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火

　　冰冷的水從頭淋下，顧墨軒卻沒有感受到一絲的涼意，或者說他身上的熱度已經(jīng)在冷水淋下時將其同化了，他全身燙的離譜。

　　顧墨軒一拳砸在瓷磚上，紅色的鮮血混合著清水流進下水道，可他的怒火卻沒有絲毫減少。

　　在發(fā)現(xiàn)冷水沒作用后，顧墨軒擰緊水龍頭，紅著眼睛站在浴室門前，他還在猶豫要不要出去。

　　他的情況比奚悅更糟，他不確定在走出這扇門后，他的理智還能堅持多久。

　　今天如果沒有讓她留下，或許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或許她就不會遭受這樣的痛苦。

　　都是他太自大了。

　　想到這里，顧墨軒一拳接一拳的砸在瓷磚上，似乎只有不停的刺激痛覺才能讓他保持清醒。

　　突然聽到外面響起“啪”的一聲，緊接著又傳來奚悅的咳嗽聲，顧墨軒顧不得手上鮮血淋漓的傷痕，他隨手抓起浴巾圍在腰上，快速拉開門，就看見奚悅蹲在地上不停地咳嗽，她的周圍都是玻璃渣子，還有一灘水漬。

　　顧墨軒走進才看清那玻璃渣子是什么，再看一眼被打開的酒柜，心中一時無奈。

　　他小心避開玻璃渣子，來到奚悅身邊，本能的抬手想要幫她拍拍背，卻抬到一邊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奚悅咳了一陣就停下了，她劇烈的喘氣，又摸了摸熱度驚人的臉頰，燙得她整個人都像是發(fā)了高燒一樣，腦子更是亂成了一鍋粥。

　　看著一旁的顧墨軒，她立馬指著一地的玻璃渣子控訴道：“你們這的水怎么這么辣，是不是過期了？”

　　顧墨軒看著她不知是因為咳嗽還是因為醉了而泛起淚光的晶瑩清澈的眸子以及兩邊白里透紅的臉頰，他的喉結(jié)上下滾了滾，眼神一暗。

　　他連忙移開放在奚悅身上的目光，一時間也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笑。

　　他伸出一只手去撈奚悅的胳膊，讓她能借力站起來，帶著她避開有玻璃渣子的地方，讓她坐在床上。

　　奚悅明顯是醉了，在顧墨軒想收回自己的手時，被她不管不顧的拽著不放。

　　“好熱啊，怎么這么熱啊，你把空調(diào)打開好不好？”

　　奚悅一邊抱怨著，一邊用空閑的手去扯開自己的衣服。

　　顧墨軒見狀立馬要抽出自己的胳膊，卻發(fā)現(xiàn)她抱得死緊，根本掙不開，又不敢用勁怕傷著她，只好放低聲音誘哄著：“你先放開我，我才能去打開空調(diào)啊?！?p>　　奚悅已經(jīng)將衣領(lǐng)扯得大開，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膚和精致的鎖骨，卻毫無知覺的歪頭看著他，泛著水汽的眼睛一眨不眨的，似乎在思考他話里的真實性。

　　“真的嗎？你不會跑吧？”

　　眼前的女孩衣衫不整又滿臉殷紅，呼出的熱氣都噴在他一側(cè)的脖頸處，一時溫癢難耐。

　　顧墨軒額上的青筋突突的跳著，他只覺得自己腦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馬上就要崩斷了。

　　他急忙偏過頭，盡最大努力拉開兩人的距離，還要繼續(xù)哄著奚悅放開他的手，一出口聲音已經(jīng)啞到極致：“嗯，放心，我不跑。”

　　可奚悅卻不肯如他意，反而將整個身子都挨著他，得寸進尺的把手放在他額頭上，一臉擔(dān)憂：“你怎么了，是不是發(fā)燒了?。俊?p>　　顧墨軒抬手抓住她的手腕，推了推她，眼神里更是帶著一絲隱忍：“沒有，你先松開我，我們離遠一點就不熱了?！?p>　　奚悅皺著眉，嘴巴撅起，極其的不情愿，使勁扒拉著顧墨軒，似要把自己掛在他身上：“我不，你這里有過期的水，你不講誠信，我不能讓你逃了?！?p>　　顧墨軒：“……”

　　顧墨軒心力交瘁的揉了揉奚悅的腦袋：“傻丫頭，那不是過期的水，你喝的是酒?！?p>　　奚悅小臉都皺在了一起，像是在努力回憶酒是什么東西，還沒怎么想明白，就被突如其來的熱意沖昏了腦子。

　　奚悅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燒，她的內(nèi)心像是突然空了一塊似的，心底深處開始萌生一種隱秘地渴求，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她控制不住的抖了起來，那股莫名的燥意惹得她想哭。

