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跨服聊天是基操
“澄雪姐，詩兒知道了，下次再也不敢一個人出來了·······”
沐詩兒坐在北澄雪對面的沙發(fā)上，摸摸自己的丸子頭，不好意思地笑笑，有些歉然地對著北澄雪。
“問題倒是不大，”北澄雪抿了一口紅茶，纖指輕托，把茶碟輕輕放在桌子上，優(yōu)雅地對沐詩兒展露一個寬慰而無奈的笑容：“主要是沐叔叔那里，電話往王建國前輩那里都打了四五通了。”
北澄雪口中的沐叔叔，是沐詩兒的父親沐春藥尊沐清風。
在北澄雪記憶中，沐清風前輩風流倜儻，做事可靠，溫柔體貼，在丹藥煉制的領(lǐng)域是沐家百年難遇的天才，但是這么優(yōu)秀的一個人，卻毀在了女兒控這一點上。
女兒控。
沒有錯。
根據(jù)王建國前輩在喝醉酒時回憶起的前塵往事，北澄雪得知，在沐詩兒出生以前，沐清風前輩一心求道，苦心制藥，在修真界的丹藥領(lǐng)域是不可多得的少年英才，沐清風前輩甚至根據(jù)前人的藥方，改進研制出新的七品靈丹。
但這一切都在沐詩兒出生后改變了。
在沐詩兒出生以后，沐清風前輩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隱居江城，置辦家產(chǎn)，暫退修真界，開始一心栽培（照顧）沐詩兒，各種名貴的天地靈藥跟不要錢一樣砸過來。
“修真靈藥可以隨便再采，我沐清風的寶貝女兒可只有一個！”
當時王建國前輩喝得酩酊大醉，掐著鼻子學沐清風前輩說話的畫面，依舊在北澄雪腦海中歷歷在目。
今天下午，王建國前輩給正在運行小周天的北澄雪打來電話，讓北澄雪趕緊找到沐詩兒，不然用王建國前輩的話說——自己非要被沐清風那個女兒控逼瘋不可。
“誒嘿嘿·······”沐詩兒有些難為情地笑笑，嘟著嘴小小不滿地說道：“家父管得太多了嘛······我現(xiàn)在又不是小孩子了·····”
“沐叔叔也是為你好，詩兒，”北澄雪輕輕搖頭，認真地對沐詩兒說道：“你自幼被沐叔叔保護得太好了，外面世界遠比你想得要復雜·······修真界雖然在這個世代選擇了于隱而安，但是背后的風波還是存在的。”
“哪有啊，澄雪姐，連你也把我當成小孩子！”沐詩兒有些不服氣地爭辯道，澄澈的眼睛中閃爍出認真的光彩：“我已經(jīng)十九歲了，在這個世界的法律中，已經(jīng)是一個成年人了·······再說，我今天早上就溜出來了，家父不也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嘛······”
“不是的，沐叔叔上午就跟王建國前輩打電話了。”北澄雪繼續(xù)說道：“只是王建國前輩暫時壓了下來。”
“誒···為什么？”
“王建國前輩隨手起了一卦，占卜的結(jié)果為大吉，前輩說今天詩兒你會遇見一些不小的機緣，”北澄雪優(yōu)雅地托起茶碟，看向沐詩兒，再次展露出無奈的笑容：“嘛，不過詩兒你也知道，王建國前輩行事向來灑脫，放蕩不羈，準確性這種東西，我可不敢保證的?！?p> 北澄雪回想起之前王建國前輩做出的種種荒唐的事情，以及他被丹鳶姐姐天天收拾的畫面，嘴角不禁往上微微輕挑。
自己不想去那全是修真者的部門，也有一部分王前輩的原因吧。
“嗯······機緣什么的····”沐詩兒沉吟著，開始回想下午的經(jīng)歷。
“啊，我想起來了，還真的有呢！”沐詩兒興奮地說道：“我今天遇見了一個很厲害很厲害的前輩呢！”
“哦，是嗎？”北澄雪淡淡著說完以后，抿了一口微燙的紅茶——
居然預言準了。
“周前輩，名字是·······周遙！”
沐詩兒一臉明媚地說道。
“咳咳·····咳咳咳····”北澄雪突然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托著茶杯的茶碟隨著一同晃動。
“澄雪姐！你你你沒事吧?。?！”
沐詩兒連忙問向北澄雪。
“咳咳······我沒事，”北澄雪在平復一段時間后，從裙旁輕輕銜起自己的手巾，從容不迫地擦拭一下嘴角，微微吸了一口氣，恢復往日的優(yōu)雅的氣質(zhì)，淡淡一笑，說道：“無妨，茶有些涼了而已?！?p> 而已。
就有鬼了。
當北澄雪聽到周遙的名字的時候，差點沒把嘴里的茶噴出去。
