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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見繁煙落

遙見繁煙落 千毓帆 5153 2020-04-12 21:37:59

  “唐棕儀女士,我是xx臺的小張,電視臺知道了您的事跡后特地派我來采訪您。我問您老幾個問題,可以嗎?”

  “當(dāng)...然...可...以?!币巫由系睦先司従彽亻_口。

  ......

  “好的,謝謝您的配合。那......您還有沒有要說的話呢,我們電視臺是向全國觀眾朋友開放的哦!”

  “我......”

  民國十七年——

  1月1日,孫中山在南京宣誓就職臨時大總統(tǒng),改國號為中華民國,定1912年為民國元年,并成立中華民國臨時政府。袁世凱就任臨時大總統(tǒng)。

  南京女子新式學(xué)堂剛好下午放學(xué),豪華轎車的副駕駛座位上有著一個聰明伶俐的小丫頭正在對著一位衣著學(xué)生群套裝,清新脫俗,皮膚在人群中分外白皙一點的女生招手:“小姐,我們在這里,快上車!”

  女生同她的朋友們揮手告別,走了過來:“來啦來啦!”

  “小姐,你今天怎么那么晚啊,胥欣都在這里等你好久啦。”名喚胥欣的小丫頭嘟囔道。

  司機(jī)福叔笑著:“你這丫頭,小姐平日待你好了些,你便蹬鼻子上臉來了,竟敢責(zé)怪起主子來了!”

  “福叔?。 瘪阈廊銎饗蓙?。

  “好啦好啦,福叔也不怪她,都是我平日里把她寵壞了,今后待她兇一些,看她還敢不敢了。”唐棕儀打趣道。

  “小姐~”

  “哈哈哈,好了,不逗你了?!?p>  突然車子一個急剎車,全車的人都往前面傾倒,福叔和胥欣忙道:“小姐,您沒事吧,有沒有磕到哪里?”

  “沒事,我沒事。福叔,前面這是發(fā)生了?”唐棕儀用手安撫了下額頭。

  “前面好像出車禍了,導(dǎo)致車子一直堵在這里。小姐,我下去看看,胥欣,你待在這里陪著小姐?!备J宕颐Φ南铝塑?。

  一會兒后——

  “小姐,前面一個人開車把一位老奶奶撞倒了,看樣子還挺嚴(yán)重......”還沒等福叔把話說完,唐棕儀就打開車門出去了,:“小姐,你要去哪里啊,小姐!”

  胥欣也趕緊下車:“小姐,小姐,你等下我,我也去!”

  留下了福叔一個人在那里:“誒,胥欣,你去看著點小姐,別出了什么意外,沒法和老爺交代??!”

  胥欣給小姐開路:“讓一下啊,讓一下,謝謝啊。”

  唐棕儀闖過人群,看到一位年邁的老婆婆按著自己的腿,菜籃子里的菜撒了一地,旁邊還有一個粗漢站在那里罵街:“你這個死老太婆,好死不死,看自己快死了想來訛我是吧?老子今天就告訴你,我,是不會給你一分錢的,你要是再不給老子讓道,老子就讓你死的快一點!來人,把她給我丟到一邊去!”

  “我看你們誰敢!”唐棕儀蹲了下來,試圖扶著老奶奶起來:“老奶奶,您沒事吧,還能站起來嗎?來,試試看。”

  老奶奶搖了搖頭,粗漢惡狠狠的看著唐棕儀:“你又是誰啊!老子想做事還沒人敢攔著我,你算哪根蔥!敢攔老子的道!”

  “我......我是誰不要緊,但是今天這個老奶奶我一定要管,你必須給她道歉!”

  “你......”粗漢揚手就要打唐棕儀,這時候有一個修長的黑影,衣著寬大的風(fēng)衣站在唐棕儀的身前,抓住了粗漢的手臂:“先生,君子動口不動手哦,更何況眼前的還是位女學(xué)生。”

  “老子我就不爽了,我就要動手!你管得著?”

  眼前的男人打量著粗漢:“看先生這樣肯定不是文化人吧?”

  “怎么,老子才不學(xué)那些沒用的,關(guān)你什么事!給老子讓開!”粗漢怒氣沖沖的。

  這時候旁邊的小廝講話了:“你這莽夫,睜大你的狗眼,你可知你眼前的是誰?他是項帥的四子,南京的項四少!”