　　奚悅愈發(fā)纏著顧墨軒，帶著哭音，“我難受……”說完還主動把臉湊近他頸窩里蹭了蹭。

　　顧墨軒被她激得緊閉上眼，深呼一口氣才睜開，他下定決心一般，在不傷到她的情況下用力推開她，起身走到一邊。

　　顧墨軒極力無視身后奚悅委屈的目光，他拿起桌上的手機，按亮屏幕，看向最上方的狀態(tài)欄，依舊是一節(jié)信號都沒有。

　　他點開聯(lián)系人，試圖撥通封靳言的電話，卻打不出去。

　　顧墨軒無力的抓著手機，他捏了捏鼻梁，心中第一次生出了悔意，如果不是他，奚悅就不會遭遇這一切。

　　奚悅只覺得渾身難受，而醉酒的腦子里也根本不存在理智這種東西，她只是本能的覺得旁邊這人能幫她。

　　所以，她匆匆起身想要伸手拽住顧墨軒的手，卻沒料到顧墨軒條件反射的一躲，她本來就身形不穩(wěn)，旁邊又沒有可以借力的東西，眼看著就要倒下去。

　　顧墨軒剛躲開奚悅的手就暗道不好，連忙伸手去摟她，卻被她一拽也跟著一起倒下去，顧墨軒也只來得及把手護在她腦袋底下。

　　好在他們身后就是床，摔在床上也不怎么疼。

　　奚悅一點兒也不在意這些，她只牢牢的攬過顧墨軒的脖子不讓他起身。

　　朦朧中，她看見了顧墨軒額前還在滴著水珠的短發(fā)，看見了他不停聳動的喉結(jié)，看見了他通紅的雙眼，里面滿是她看不懂的情緒，卻讓她覺得自背后突然竄出一股火，燒得她最后一絲神智也沒有了。

　　難受，好難受，奚悅的腦中只剩下這兩個詞。

　　顧墨軒咬緊了牙，兩只血淋淋的手撐在奚悅的兩側(cè)，他額間汗流不止，又不敢觸碰她，只能將自己的身體盡可能的遠離她。

　　他一聲一聲的喚著她的名字，試圖讓她清醒過來，卻效果甚微，反而讓眼神迷離的她尋著聲音朝他靠近，就在她的唇即將要觸上他的時，顧墨軒狠了狠心，使勁拍了拍奚悅的臉，又提高已經(jīng)啞得不成樣的聲音喊道：“奚悅！”

　　奚悅的眼神似乎有一瞬的清明，但也僅僅是一瞬間。

　　奚悅被折磨的再也受不住，微紅的眼角溢出一滴滴淚珠，模樣委屈的不行。

　　她放在顧墨軒頸后的手也改成抓著他的肩膀，說話也帶著哭音：“我難受，難受……”

　　看著面前哭泣的奚悅，顧墨軒心疼得厲害，他自己同樣也難受得不行，忍到了極致。

　　可是他現(xiàn)在卻不能趁人之危。

　　場面一度僵持著，顧墨軒一邊試圖避開奚悅的觸碰，一邊慢慢拉開他與奚悅之間的距離。

　　察覺到要離開的顧墨軒，奚悅生氣的撅著嘴，又抬腿環(huán)住他的腰，發(fā)脾氣：“軒哥哥，有人欺負我！”

　　這句話成功的讓顧墨軒停下了動作，代表理智的那根弦也岌岌可危。

　　他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奚悅喊出口的“軒哥哥”。

　　他不敢置信的低頭看著此刻眼含春水的奚悅，他不確定的問她：“你剛剛喊的是誰？再喊一遍？”

　　奚悅并沒有感受到面前的人突然波動的情緒，只以為這人是怕了她口中的“軒哥哥”，只得意道：“怕了吧，你再跑，我就告訴軒哥哥，說你欺……”

　　話還沒說完就被人用嘴堵住了。

　　顧墨軒如愿以償?shù)穆牭搅藭r隔已久的稱呼，理智的那根弦也徹底崩斷了，不等奚悅說完就拉過她揉進自己懷里，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

　　奚悅受不住他的力道，嗚咽了一聲。

　　顧墨軒也只是稍稍放輕了力道，卻沒有停下，摟過她的身體與他一起沉淪。

　　火一旦點燃，就會越燒越旺，再也停不下來。

　　就算是青澀的吻，不熟練的動作，還是會讓兩人因為藥效而沉溺于其中無法自拔。

　　奚悅一直迷迷糊糊的，也不記得自己和身上之人的衣服是什么時候不見的，她只能隱隱聽到那人不停地在她耳邊一聲一聲的安撫著，感覺到對方的汗水正一滴一滴地滴在她的身上。

　　她只覺得這樣很舒服，體內(nèi)的燥熱好像也因為身上之人溫柔的動作而減輕了許多。

　　看著她手臂內(nèi)側(cè)幾處血跡已經(jīng)凝固的劃痕，顧墨軒低頭輕輕的吻了吻，動作之間更加輕柔，生怕弄疼了她。

　　在塵埃落定的前一刻，顧墨軒強忍著本能停下來，問她：“我是誰？”

　　奚悅不滿地掐著他的背，嘴里嚷嚷著：“軒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