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就算修仙，夜襲也要適可而止
終于結(jié)束了。
周遙簡單地洗漱一下，走出衛(wèi)生間，回到自己的臥室。
關燈，睡覺。
公寓重新回歸入黑暗之中。
周遙把自己摔到了床上。
好累。
連轉(zhuǎn)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周遙像是一條咸魚一樣，抱著枕頭，直挺挺地趴在床上。
連衣服都不想脫了。
抽出手機，點亮屏幕——
兩點11分。
這么晚了嗎。
也是，周遙回想起今晚的發(fā)生的一系列事情，感覺比之前一個月發(fā)生的變故都多——
加班到深夜，然后路上莫名其妙地遇見了一個自稱太虛仙人的笨蛋少女，糊里糊涂地帶著她回到自己的公寓，最后不明不白地做飯洗碗燒水哄她洗澡。
然后又給她用電吹風機吹干頭發(fā)。
唯數(shù)不多的回報是親眼目睹了非自然現(xiàn)象，以及聽了一堆真假難辨的設定。
·····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那個不太聰明的家伙已經(jīng)睡得很香了吧。
不過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被周遙強行改名叫蘇幼蝶了。
真好啊，當一個笨蛋。
熄滅屏幕。
周遙把手機扔在枕頭一側(cè)，強推著自己的身體翻了個身。
話說回來，未來到底該怎么處置她——說到底，這樣突然開啟的收養(yǎng)生活真的合適嗎——對于一樣根本就沒有自己生活的996碼農(nóng)程序員，以及一個來歷不明的自稱仙人的少女來說。
不知道。
大腦已經(jīng)很難再進行理性的運轉(zhuǎn)了。
超負荷的996加班再加上今晚上的鬧劇，縱然是適應了熬夜的周遙也感覺很難吃得消。
困意一點點升騰進周遙的神志當中——
——世界一點一點渙散成粒子，逐漸消失在視界的盡頭——
——很好，要睡著了——
——晚安，世界——
——做個好夢——
——就當周遙馬上自顧自地進入夢鄉(xiāng)的時候，遠方的聲音由遠及近，虛無縹緲地滲透入周遙的潛意識中——
——“周遙······周遙·····”
——一定是夢——
——對，肯定是夢里的人在說話——
才怪。
周遙在經(jīng)歷今晚一系列超乎尋常的磨難后，已經(jīng)無法自欺欺人了。
聲音愈發(fā)清晰，最后轉(zhuǎn)化成了周遙大腿處衣服摩擦拉扯的觸感。
“我能在這屋睡嗎······那屋太暗?！崩w細的聲音怯怯地說道。
是自稱太虛仙人的家伙。
不對，現(xiàn)在改名了。
“啊····啊····是小蝶啊，”周遙在半睡不醒的懵懂中回復到，“不黑，沒鬼······放心····”
“在歸墟天宮和路邊都有燈的······沒燈我睡不著?！彼q駁道。
路燈也能算小夜燈啊。
“······那你回去····按進門處的開關····燈就亮了······”周遙用最后一絲神智回復說，然后再次陷入昏睡。
“·····嗯?！彼伎剂艘粫?，她輕聲應答到，帶著光腳踏木地板的聲音走出房間。
沒想到這家伙不僅不聰明，還慫。
算了······
······
——正當周遙再次即將踏入夢鄉(xiāng)的時候，纖細的聲音再次將他拉出來——
“我還是想來你屋······我總感覺窗戶外面有人盯著我·····”小蝶說道。
。。。
。。。。。。
你不是自稱仙人嗎。
按照這個設定鬼怪不應該躲著你走嗎。
······
