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袁氏椅和袁氏桌
依舊是紅門白墻黑瓦的房屋，加上門前一左一右的石獅子，和那兩壇花木，以及上等木材所制的柵欄，甚至還不缺小院落，花園、涼亭和回廊等處一個也不少，看起來溫馨美好，竟比一般客居之地，還要優(yōu)美氣派多了。
更讓諸葛亮和周瑜驚奇的是，當(dāng)他們進(jìn)屋之后，見到屋內(nèi)不僅有漂亮的屏風(fēng)以及案幾之類的家具，更有制作精良的椅幾和桌幾——
目不轉(zhuǎn)睛地，諸葛亮忍不住地再三打量那套椅幾和桌幾，與他以往所見的不同：先說椅幾，那椅腿有四條，卻用一支變形的木塊來支撐，使得整個椅幾的下方成了懸空，怎么看怎么不穩(wěn)當(dāng)；再瞧那桌幾，四四方方，竟比一般的桌幾要高大一截，但若跪坐用桌，顯然是夠不著桌面的。
“這是……？”手指椅幾和桌幾，諸葛亮眼眸閃閃，興致勃勃地望向郭嘉和沮授，闡釋了甚么叫做「不懂就問」。
郭嘉和沮授相互地看了一眼，又把目光轉(zhuǎn)向四名一直默不作聲的婢女們。
一名婢女得到眼神指示，抿嘴一笑，笑道：“小先生，小將軍，此乃「袁氏椅」和「袁氏桌」——此是老爺所創(chuàng)！甫一做好，便極受眾人推用……如今，整個北方，幾乎都用上了這些呢！”
「袁氏椅」？
「袁氏桌」？
諸葛亮：“……”
周瑜：“……”
諸葛亮和周瑜不得不發(fā)出一聲驚嘆：袁公才干，何其全也……不愧是一代北主！
“還不止呢！”郭嘉兩眼彎彎，適時地補(bǔ)充一句，“可惜，你們不打算久居鄴府，否則在下還真想替你們多多介紹……對了，「月旦評」上，亦會出現(xiàn)這類新奇的玩意兒——兩位可有興趣一瞧么？”
目光一閃，諸葛亮滿臉好奇，爽快地應(yīng)道：“先生三番四次地提及，小子再不識抬舉，豈不成了笑話？——還請先生放心，即便先生不讓小子去，小子也會偷偷地前去……”話鋒一轉(zhuǎn)，諸葛亮瞟向周瑜，笑瞇瞇地補(bǔ)充：
“周……周家兄長，小子還等著你的新曲呢？”
周瑜從容地點(diǎn)頭，應(yīng)道：“好說好說，到時便讓你聽一聽為兄的新曲。”
「為兄」二字，刻意地被周瑜重重地咬字。
諸葛亮：“……”
——哼～誰是他「兄長」啊？！
抬起頭來，周瑜看向郭嘉，追問：“郭先生，請問「月旦評」……會上需要準(zhǔn)備甚么？”
郭嘉用胳膊肘了一肘沮授，嘿聲道：“沮兄，問你呢？”
沮授斜視郭嘉，淡淡地道：“這次的題目：一是賽詩，二是品曲，最后一項是如何解決呂……”
戛然而止。
露出一抹懊惱，沮授清了清喉嚨，再道：“你們只管準(zhǔn)備好詩和曲罷？——小先生備詩，小將軍備曲，你們一人一樣，錯開展現(xiàn)，也能落個輕松……當(dāng)然，你們?nèi)粝肴繀⑴c，也不是不行?！?p> “明白了。”諸葛亮朝沮授拱了拱手，“多謝沮先提指點(diǎn)——后天，小子和周……周家兄長，定會準(zhǔn)時赴約！”
周瑜亦行了行禮。
郭嘉拍了拍手，高興道：“妙極，妙極，在下就等著你們兩位的大作啦？——你們且在這里四處逛一逛，有甚么不懂的，只管問她們，她們會替你們解惑的。”郭嘉把嘴努了一努，努向了那四名婢女們。
諸葛亮和周瑜再次地拱手拜謝。
之后，郭嘉和沮授把人送到客居，算是完成了任務(wù)，也痛痛快快地鞠個躬兒，與諸葛亮和周瑜拜別。
郭嘉和沮授微笑地離開。
但當(dāng)屋門關(guān)上之后，郭嘉和沮授則結(jié)束了臉上的笑意。
郭嘉和沮授步行一段路程，直至看不到身后房屋為止。
寂靜的園子里，終于能夠讓郭嘉與沮授暢快地談?wù)摿恕?p> “沮兄，沮兄，你怎么看待此二子？”郭嘉若有所思地問。
沮授皺了皺眉頭，搖頭道：“看不出來——這兩個小家伙雖然相貌堂堂，但論才智，卻也沒有太多驚艷之處……或許，是咱們與他們相處的時日少了？”
“沮兄——”郭嘉扶了扶額，“只才片刻，能了解甚么？不過，奉孝倒能肯定，這二人雖說年少，卻皆屬才智之輩……你且注意到諸葛亮那小家伙么？你看他當(dāng)時，當(dāng)嘉說起主公的陳年舊事時，他竟沒被誤導(dǎo)！再觀那周瑜，敢說主公「明月幾時有」是詞的，除了蔡邕先生這一人，還有幾人？——由此觀之，此二子不可小覷?！?p> 沮授怔然，怔怔地道：“是、是么？——倒是授著相了……授只當(dāng)他們是一般才子呢？”