  這么一聽,在場的人都驚呆了,唐棕儀發(fā)現(xiàn)眼前的這個男人是有些器宇不凡,但是也未曾想到,這竟然就是項四少啊!粗漢似是還不知悔改,噗嗤一聲狂妄的笑了起來:“呵,你說你是四少就是四少啊,你要是四少,我還是項帥呢!老子是你爹!”

  男人的臉?biāo)查g沉了下來,猝不及防的徒手將粗漢直接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大翻身,粗漢直接背部倒地,這個動作對于他來說簡直就是一氣呵成,這一幕把在場的人都驚呆了,眾人拍手叫好。

  男人很自然地拍了拍手:“現(xiàn)在,你相信了嗎?”

  粗漢跪地忙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惹怒了四少帥,還請四少帥能夠不記前嫌,饒了小的吧!”后面的那群小弟也都連忙跪了下來:“四少,對不起,饒了小的們吧!”

  四少招了招手,后面的小廝就上前來了,輕輕地吩咐了幾句,小廝便張口道:“今天四少心情好,就不同你們這群混子計較了,但是,往后要是再被四少發(fā)現(xiàn)了你們欺壓老百姓,死路一條!”

  粗漢和身后的小弟們眼神交流了一下,小廝繼續(xù)補充道:“你們不要以為今天走了就沒人發(fā)現(xiàn)的了,四爺會派人監(jiān)督你們的一舉一動的,聽到了沒有!”

  粗漢他們連忙點頭:“聽到了聽到了聽到了......”隨后便趕緊恢溜地開車跑掉了。

  唐棕儀看事情處理好了,站了起來:“今天......謝謝你啦。”然后又蹲了下來,看著老奶奶:“奶奶,您現(xiàn)在能站起來嗎?”

  老奶奶依舊是無奈地?fù)u了搖頭:“好姑娘啊,今天我老婆子真是遇到貴人了,你們都是好人啊,謝謝了謝謝了......不然老婆子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去了,哎~你們都是好人?!?p>  “把老奶奶放心交給我吧,我?guī)メt(yī)院?!蹦腥瞬恢裁磿r候也蹲了下來,這么突然把唐棕儀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后面退。

  “好,好啊,那......你帶去吧,麻煩你,再順便把老奶奶送回家吧。”唐棕儀看著眼前與他對視著的男人,長得倒還不錯,文質(zhì)彬彬的像個文官,根本看不出來實則是個武將。

  “嗯。”男人吩咐手下將老奶奶抬回了車上,自己也往回走,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回頭對唐棕儀笑了笑,揮了揮手,示意下次再見。

  唐棕儀笑靨如花,胥欣這時候拍了拍自家小姐的肩:“小姐,我們是不是該走了啊?都已經(jīng)很晚了誒?!?p>  “糟了,回家晚了爹爹會訓(xùn)我的!”唐棕儀說完撒腿就跑。

  “小姐,你等等我啊,跑那么快干嘛呀,小姐......”

  回到家后,發(fā)現(xiàn)唐老爺和唐夫人都在客廳里,旁邊還有一個年輕女學(xué)生,唐棕儀開心地小跑過去:“含玉?”

  女學(xué)生轉(zhuǎn)過頭來:“棕儀,你可回來了,我都在這里等你大半晌了呢!”

  唐老爺發(fā)話了:“你這孩子,跑哪里去玩了,這個點才回來,是不是又跑到哪里去偷玩了?”

  “老爺,女兒都回來了,就不要怪她了。”唐夫人邊說邊朝唐棕儀使眼色,示意她趕緊回房間里去。

  唐棕儀拉著含玉的手,小聲地:“含玉,我們走。”

  含玉確認(rèn)把門關(guān)好了之后,坐在椅子上:“棕儀,我來主要是和你商量一件事情,明天我和沈文煜還有一群青年學(xué)生要去街上游行,沈文煜叫我過來問問你,明天,你去不去?”

  “明天嗎?明天就要去了嗎?”

  “是的,現(xiàn)在國內(nèi)的形式十分的嚴(yán)峻,刻不容緩,所以經(jīng)過商議決定明天就去游行?!?p>  “含玉,我......我想想。”

  “棕儀,現(xiàn)在在已經(jīng)沒有時間讓你考慮了,必須現(xiàn)在就要給我答復(fù),過一會兒從你家離開我就要回去同他們商量安排明天游行了!”

  “那......我去吧......”

  “好,明天我會派人提前給你遞一封信,你按照信上的內(nèi)容來找我們,我們會先集合?!?p>  “嗯,好?!?p>  “那就先這樣吧,我先走了。來的時候注意一些,最近日本人和軍閥看管的嚴(yán),不要暴露了!”

