮的叫喊變成了抱怨。蘇木瑾默默跪在那里,眼睛里充滿了一絲絕望。
“各位,”行刑官喊道,“這名女奴隸的姿色在以前所有拍賣的奴隸中是前所未有的,家中多了這么一個賞心悅目的奴隸,價格高是自然的!”
“我出二十萬!”余丞相站起來說道。臺下的人群頓時安靜,沒人不認識余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女奴隸再好也比不上自己的命重要。
“陸將軍,我出二十萬,應該沒人敢要吧?”余丞相笑著問。
“哈哈,誰敢跟余丞相搶???”陸豐也笑了起來。然而當陸半生的聲音響起時,兩人臉上的笑容同時僵住。
“我出三十萬?!标懓肷酒饋碚f。
“陸半生!你什么意思!”余丞相怒斥道,“你要她干什么?你可是和我女兒訂了親事!”
“余丞相有話好好說……”陸豐也站起來,他轉(zhuǎn)向陸半生問道:“半生,怎么回事?”
“爹,等我買下來再和您解釋?!标懓肷卮鸬?。
“你要這女奴做什么!”余丞相依然怒氣不減,氣的胡須亂顫。
“半生啊,爹實在是沒想到……你會在這種時候找女人……還有幾天你就成親了,再忍忍不行嗎?”陸豐有些為難地說道。
“爹,此事與你無關(guān)?!标懓肷聪蛴嘭┫?,“余丞相,半生在這里斗膽,和您競爭一下這名女奴?!?,隨即他大聲喊道:“我出三十萬銀子,還有要的么?”
蘇木瑾驚愕地看著他,兩個人的視線撞在一起,他看到了驚訝,她看到了堅定。蘇木瑾的內(nèi)心就像是湖中投入了一顆石子,卻激起了萬丈巨浪。
“我出三十五萬!”余丞相喊道。
“三十六萬!”
“四十萬!”
“四十一萬。”
“你!”余丞相咬咬牙,兩只眼睛瞪著陸半生,“五十萬!”
人群發(fā)出一聲驚呼,陸半生和余丞相搶一個女奴隸的事很快在城中傳開,越來越多的百姓開始聚集在行刑場。
“陸半生!夠了!”陸豐生氣了,直接扇了他一耳光,“你想要女人我給你就是,為什么非要和余丞相搶?”
“爹,”陸半生并沒有生氣,“人一生中,總會有些事是要堅持的。就像你四處征戰(zhàn)一樣,我也有一些要堅持的事,即使會付出一些代價?!彼D(zhuǎn)向行刑官,緩緩舉起手:“我出五十一萬!”
行刑官早已經(jīng)被嚇傻了,陸豐吩咐他找個合適的機會把女奴隸賣給余丞相,但此刻的情況,似乎和陸豐預想的不一樣。
余丞相氣憤之至,冷哼一聲,轉(zhuǎn)身揮袖就走。
“余丞相!”陸豐看了看陸半生,還是追了上去。
行刑官此刻反應過來,大聲喊道:“這名女奴隸最終以五十一萬兩銀子的價格被陸公子買下!”
陸半生離開高臺后,蘇木瑾被士兵押著送到他這里來。
“陸公子,我替您把她送到您家里去吧?!笔勘f道。
“不用。”陸半生從他手里拿過鐵鏈,“鑰匙在哪?”
“給。”士兵把鑰匙放到他手上。陸半生轉(zhuǎn)眼就打開了鐵鏈上的鎖。
“陸公子你……”士兵有些驚訝。
“沒事,她跑不了?!标懓肷鷽]有看他,而是動手給蘇木瑾拆開束縛她的鐵鏈。“行了,沒你的事了,你走吧?!标懓肷鷮λf。
“是?!笔勘戳岁懓肷谎?,沒敢再問什么,于是轉(zhuǎn)身離去。
“你……”蘇木瑾有些欲言又止。
“別說話?!标懓肷咽种阜诺教K木瑾嘴邊,“從現(xiàn)在開始到我把你帶回家,除了我問你,不要和任何人說話。”
蘇木瑾點了點頭。
陸半生打量了她一眼,忽然彎腰把她抱了起來。蘇木瑾有些慌張,在他懷里掙扎著。
“別亂動?!标懓肷吐曊f道,“你在牢里這幾天一直被鐵鏈拴著手腳,需要一段時間以后才能走路。而且你又不重,不費什么力氣?!彼е┻^行刑場,百姓們紛紛投來了異樣的目光。蘇木瑾有些窘迫,但由于被陸半生抱著,又有些手無足措。
“不用管他們?!标懓肷崎_馬車的簾子,把蘇木瑾放在馬車內(nèi),“記住,除了我,不要和任何人說話?!?p> “嗯?!碧K木瑾點了點頭。陸半生忽然覺得此刻的她好像乖巧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