“一般才子？”郭嘉哂笑了一笑，“真是一般才子，主公焉會反復(fù)地提醒？——這般重視他倆，可見他倆言行舉止，必有厲害優(yōu)勢……這幾日且先別打擾他們，待到「月旦評」上再說罷？到時自能看清他們是何等才士?！?p> “好罷。”沮授拂了拂袖，“……說起來，你有想好如何應(yīng)對呂軍了么？”
“有?。 碧袅颂裘?，郭嘉一臉壞笑，“但要保密，直到「月旦評」——話說，你猜，他們會不會猜到月旦評的第三環(huán)節(jié)就是討論呂布的？”
沮授：“……”
沮授加快了腳步。
郭嘉伸手，伸手一拍，卻拍個空兒。
郭嘉調(diào)侃道：“沮兄怎地不說話了？”
“……”沮授頭也不回地走了。
鄴府，客居。
諸葛亮和周瑜在四名婢女的陪伴下，將屋內(nèi)及周邊大大小小各個地方逛了個遍，爾后再讓四名婢女們屋外侍候。
總算，待到屋里安靜下來，周瑜和諸葛亮也開始討論起來——
一高一矮相互地瞪了彼此，不約而同地后退兩步，皆道：“哼！”
諸葛亮先發(fā)制人，哼道：“周……周瑜，你為何要提及「甘夫人」和「糜夫人」？——你是何居心？”
周瑜道：“隨口說的。”
“隨口？”諸葛亮瞇了瞇眼，“隨口也能叫出「橋倩夫人」？——「橋倩夫人」也是你編的？”
周瑜面不改色道：“的確……為兄還沒來得及問袁公他有沒有納別的夫人，諸如丁夫人、卞夫人、環(huán)夫人、劉夫人——哦～對了，袁公的正室是「劉夫人」，這個不算！”
拍了拍腦袋，周瑜滿臉恍然。
諸葛亮：“……”
嘆了一口氣，諸葛亮退后一步，心和氣和道：“小子無禮，還請周家兄長原諒。的確，北主勢強(qiáng)人多，多納夫人又有何妨？其夫人又何其多也！或者沒甚么橋倩，若有甚么周瑩，也尚未可知。周家兄長，你說對不對？”
“胡鬧！”周瑜抬手，玩笑地作勢要敲打諸葛亮，卻被諸葛亮躲了過去。
收回手來，周瑜無奈地?fù)u了搖頭，嘆道：“為兄認(rèn)輸，且先不提這事，行么？——言歸正傳，對于「月旦評」這事，你有何看法？”
“能有甚么看法？”一說正事，諸葛亮板起臉來，“一時拿不到解藥，不就是想讓咱們參加這個「月旦評」么？——周家兄長你信不信，假如咱倆不去，指不定有人會想辦法讓咱們前去？”
“相信，相信，為兄相信?！敝荑と嗔巳囝~頭，“袁公對你勢在必得啊！”
諸葛亮：“……”
抽了抽嘴，諸葛亮道：“周家兄長，你在胡說甚么?！?p> 周瑜挑了挑眉，調(diào)侃道：“難道為兄說錯了？——這么拐著彎兒，變著法兒，讓你不得不北上一趟，若說北主對你不在意，為兄卻是不信……好罷，不打趣你了，見了北地的民風(fēng)民俗，你覺得北主是你心中的明主么？”
這話題實在太跳脫了。
事實上，當(dāng)今漢室衰微，諸侯群起，以致天下大亂，有識之士更想尋到明主，一展所長——而那有能力者，自當(dāng)招賢納士，逐鹿江山！觀看北主袁紹，廣招賢士……如今，北主袁紹雖未透出半點(diǎn)招攬之意，但見他又派人訪才，又持有獨(dú)門解藥，更兼對門上拜訪的賢才們禮遇有加，這樣還不能說明他的心思么？
諸葛亮不答反問，問道：“北主對周家兄長你也十分重視??！不知周家兄長你是甚么看法呢？”
周瑜：“……”
諸葛亮：“……”
——好罷！不必問了：他倆皆有主意！
定了定神，諸葛亮道：“周家兄長，不管北主袁公是不是明主，你當(dāng)真參與那「月旦評」里賽曲之爭？”
“你不是替為兄應(yīng)了么？”周瑜反問。
即便得不到甚么所謂的名次，若能借機(jī)了解北主的實力，對周瑜未來的籌劃，亦有好處！
諸葛亮微笑，笑道：“說得對，說得對！那么，小子也要加把勁兒，好歹不能輸?shù)锰y看！”
——即使不會投靠北主袁紹，諸葛亮亦不想藏拙！身為一流才智之人，他更想借機(jī)與北主的那些文士們或謀士們切磋一番！
無聲地對視半晌，諸葛亮和周瑜眼里閃過激烈的火花。
在這之后，諸葛亮和周瑜各居一方，為接下來的「月旦評」而備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