  “嗯,好,你路上小心!”

  含玉走后,唐棕儀的心一直安撫不下來,看著窗外的梧桐樹被風(fēng)吹得嘩嘩作響,落葉被吹散下來,心情浮躁不安,關(guān)上了窗戶。

  ————

  唐棕儀換好了游行的學(xué)生裝后,含玉來接應(yīng)她了:“棕儀,快上車!”

  “嗯!”

  “他們已經(jīng)開始從東街開始了,路過租界最后到達(dá)軍閥政府,我們走小路,要不了多久就會找到他們的!”

  “嗯,文煜呢?他去哪里了?”

  “沈文煜是這次游行的青年學(xué)生代表之一,他帶領(lǐng)他們抗議呢!”

  “哦哦......”

  漸漸地,吶喊的聲音愈來愈清晰,愈來愈響烈。

  “棕儀,快下車,我們到了!”

  唐棕儀匆忙地打開了車門,突然她聽到了他的聲音:“外爭主權(quán),內(nèi)除國賊!”

  “外爭主權(quán),內(nèi)除國賊!”

  “還我青島!”

  “還我青島!”

  轉(zhuǎn)身望去,他的右手正揮著旗幟,喊的是那樣賣力,含玉拉著唐棕儀往前面快速地跑去:“棕儀,傻站的干嘛,趕快去跟著隊伍啊!”

  唐棕儀左轉(zhuǎn)右轉(zhuǎn)地終于站到了沈文煜的身邊,沈文煜看著身邊剛插過來的女生:“謝謝你來了。”

  唐棕儀看著沈文煜,點了點頭,并沒有講話。

  沈文煜默默地伸出左手抓著唐棕儀的右手,唐棕儀下意識地看了看,也沒有說什么,任憑他抓著。

  唐棕儀臉上泛著一層紅暈,蔓延到身后頸間,仿佛溫柔甘美的肉的氣息正在燕發(fā)出來。

  ————

  “四少,有一群青年學(xué)生游行已經(jīng)到了租界了!”

  皮質(zhì)沙發(fā)上的男人似是不太著急,翹起二郎腿,不緊不慢的:“不急,過一會兒再來?!比缓蟪粤藥最w葡萄,向門口的小廝招了招手:“等下在租界南街分割線的位置,先過去安排上人手,我等下去看看熱鬧?!?p>  “是!”

  走到租界分割線處,前方突然多出來一群官兵,個個手持著槍器,大卡車上走下來一位衣著副銜的長官:“前面游行的學(xué)生聽著,再往前走槍口不留情?。∽R相一點的趕緊回去,別在這里瞎搞?!?p>  一青年學(xué)生揮動著手中的旗幟:“我們不回去!還我青島!還我青島!”

  后面一群學(xué)生附和:“還我青島!還我青島!”

  “既然你們不聽勸,就不要怪我無情了?!备便曑姽傧蚯皳]了揮手,那些士兵就作勢給槍支開了火:“打!”

  這時候項奕辰正坐在大卡車上觀火。小廝走過來在車窗邊小聲道:“少帥,我們剛想來安排人手,就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被三少的人給占了。”

  “嗯,知道了?!表椶瘸叫Φ藐庽?,無法讓人發(fā)覺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一聲槍聲過去,那名帶頭喊話的男青年學(xué)生被打死了,正是副銜軍官開的槍:“看見沒,這就是下場!”

  青年學(xué)生迎槍向后面倒了下來,眾學(xué)生驚嚇到了,四處張望,另一學(xué)生又開口道:“你以為你打死了我們一個人我們就會怕你嗎?我們是新青年,從不畏懼你們的黑惡勢力?。∥覀兪遣粫虻沟?!”

  群生附和:“對!我們是不會被打倒的!”

  副銜軍官這時候拿著槍支向著游行群眾中連續(xù)開了好幾槍,瞬間死了好多人,學(xué)生被嚇得慌亂地四處逃跑。沈文煜原本抓著唐棕儀的手,不知被誰突然撞松開了,兩人隨著不同的人流而走散了,越離越遠(yuǎn)。

  “文煜?文煜?”唐棕儀向與沈文煜失散的地方尋找。

  沈文煜也在人群中尋找著唐棕儀:“棕儀,你在哪里?”

