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坦遺跡位于龍翼走廊的東南處,比鄰著大森林與朧月山脈。是以名為薩坦的巨型廢棄城市為中心,包含著古代引水渠、古代建筑群、古代園林和古代道路體系的一系列大型遺骸。
無論是陳列于地表的那些高樓和墻壁,還是土層之下掩埋的陵寢與塔樓,都精美的毫不遜色日月兩教派的任何豐碑。在百年前的考古紀錄中,薩坦遺跡所占據最古老的地層甚至能追溯到一萬四千年前,次后每過去千年,舊城便會被掩埋,新城市則會在這之上重新建起。偶爾因為火山、地震等緣由,這座城市的重建會提前發(fā)生——直至千年圣戰(zhàn)的前夕,那座城市下已經有了十九個掩埋的古都,他們都被命名為薩坦,這在他們的語言里似乎意為“光明”。
不過不同于薩坦人其他的城市,現(xiàn)在的薩坦遺跡,即薩坦古城似乎是被自然廢棄的。這里最晚在千年圣戰(zhàn)發(fā)起前的數(shù)十年就已經不再有人居住,薩坦人在滅亡前的首都距離這里足足有七百公里——即前文提到的龍玳花園附近。那時薩坦人的領土和統(tǒng)治中心基本都在北方沿海地帶,圣戰(zhàn)的軍隊也都是沿著已有的道路發(fā)起征服。東南地帶根本就不在進攻的道路之上,撒坦城外圍廣闊的沼澤密林也讓征服者提不起任何興趣。他們連到都沒到過,自然也就不可能破壞這兒藏匿的古卷。
所以在此后的數(shù)百年中,薩坦遺跡都安靜沉睡于哪里,靜靜的見證每一場戰(zhàn)爭和沖突,靜靜的見證每一個帝國的迭起興衰。盡管名為薩坦的民族在千年圣戰(zhàn)后不復存在,這座屬于薩坦的舊都卻依舊屹立不倒。這里完全不像你印象中“遺跡”會有的破敗殘缺,所有房屋儼然而有序,平寬的道路上甚至沒有半點裂縫。即便處在沼澤密林之中,薩坦城的周圍卻好像有結界保護一般,沒有半棵藤蔓敢跨過那個圓,也沒有任何雜草敢指染那些異色的紅土。那里的一切都保存的太過完整,完整的不自然,完整的詭異而圣神,就好像哪里的居民從未將之拋棄。
作為世上如今唯一留存的成體系的前圣戰(zhàn)時期的非三月教宗文明痕跡,研究薩坦遺跡是研究奧利安特歷史最重要的證據。
月族人將這片大陸征服時,他們的元素洪流與鐵蹄把這片大陸的人類連帶著他們的歷史全部都抹除了。是的,就如字面意思,抹除。無論驅逐、屠戮還是同化,戰(zhàn)爭和更加先進的文化撕碎了奧利安特的一切,超過千萬規(guī)模的移民征服經過千年的時間已經徹底磨碎了歷史的章節(jié),時間洪流淌過的大地上根本不會留存任何。即便這對三月教宗而言并非壞事,但作為人類的好奇心天性卻總是讓他們想要了解和知曉自己的未知。千年戰(zhàn)爭進入到第六個百年時,戰(zhàn)場已經徹底轉向了北方的亞德蘭大陸,穩(wěn)定而飽足的亞德蘭諸國有了好奇心,也有空閑的精力去探尋過去。轟轟烈烈的大考古就這樣在教皇的強烈反對下開始了。
可即便他們再想尋找證據,奧法蓮和莫雷洛特的領土上卻也連半個知道那些歷史的人也沒有了。
當年慘烈的元素戰(zhàn)爭不僅屠滅了所有非月民族,還讓奧利安特的平靜海拔下降了差不多有十米——在那樣瘋狂的破壞之下根本不可能有人類活動的痕跡被保留,偶爾找到的文物卻也只是些意義不大的陶片、骨頭、武器和無字的青銅器。偶爾能找到的一些只言片語根本無法編織起完整的書頁。
即便漫長的考古發(fā)現(xiàn)了些許成果,知道曾在某一年發(fā)生過某些事情,學者們也沒法進行任何對照,更不可能對系統(tǒng)的研究起到什么幫助。單單存在歷史事件根本沒法認為是了解的歷史,就好像拼圖只填入一塊不可能看清畫圖的全貌。數(shù)個世紀的事件飛速流逝,那些最偉大的探險者尋找過了幾乎每寸可能的土地,哪怕最離奇的傳聞和最模糊的線索他們都絲毫不放過,直至最終依然一無所獲。學界在無窮盡的失望后一度選擇放棄對奧利安特大陸歷史的考據,因為沒有人能辦到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一直到圣輝歷1480年薩坦遺跡被世人發(fā)現(xiàn),考古的困局才終于得以被打破。
因為月宗的學者在那兒發(fā)現(xiàn)了編年史與列國王表!