但是為了偽裝出平時自己高冷不近人煙的優(yōu)雅氣質(zhì)這個能夠增加存活率的設定，北澄雪強行憋住了——
代價就是自己嗆了一下，劇烈地咳嗽起來。
周遙——就是那個和自己一個部門，平時坐在自己對面的那個非常厲害的老前輩吧。
北澄雪前兩天正在為這個人而發(fā)愁。
在這周三的時候，從北澄雪的視角來看，自己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周遙的真實身份是至少跨越兩個世代的絕頂高人，從而令自己陷入了被抹殺的危機當中。
周三晚上回去，北澄雪便制定了一系列能夠增加存活機會的計劃——包括但不限于“應對各種質(zhì)問回答方案”、“被揭穿后各類補給方案”、“現(xiàn)場緊急逃脫方案”、“被追殺逃亡路線”、“臨死審訊各類對白方案”、“假死復活后新人生宏圖規(guī)劃”。
但當北澄雪做完一系列應對措施、穿著七品九死還生裳、帶著數(shù)十顆續(xù)命丹以及幾百張?zhí)用玫穆煞麃淼讲块T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周遙跟沒事人一樣處理著往常的業(yè)務，甚至處理格外的甲方需求加班到深夜。
對此，北澄雪倒也不意外，她在深思熟慮后提出了三個假設——假設一，周遙只是一個普通人，自己因為什么原因感應錯了。假設二，周老前輩確認自己沒有被發(fā)現(xiàn)，維持原狀。假設三，周老前輩知道北澄雪已經(jīng)知道他的身份，只是出于什么原因沒有出手。
現(xiàn)在聽沐詩兒這么一說，假設一看來是自己多慮了，果然當時就不應該抱有僥幸心理，直接排除就好。
本來之前北澄雪都逐漸松懈下來的防備之心，因為沐詩兒的一句周遙前輩而再度緊張起來。
“澄雪姐····你認識周前輩嗎？”沐詩兒若有所思地問向北澄雪。
送命題。
北澄雪變得鄭重起來——現(xiàn)在沐詩兒跟周老前輩的關(guān)系還不明確，自己的回答必須慎重一些，顯得越云淡風輕越滿不在乎越好，最好還能從沐詩兒那里得到更明確的信息。
“只是有著幾分運緣罷了，”北澄雪淡淡地說道，帶著好像回憶過去非常遙遠的事情的神色，繼續(xù)說道：“不提也無妨·····詩兒，你認為周前輩是怎樣的存在？”然后再次充滿無所謂氣質(zhì)地優(yōu)雅地笑笑：“隨便簡單說說即可，不用非常詳細?！?p> “誒····問我周前輩是怎樣的人嗎？嗯······籠統(tǒng)地說的話·······”沐詩兒陷入沉思，“比白前還要厲害得多·····嗯，還有跟葉老前輩葉至尊有著很大的淵源?！?p> 白前輩？
白澤淵嗎。
北澄雪旋即在內(nèi)心中否定道——白澤淵是自己同輩人，雖然天賦超群，甚至都快達到了自己隱藏的真正境界，但是絕不是能用來衡量周老前輩的輩分。
明白了。
沐詩兒所說的白前輩，恐怕是第九世代殺得十方無量境仙帝血流成河的絕世仙魔白亦幽。相傳白亦幽前輩天賦無人能及，短短數(shù)百年的時間，就從筑基境小卒跨越到造化境仙圣，古往今來還真未必有能與之匹敵的。
縱然沐詩兒不通世故，說出來的話可能有夸張的成分，但是能用白亦幽前輩作為衡量的周老前輩，怕同樣是一個極為恐怖的存在。
北澄雪在內(nèi)心中非常鄭重地推算著。
還有沐詩兒提及的葉老前輩葉至尊，所謂的淵源，根據(jù)北澄雪的推斷——葉至尊前輩恐怕是周老前輩的弟子吧，雖然葉至尊老前輩也是當今這個世代絕頂?shù)睦锨拜?，但畢竟是末靈期，葉至尊前輩是三個世代之內(nèi)出生的人物了，與能和數(shù)百世代前的白亦幽相提并論的周老前輩相比，還是相差甚遠。
“詩兒，”北澄雪更加謹慎地問道：“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周前輩和葉前輩······是師徒關(guān)系吧?！?p> “啊好厲害??！澄雪姐你是怎么知道的？”沐詩兒點點頭，驚訝而興奮地說道。
果然。
見沐詩兒肯定了自己的推理，北澄雪的神色變得有些復雜起來。
一切都說通了。
周四周五周老前輩不肯出手的原因非常簡單——不屑，像他這樣宛如白亦幽前輩強大的存在，想要抹平這個世代簡直輕而易舉，被發(fā)現(xiàn)了根本無所謂。
“啊對了，”沐詩兒再次補充道：“澄雪姐，周前輩還是個非常友善溫柔的人呢！在路上我問他什么問題他都耐心地回答我，還有還有！周前輩還請我吃了糖葫蘆呢！”
