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雯氣沖沖地從庵堂回到自己的院子。連招呼都不想和陸林氏知會一聲。
楊嬤嬤不明所以跟著陸雯，“姑娘，姑娘?！?p> 陸雯充耳不聞，氣呼呼地一股腦地往前走。
楊嬤嬤拉住小滿，問：“這是怎么回事？”
小滿看了陸雯的背影一眼，然后嘆了口氣說：“夫人說，要姑娘嫁給穆王做繼室。姑娘好像不情愿這樁婚事，還說，要是夫人逼她嫁，她就讓三姑娘……讓三姑娘常伴青燈?！?p> 陸雯在原地站定，回身，怒視小滿，說：“我讓你說話了嗎？在我身邊的丫頭，就這樣把我的事情告訴別人?。慨?dāng)時的規(guī)矩怎么學(xué)的？”
楊嬤嬤知道陸雯是氣急了，在拿人撒氣，連忙把小滿護(hù)在身后，說：“別人是誰？我老婆子對姑娘的事情也問不得了嗎？姑娘要發(fā)作，就發(fā)作老婆子我就好了?！?p> 陸雯氣呼呼地跺腳，然后又往前沖去。
回到院子，陸雯就將自己關(guān)在房里，不管是小滿、喜兒還是楊嬤嬤去叫都沒有用。
小滿有些意外。她以為陸雯與穆王是兩情相悅的。當(dāng)年，如不是穆王執(zhí)意要娶陸雯，也不會與雯妃娘娘有許多嫌隙。
這次去往皇覺寺，穆王也不會見到自己在陸雯身邊就敲打自己。
楊嬤嬤被陸雯的性子也氣得心口疼，喜兒趕緊去前院找管家找大夫。小滿留下來照顧楊嬤嬤。
小滿斟酌一番，才開口說道：“嬤嬤。你也別著急上火，姑娘只怕是一時氣憤。雯姑娘行事一向最為穩(wěn)妥，定不會出什么差錯的。”
“平時是穩(wěn)妥?？墒牵@明明不是穩(wěn)妥的樣子呀！她指不定又想些什么呢！”楊嬤嬤捶打著心口，這樣能好受一些。“三年前為了不嫁，她竟然和老爺說要回鳳城給故去的大夫人守墓。生生的把自己熬成了老姑娘。”
小滿心里有些吃驚。原來當(dāng)初陸雯為了不嫁給穆王，竟然要回去給生母守墓。
一時間，小滿有些為穆王不忿。好歹她之前是雯妃娘娘的女官。穆王對她而言，那是半個主子。
小滿一不注意，言語間不禁有些不悅，說：“穆王殿下的樣貌、學(xué)識都是京中貴公子中不可多得的。姑娘憑什么這么不情愿？”
楊嬤嬤抬眼看了小滿一眼，說：“你這是什么口氣？”
小滿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感情色彩太過明顯，于是小心翼翼地再次開口，道：“嬤嬤莫要怪罪……小滿就是不解姑娘為何這般。嫁入皇家，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
“唉……我們姑娘要是和旁人一樣。那還是我們的姑娘嗎？不過，也不是毫無緣由。那時，京中對穆王的猜測有許多。當(dāng)時穆王十七還未娶妻，也沒有通房丫鬟。同齡的王爺、公子都好歹有一兩個庶子、庶女。可是王爺，還是孤家寡人一個。這些風(fēng)評，難免讓人心生疑竇……”楊嬤嬤回想起當(dāng)年的往事，就是一陣唏噓?！肮媚镎f，要與女人爭寵。主母還有得些優(yōu)勢。要是與男人爭寵，就萬萬是沒有勝算了?！?p> 小滿聽聞，臉色都不禁黑了兩分。
穆王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怎么會有這么捕風(fēng)捉影的消息呢？
“那，穆王和慈姑娘婚后不是就有了小世子了嗎？這不證明皆是謠言？”小滿不禁又想為穆王說話。
楊嬤嬤嘆了口氣，說：“問題就出在穆王先前娶得是慈姑娘??！”
“慈姑娘？”小滿不解。
楊嬤嬤張張嘴，然后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說：“有些事情，姑娘不告訴你，那老婆子也是不能告訴你的。小滿，你是個好孩子。姑娘是看中你的。我終究是年紀(jì)大了。喜兒也不及你貼心。我倒不是覺得姑娘不愿意嫁有什么錯處。只是，姑娘不該和主母鬧成這個樣子。你得了空，一定要幫我勸勸姑娘收收這性子?！?p> 原來楊嬤嬤也不樂意陸雯嫁給穆王。這般生氣是因為陸雯做得太過剛硬。
小滿不禁為穆王可惜。這一腔的柔情都怕是錯付了。
大夫來給楊嬤嬤看了，然后開了藥，喜兒又奔波地出去為楊嬤嬤拿藥。喜兒這一驚一乍的動靜，倒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將陸雯給炸了出來。
“姑娘。”小滿喊了一聲。
站在門外的陸雯才邁過門檻進(jìn)來。
楊嬤嬤坐在椅子上沒動。
“嬤嬤的身子可有事？”陸雯見嬤嬤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就與小滿說起話。
小滿搖搖頭，說：“大夫說，嬤嬤是年紀(jì)大了，需要調(diào)養(yǎng)。喜兒已經(jīng)跟著去拿藥了?！?p> 陸雯皺著眉，說：“是雯兒不好，讓嬤嬤擔(dān)心了?！?p> 楊嬤嬤正過身子，看著陸雯，說：“姑娘這句不好。我老婆子不敢當(dāng)。”
“嬤嬤……”陸雯柔著聲音，撒嬌道。
楊嬤嬤想教育陸雯兩句，又見一旁的是小滿。又將滿嘴的話吞了進(jìn)去。
小滿注意到楊嬤嬤幾番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吞進(jìn)去。低下頭，對陸雯行半禮道：“姑娘，您和嬤嬤說話。我去庵堂將您的寢具收拾回來?！?p> 這是一個丫鬟的素養(yǎng)，看準(zhǔn)了臉色，知道自己此時在這兒不合時宜。
“小滿別走。”陸雯開口將小滿留了下來。“嬤嬤有什么話，不必背著小滿。她到我院子里也有些時日。嬤嬤知道她嘴可嚴(yán)實了?！标戹┛恐鴭邒?，微微晃動身子。
楊嬤嬤輕輕將陸雯推開，“你生完氣了就來鬧我。老婆子可是有脾氣的，不受你們大戶人家的冤枉氣?！?p> 小滿給陸雯端來一把椅子，讓陸雯坐下。
“嬤嬤素來知道我，脾氣來得快去得快。何必與我一般見識呢？”陸雯討好地說。
“姑娘，嬤嬤我不是要你來哄，要你伏低。你是我打小看著長大的，你什么性子？嬤嬤我還會不知道？我以為你這幾年年紀(jì)大了，性子就收起來一些。可是怎么還是遇到事情就穩(wěn)不住呢？您忘了老夫人所說？您是到時候要到別人家院子里做主母的人。這陸府上下，也是要您照看一二的?！睏顙邒邔⑦^身的老夫人又搬了出來。
陸雯討好的神色收了一收，說：“嬤嬤說的對?？墒牵﹥涸谑裁词律隙寄苋套?。這忍讓的后果呢？這為了陸府思慮的后果呢？我的弟弟要認(rèn)陸敏慈的兒子做兒子。我要去給陸敏慈做填房？父親和夫人都不要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