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舊城之遙千萬里,但那始終是魂牽夢縈的故鄉(xiāng),雖說往事之久近十年,但想不開的,忘不了的,放不下的,塵封沒用的,還是那些點點滴滴的故事,還是那一切與你相關的記憶。
當年意氣,拼一次不回頭的勇敢,單身赴邊城,如今回首,宣告一敗涂地,當年一切不敢輕忘,當年所有,不敢有所更換,不然,若無這十余年不曾更換的電話號碼,怕是無法收到這近十年希望會有但害怕到來的短信。
近十年的自我放逐終于是等到了結果,只是這個結果,實在是讓自己難以接受,但這又是一切的了結,不是嗎?是吧,劉風點點頭,可是那微微搖頭的幅度還是沒有騙過自己。
靠著窗沿,許久了吧,零零散散的幾個煙頭,邋邋遢遢的一間臥室以及還是無法回過神來的狼狽不堪的劉風。
夜怎么這么深了,極深之處是黎明的到來,可劉風是再也忍受不了這夜的靜默無情了,他頹然地走了出去,強撐著,到了外面,望著又是漆黑無光的夜空,仿佛周圍所有深夜不眠的靈魂都懂得了劉風心里深處的苦楚,都安靜不語,或悄悄離去,讓劉風一個人靜靜的行走,或者佇立。
劉風不怕讓所有有靈魂的事物知道他所承受的苦,卻唯獨害怕那個他賭氣的女孩知道。劉風也是一個驕傲的人,既然當初說了要走不會回,劉風就不會輕易認輸,雖然多年真的沒有回去,但那夜里夢中的舊城還是讓他酸了心。
劉風使勁地抬起頭,盡力仰望著,不想讓高傲的自己低下頭,可是那不停流下的眼淚,是實在裝不下的悲傷,這,無關乎尊嚴。
劉風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此刻的他又該去哪里,事業(yè)上的順風順水,讓他沒有想到還能有這么一天,自己會是這么個狼狽模樣,這新城,初來乍到,多少次的艱辛都挺過去了,時至今日,還是沒有挺過心中的執(zhí)念。
或許喝酒會是一個很好的方法,劉風想起有時跟兄弟喝酒喝醉的暢快了,真的很久沒有完完全全的醉了,不顧一切的醉了,畢業(yè)了,工作了,就連喝酒都有些身不由己了,不敢醉,不放心自己,不放心酒桌上的人。
想以前的時光了,想以前的兄弟了,那就去喝酒吧,一個人就放肆的醉吧,醉了真的好,什么時都可以因為我醉了而推掉。
可走到商店門前,劉風猶豫了許久,他還是在考慮醉酒的后果,劉風還是一個比較理智的人,以前都是很抗拒這種消極的面對,劉風也是深諳借酒澆愁愁更愁的道理。但不知道是何種心情或愁緒讓劉風還是進了門,買了兩瓶白酒,這種老酒嗆人,適合買醉的人。
提著酒,想去找一個喝酒的地方,可是心中的愁苦已經等不到那個時候了,于是開始邊走邊喝,可喝著喝著就停了,實在是無趣,實在是無用,原來借酒澆愁是要有一兩個知心好友在身邊,那樣醉一次才能夠放下一次。
零散的幾個路燈,找出來的一個背影,街上,只剩一個人在走。走著走著,心情竟然平復了下來,恍然大悟,原來冷靜也如此簡單,原來現(xiàn)在她也在自己的心里也不那么深刻了。
劉風到了一個湖邊,把酒扔到了垃圾桶里,然后一個人就簡簡單單地躺在了湖邊,外表,祥和,無喜無憂。
坐了很久,不是舍不得離開這湖邊景,每個人都知道,離不開的是那始終化不開的憂愁。劉風突然間想通了,她也終于找到了她的幸福,終于有一個人對她一輩子好的人了。
曾經是那么地想對她好,卻是沒有那種勇氣,曾經是那么地想讓她好,卻沒有那個能力。
那時候對愛情的迷惘與痛苦讓劉風一再地選擇了逃避,最終也就兩人不見如路人。如今她就要有個歸宿,有個能對她好,讓她好的人了,也算完成了自己的一個夙愿了吧,想到這里劉風也就釋懷了很多。
這一天的到來,劉風卻早已忘了這一天會到來,畢竟這可是用了將近十年的不聯(lián)系的時光才將她的身影從自己身邊抹除。