周遙推開被子，緩緩地坐起來，有氣無力地看著剛剛獲得蘇幼蝶這個名字的少女：“······小蝶，我很累······我只想好好地睡一覺······可以嗎?！?p> 自己的臉色看起來肯定很不健康吧現(xiàn)在。
“啊·····抱歉······我沒想到····啊你的黑眼圈好重······”小蝶看著周遙，歉然地說道。
正常人肯定不會在深夜去打擾別人休息的——也正是因為周遙知道她不是正常人，才沒有大動肝火。
算了。
“是因為肝氣內(nèi)虛嗎？”小蝶再次問道。
······是因為你啊。
“啊·······”周遙借助重力一下子倒下去，靠在自己的枕頭：“有窗簾·····你拉上就行了·····”
小蝶點點頭，再次啪嗒啪嗒地小跑出房間。
終于消停了。
。。。
不好說——
周遙為了以防萬一，再次強撐著自己的身體坐起來，下床，把自己房間的門鎖上。
戴上自己的降噪耳塞。
這下就一了百了了。
······
事實證明，周遙的行動是具有前瞻性的——不過五分鐘的時間，敲門聲和說話的聲音就在門口傳過來
——“周遙……周遙……在嗎……開個門……”——
——但是透過耳塞，聲音變得已經(jīng)不影響周遙睡眠了——
不管了——明天早上，就說自己睡著了，沒有聽見。
逃避可恥但有用。
敲門聲和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接近乎消失。
就在周遙為自己英明的舉動而竊竊私喜的時候——門口突然爆發(fā)一陣轟鳴聲——
“萬象天生，萬物溯終！”
伴隨著這句喝令，巨大的聲浪從臥室的門口沖擊過來——
行吧。
您是大仙，您贏了。
睡意全無。
周遙下意識地從床上跳了起來——發(fā)現(xiàn)蘇幼蝶就站在自己的床前，黑色的頭發(fā)帶著銀藍色的閃光向上漂浮，身邊繞轉(zhuǎn)著數(shù)張被金藍色包裹的類似于符文一樣的紙條。
什么。
“……你是怎么進來……啊等等請問我臥室的門怎么不見了？”
“門？”幼蝶的頭微微一歪，擺出她那副招牌的困惑無辜的表情，然后恍然明白了周遙的意思，蹲下來，拿手指挑了一抹灰燼，說到：“變成這個了?！?p> 。。。。。。
“……你把門……炸了？”周遙下意識地向床的深處坐了坐，感覺后背開始浮現(xiàn)冷汗。
“被你發(fā)現(xiàn)了?！庇椎麌@了口氣，眼神下意識地向一側(cè)瞥，無奈地說。
然后她順手把環(huán)繞著符文一個一個摘下來，用手晃了晃示意道：“用律符做的?！?p> 門不可能自己變成這樣的——周遙起碼還是有理解這個事情的智商。
“因為我剛才敲半天門你沒有回我，我怕你死在里面?！庇椎肓讼?，補充道。
……
謝謝嗷。
謝謝你全家。
門的錢我一定會從你未來的生活費里扣除的。
周遙此刻反而無動于衷了。
畢竟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
這下肯定徹徹底底地睡不著了——三次夜襲加上轟鳴爆炸再加上最后一身冷汗——哪個正常人類都會失眠的。
上午再去補覺吧。
“所以說，”周遙深深地嘆了口氣，“這次為什么又來了?！?p> “……因為……因為這屋靈氣可能…大概…也許比較足吧？”
還是問句。
話說你向一邊飄的眼神已經(jīng)出賣你了。
明明就是膽小不敢一個人在房間里睡覺吧?。?！
“所以我去你屋，你來我屋睡吧，交換一下就可以了?！敝苓b給出了戳破她謊言的解決方案。
“不不不不用，”幼蝶匆忙拒絕了周遙的提議，“我在你屋地板上修練打坐就可以了……你看…這不是還有個毯子嗎?！?p> 是健身墊謝謝。