  在眾人中慌逃迷茫之際不知是誰推了唐棕儀一把,順勢地使她倒在了地上。

  唐棕儀倒地后,試圖想要再次站起來,突然有一個男學(xué)生匆忙地逃走時,狠狠地踩在了唐棕儀的脛骨位置,唐棕儀吃痛的叫了一聲,這一回看來是真的站不起來了。

  她抬頭看了看上面,拉住了一個女生的腿:“求求你,救救我吧,你幫我站起來?!迸訍旱仵唛_了唐棕儀的手,奮力地跑了。

  人們都在拼盡全力地想要逃走,想要活命,完全無視了地上的活人。對呀,這就是人性,在自己都不能自救的時候怎么會想著救別人呢?

  唐棕儀都有些絕望了,她張望著四周,人已經(jīng)愈發(fā)的少了,都已經(jīng)逃走了,沈文煜!沈文煜!你到底在哪里?。∷谛睦餆o力的吶喊著。

  大卡車上的項奕辰抬起頭來看下現(xiàn)況如何,看到一個女學(xué)生無助地坐在地上,四處張望著,這女學(xué)生,我好像在哪里見過。對了,沒錯,是昨天的那個女學(xué)生!

  在那一片空地上,除了有已經(jīng)被打死了的青年學(xué)生的尸體,就只剩唐棕儀這一個活人了。

  副銜軍官正舉著槍支對準(zhǔn)了唐棕儀,要把她給打死!

  唐棕儀眼看著槍口對準(zhǔn)了自己,她的心里害怕極了,手心中的汗不知道出了多少,全身都是麻木的。自己從來就沒有想過,離開這個世界竟然是將要被別人用槍給打死的。

  “砰”的一聲,項奕辰下車了,副銜軍官隨著聲音看向后面,看清人臉后恭敬地行了個禮:“四少?!?p>  項奕辰?jīng)]有理會,只是徑直的往前面走,把身上的官服外套脫了下來,披在了唐棕儀的身上,突如其來的衣服,把唐棕儀以為自己已經(jīng)死了的信念驚醒了。

  唐棕儀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著給自己披上衣服的男人,是他,項四少!

  男人什么也沒有說,只是把她打橫抱起,唐棕儀下意識的往男人懷中靠,蜷縮成了一團(tuán),顫抖的心一直未停,呼吸十分的急促。項奕辰感受到懷中的女人身體正在不停地顫動,看樣子還沒有從驚嚇中緩過來。

  項奕辰看了看小廝:“你去開車過來?!?p>  “是!”

  不久,車子開來了,項奕辰抱著唐棕儀就上去了。

  懷中的女人眼睛一直緊閉著,臉紅通通的,項奕辰似是想到了什么,摸了摸她的額頭,滾燙的。

  “加快車速,去醫(yī)院!”

  一下車,項奕辰就抱著唐棕儀直奔醫(yī)院里面,護(hù)士見著陣勢病人應(yīng)該挺嚴(yán)重的,連忙跟著上去問:“來來來,往這邊......”

  不知過了多久,唐棕儀醒了,一睜眼,她看到的是爹爹,娘還有陳姨娘。

  “呀,棕儀醒了!我囡囡終于醒了?!碧品蛉税烟谱貎x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感動的泣不成聲。

  “娘,我睡了多久???”唐棕儀啞著喉嚨。

  “囡囡,你都昏睡了兩天了,醫(yī)生說是驚嚇過度?!?p>  “哦......娘,我沒死嗎?”

  “傻孩子,你怎么會死呢,你要好好的,娘還要高高興興地看著你出嫁嘞。”

  “我要出嫁?我嫁給誰啊?”

  “啊,對了,看你醒了娘都激動地忘記和你說了,就在你昏迷的這段時間,項四少啊向咱家提親說要娶你,還是他來告訴我和你爹爹,說你受傷了,住醫(yī)院里來了,叫我們來照顧你,他說他最近有些事情要處理?!?p>  “項四少,娶我?。吭趺纯赡?,娘你別開玩笑了?!?p>  “囡囡,娘沒有開玩笑,不相信的話可以去問問你爹,還有陳姨娘。”

  唐棕儀轉(zhuǎn)頭看了看爹爹和陳姨娘,爹爹點了點頭,陳姨娘笑著說:“是呀,棕儀,昨兒個來的,那聘禮果然不是一般家庭可以拿出來的,可多了呢!”

  這時候有人來敲門了,唐棕儀把頭探了出去,原來是含玉。

  “唐夫人,唐老爺,陳姨娘,我是來看棕儀的?!闭f完把手上的果籃放在了床邊的柜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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