十年了,這一條短信來得卻是如此突兀,一下子就讓毫無防備的劉風回到了當初決定要忘記她的原點,這時劉風才發(fā)現(xiàn)劉風自己從未將她忘記,只是深深地埋在了劉風的心底,只不過今天盡數(shù)翻涌而出。
劉風冷靜了下來,原本的痛苦也只剩下了苦楚,習慣性的一笑,只不過要多苦澀就有多苦澀,自己已經錯過,那就不會再回頭,這是劉風的對她打的賭,也是對自己的尊重。
慢慢找回理智的劉風已將起身往回走,卻突然想到了時間的問題,印象中時間會有沖突,帶著不好的預感,仔細的再讀了一遍短信,啊,哎,十二月二十六,劉風實習的第一天,這一天劉風本該就在異國他鄉(xiāng)了。
這一瞬間,劉風又迷茫了,本沒有什么好猶豫的,一邊是前程似錦,一邊不過是陳年舊事,是誰都知道該怎么選哪??墒菫槭裁?,為什么到劉風這里就這么難了,劉風真的無法忽視掉這條短信,是真的無法挪動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她是自己第一個如此苦戀過的人,她是第一個讓自己如此糾纏不息反反復復難以忘懷的人,她的笑容劉風只敢放在心中最深處,好好珍惜,從不敢輕易提起。
這個選擇竟是如此艱難吶,如此難以決斷,劉風從不怨自己對她的如此多情,也從不悔一個人的深情,劉風甚至更傾向于去參加她的婚禮而不是去完成自己一個人的前程。
有可能劉風會一個人黯然神傷的回來繼續(xù)工作,重新開始規(guī)律的生活,也有可能劉風深造回來,徹底地跟她再無淵源。
其實劉風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只不過是有點舍不得那些未來的繁華景色,不過對于劉風來說,最重要的她的最重要的一天,說什么劉風都不會錯過的。
她只會有那么一天,錯過了會后悔一生的,而自己現(xiàn)在的生活還過得去,去深造也不過是更好一點,答案既然出來了,剩下的就只有去面對了。
走了,回房收拾一下就準備去上班吧,這一下子耽誤的時間可真的不短。
“你說什么,你不能去了是什么意思?“
頭發(fā)有些蒼白的許立帶著不敢置信的眼神盯著劉風,劉風的話讓本來心情大好準備跟海外進一步交接的許立很激動,甚至都站了起來,仿佛這樣能夠更好地迸發(fā)情緒。
“我要去一個老朋友的婚禮,推脫不了的?!?p> 許立聽到這話好似松了一口氣,覺得不就是一場婚禮嗎?難道我還說服不了你?
“什么樣的婚禮竟然比你自己的遠大前程重要?”
劉風怔了一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者是一瞬間又失去了說出決心的勇氣,盯著那來自許立的眼神。
“她的婚禮就比我的前程重要。”劉風還是帶著倔強說了出來,這一刻,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少年時候,為了什么,不顧一切。
兩個人都靜止了一下,劉風是下定了決心,以靜默代表自己的選擇,許立則是聽到這話不想再勸很多,仿佛是想到了自己的一段曾經,無言以示尊重。
沒有解釋太多,就這樣結束,就這樣走了,放棄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值不值得,劉風他自己清楚吧。
不管清不清楚,劉風大概都愿意吧。
一生所愛,想有一天挽著你的手,去敬各位來賓的酒......只嘆時光太短,相遇太早,真摯卻不夠勇敢,而今,我只是一個來自遙遠地方的來賓。
放不下一個人,未必是因為愛,可能只是執(zhí)著與回憶,可這些卻足夠讓一些人放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