已經(jīng)深秋了，地熱和暖氣卻還沒有到供應的時間，現(xiàn)在的地板處于一年四季中寒氣最旺盛的狀態(tài)——在考量了這個前提下，周遙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把自己的被子和枕頭往里面縮了縮，空出來自己床二分之一的大小。
“算了，你坐上來吧?！敝苓b無奈地說道。
自己的耐心是不是有些太好了。
看來老姐說我是個老實的工具人是有原因的。
周遙感慨到。
“……這…這怎么好意思，會打擾你休息的。”
你還知道啊。
那你今晚夜襲我三次怎么沒想過這個問題。
還有既然不好意思就不要一邊說一邊往我的床上坐啊。
周遙看著心口不一往床上爬的蘇幼蝶，反而氣得笑了起來。
太虛仙人。
除了破壞能力，哪一條都跟仙家不沾邊。
幼蝶坐到了床上，面相周遙，挽起自己的褲腕，盤起雙腿，雙手放在自己將膝蓋上，做出坐禪的姿勢。
還挺有樣子的，有一說一。
幼蝶看了一會周遙，閉上眼開始打坐，過來一會，好像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勁，又睜開了眼睛。
“你不睡嗎？”
恭喜啊，大仙您終于發(fā)現(xiàn)了。
真不容易。
“托您的福，”周遙擺出和煦的微笑，“我終于睡不著了?！?p> ……
幼蝶此刻終于明白了面前的名為周遙的年輕男子，正在生她的氣。
“這個…這個……沒關系的，我應該帶了相關法寶，請務必給我一次彌補的機會?！比缓筮€沒等周遙說話，幼蝶就從袖子里掏出來一個類似葫蘆的東西，放在地上。
然后在周遙的眼睛底下逐漸漸變成了一米多高的香爐。
等等，這最起碼的質(zhì)量守恒定律都不滿足吧。
幼蝶又從袖子里掏出了一盒火柴和如同香皂一樣的東西。
點燃爐子。
她隨手把類似香皂的東西丟進香爐的臺子。
異樣的熏香頃刻間氤氳在整個屋子里。
“春秋鼎……還有夢貘香……”少女拿出那個小小的筆記本，翻了半天，找到了相關的記錄?！昂孟襁@個有助于修行和睡眠，我看看……小憩半天，猶勝長眠……資料上這么寫的?！?p> 別好像啊。
如果和一氧化碳性質(zhì)一樣的話，我可真就一命嗚呼了拜托。
那個長眠可是有很多重意思的。
周遙對她的說辭半信半疑。
就在這么想著的時候，困意再次涌上了周遙的思緒——
——宛若奔涌而來的潮水，無法抑制——
好像真的有用。
“放心吧，”幼蝶指尖燃起了淡藍色的火光，彈入香爐的底部，“我可是太虛仙人，這點道行還是有的。”
就因為是你，我才不相信。
周遙明確地擺手表示。
“我就在一邊守候著，應該不會出問題的……吧…大概。”
還有寬慰人的時候請務必把大概去掉。
算了，姑且相信她一次吧。
周遙已經(jīng)困的不行了。
睡一覺的話，應該出不來什么茬子……吧。
自己都心虛了嗎。
周遙已經(jīng)無法再進行有序客觀的思考，一切都開始模模糊糊起來。
………
……
“好夢?！?p> 這是周遙進入夢鄉(xiāng)前聽到幼蝶最后對他說的話。
……
謝謝。
周遙知道，雖然這個自稱太虛仙人的笨蛋少女給他添加了很多莫名其妙的麻煩，但是她，確確實實是個純粹到讓人驚艷的家伙。
不通世故，卻也無需圓滑。
這個社會真的有這樣的人嗎。
或者說，這樣的人早就被世界改變了。
也許真的只有仙人才能做到吧——
——還真是一個曲折離奇的夜晚——在周遙進入潛意識前，最后最后地感慨道。
但此刻的周遙并沒有意識到——他的神魂，從現(xiàn)在開始，前往了一個他從未游歷過的世界。
一片自上古太虛紀到來之前，就渾然天成無始無終的飄渺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