從最遠的已知紀錄,即三月騎士團占領龍翼走廊時的幾場戰(zhàn)爭中留下的戰(zhàn)爭日記讓我們可知,在遙遠的古代,薩坦人占據的這片土地就已經是交通樞紐。他們以經商為生,并且樂于收集編纂各個民族與國家的歷史故事。就算沒有記載歷史的全貌,就算會存在大量的謬誤,但其可能包含的信息量必然勝過過去一些毫無成果的研究。
自發(fā)現(xiàn)的那天起,就有整個南半球的學者夜以繼日的在這里挖掘研究,直到所有活著的人都被哪里的發(fā)現(xiàn)驚的嘆為觀止。一幅幅精美的歷史地圖讓搜索和尋找有了指引方向,一顆顆精致的印章讓那些已知的故事獲得了證據的支持而得以成為歷史。那塊三層樓高王表上密密麻麻的書寫著神秘的薩坦文字,為了將之破譯甚至讓這個世界誕生了現(xiàn)代意義上的密碼學。兩百年轉瞬即逝,在魔霧籠罩整個龍翼走廊前的數(shù)十年里,薩坦遺跡已經成為了世界最大的旅游景點與學術圣地,即便被一頁頁一篇篇的研究了兩百年,還是有數(shù)不勝數(shù)的秘密等待發(fā)掘。若沒有那令人惋惜的事件發(fā)生,可能那理性的火焰至今都會繼續(xù)在薩坦遺跡燃燒吧。
龍翼走廊魔霧第一次爆發(fā)時,大約七百萬條生命消失了。
他們中有的是屯墾荒地的平民,有些是走街串巷的商販,有些是海上漂泊的漁夫,有些是操戍守邊疆的軍人,但同時,也有數(shù)不清的歷史學者,數(shù)不清的作家與畫家。
書稿,拓本,還有那些記錄著智慧的大腦全都消逝了,連帶著兩百年來彌漫奧利安特的求知之風一起消逝了。甚至有時我們會慶幸以奧法蓮、海默雷亞為首的其他帝國曾以近乎“掠奪”的方式大量從莫雷洛特手中購買了那些出土的文物與藝術品,慶幸研究薩坦文明的成果已經被各個學會和獨立學者以書籍和論文的方式保留下來。即便那里如今已經再度歸于平靜,偶爾還是會有學者和探險家前往哪里試圖尋回遺失的章節(jié),或者找到魔霧屠戮之后遺留的財寶。
不過除此之外,薩坦遺跡還因另一件事為人所知。
那就是多次有人見到,藍刃閃出沒于薩坦遺跡。
實際上,若跳出世人們注意到的事,以上帝視角來看,藍刃閃的“家”確實就在薩坦遺跡。真正的他,已經在這座無人的城市獨居了至少千年。
還記得前文所說么?以荒廢的薩坦城為中心,一個巨大的圓將之與外圍的沼澤叢林相隔絕。不僅僅整座城市整潔如新,沒有任何植物與腐敗侵擾,就連薩坦城所在的土地都與外圍的一切不同。相信您早就能想到,這種不自然的現(xiàn)象定是人為,而在你我所知曉得人物中,有能力,且有閑情逸致如此做的人,就只有藍刃閃。
他將自己的宅邸建在薩坦的東南角,那是一座城堡般宏偉的塔樓。塔樓共有十一層,每層都有圖書館、臥室、煉金室、客廳、廚房、游戲室、露臺、倉庫和“花園”。每一層的“環(huán)境”都不盡相同,供人生活的用不同民族的風格裝飾,供動植物生活的則被模擬成了不同的生物群系。基本上,這座塔樓里濃縮著整個世界,其中所藏的千萬本書籍更是記錄著無窮盡的知識。
在某些神話里,藍刃閃之塔的書架里隱藏著現(xiàn)在、過去與未來的一切事件,只要得到那些書卷,就將成為整個世界的主人。
另一些神話里,藍刃閃之塔的書架上隱藏著萬物的真理,只要將其全部閱讀,就將真正接近天外的諸神。
但很可惜,從來沒有人真的進入過那幢塔樓,即便是在薩坦遺跡被奧法蓮的探險家發(fā)現(xiàn)后,即便是絡繹不絕的學者與游客在這座城市里探索了兩百余年,依然沒有任何一個人敢于踏進這座明顯存放著秘密的塔樓。
“瞎說什么呢,那三個小鬼揍我的地方不就是這里么?他們甚至有閑情逸致把自己的孩子送給我調教,這就叫從沒有人來過?”
藍刃閃一把從【旁白】手上奪過了紅色的書卷,將之合上,丟到了一邊。
他的另一只手捧著一個透明的窄口瓶,里面裝著一顆閃閃發(fā)光的綠色“寶石”。
他湛藍的長袍上繪有上百個星座,仿佛是將星空雕刻在了他的身上。他的雙手隱匿在鋼鑄的爪套內,兩條手臂有著符合他魁梧的粗壯。
即便歲數(shù)已經古老到根本沒有意義,藍刃閃的面容卻已久英俊年輕。仿佛他欺騙了死神和歲月,永遠把自己留在了二十五歲的金色年華。
他打了個響指,幾盞星燈照亮了漆黑的房間。這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書房,一套古香古色的桌椅,一大堆雜亂無章的文件居于其上。一座直到房頂?shù)臅?,上面塞滿了各種類型的文檔。
藍刃閃將他亂的難以直視的桌面推出了一片空地,小心翼翼的把窄口瓶放到桌上。他有些入迷的盯著其中的寶石,難以抑制的展露著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