溫柔？
友善？
這些詞怎么都跟北澄雪腦海中這個周老前輩的形象不掛鉤。
北澄雪陷入了疑惑當中。
沐詩兒看著北澄雪，同樣產(chǎn)生了疑惑——向來不近人煙風輕云淡的北澄雪姐姐怎么對周前輩的事情這么關(guān)心了，難道說····？
“澄雪姐，你認為周前輩是一個怎么樣的人??？”沐詩兒突然透露出一絲壞壞地笑意，元氣滿滿地問道。
問我？
北澄雪有些沒反應過來，在愣了片刻后，北澄雪再次佯裝非常云淡風輕的樣子笑了笑，十分仰慕地說道：“周前輩是個非常了不起的人物呢······我作為后輩，非常崇敬（憧憬）他。”
無論如何，先把馬屁拍上。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再厲害的前輩也喜歡別人的敬重吧。
北澄雪對自己的回答十分滿意。
沐詩兒和北澄雪各自盯著對方，思考著這位周遙“前輩”的身份，突然，宛若流星乍現(xiàn)，兩個少女一時間同時恍然大悟——
明白了?。?！
——周老前輩要收沐詩兒為徒！
——周前輩是北澄雪姐姐的戀慕對象！
果然啊，北澄雪終于找到了自己的答案——周老前輩雖然非?？植缽姶?，是來自數(shù)十個世代以前的絕頂修真老祖，但是他依舊平易近人，對待沐詩兒非常溫柔，還給她買糖葫蘆，答案一目了然——周老前輩看中了沐詩兒，想要收沐詩兒為自己的親傳弟子。
仔細想想，這種可能絕非捏造——周老前輩閱人無數(shù)，一個人經(jīng)歷了數(shù)十個世代的洗禮，想必一身仙術(shù)神法需人傳承，而沐詩兒天性單純，善良可愛，天然呆萌而又不通世故，天賦還異于常人，簡直是玄幻小說中老祖?zhèn)冏顑A心的小師妹的貼身設定啊，周老前輩靈魂已是暮暮老人，當然希望這樣元氣滿滿的孩子成為自己的徒弟。
北澄雪非?？隙ǖ卣J定到。
另一邊——
沒問題！沐詩兒也找到了自己的答案——北澄雪姐姐平時絕代風華，做什么事情都是不近人煙，遇事待人都非常妥當，不慕名利，和普通人一樣藏身于最基層的崗位。就好像塵世間一切凡夫俗子都無法觸碰的謫仙子一般，但是北澄雪姐姐卻格外關(guān)注周遙前輩的事情，甚至還用憧憬（崇敬）這樣的詞語來形容自己對周前輩的情感，答案不是很顯然了嗎——周前輩是少年英才，被北澄雪姐姐深深暗戀著。
認真思考，這種事情不算荒唐——周遙前輩在修真領(lǐng)域能被葉老前輩葉至尊看上，絕對算是修真界新一輩的翹楚，而且性格溫柔，做事可靠，對待后輩彬彬有禮，再回想一下外貌，雖然算不上玉樹臨風，但是幾分書生般的儒雅和穩(wěn)重還是能體現(xiàn)出來，像北澄雪姐姐這樣絕代風華的仙子，可能就喜歡這樣的男孩子吧。
沐詩兒也非常確認地推斷到。
在兩個人都得到了自己的答案后，北澄雪和沐詩兒不約而同地在心底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
“詩兒，”北澄雪裝作鎮(zhèn)定自若地說道：“周前輩是一個相當偉岸的存在，一定要和周前輩打好關(guān)系，我說的這些，可是為了詩兒著想?！闭f完，北澄雪和煦地笑了笑——
此乃謊言。
如果沐詩兒真成了周老前輩的徒兒，那么跟沐詩兒處于同一個陣營一同長大的北澄雪，肯定也能得到老前輩的照顧和保護，無形之中在修真界的茍命又能多了一重保障。
北澄雪大小姐，一直都是為了自己能夠在自己腦補出來的修真界中存活而努力著。
“好的！”沐詩兒天然而元氣滿滿地晴朗一笑，答應道:“澄雪姐，我會和周前輩好好相處的，我明白澄雪姐的意思。”
此乃謊言。
沐詩兒不通世故，而且完全沒有理解北澄雪的想法。
在沐詩兒的眼中，自己現(xiàn)在處于工具人牽線搭橋的位置——要為北澄雪姐姐和周遙前輩未來的幸福努力，沐詩兒在內(nèi)心許下了未來給兩人創(chuàng)造機會的諾言。
——要抓住機會，沐詩兒，成為周老前輩的徒弟，自己也會為詩兒而創(chuàng)造條件的。
北澄雪暗中盤算好。
——一定要幸福，北澄雪姐姐，一定要和周遙前輩比翼雙飛，詩兒也會為姐姐而努力的。
沐詩兒最后下定決心。
·······
·······
十幾公里外，剛下地鐵的周遙突然像是感應到了什么一樣，連打了三個噴嚏——
“阿嚏····阿嚏····阿嚏···”
怎么回事，自己最近感冒了嗎？
不知道。
估計大仙兒睡醒了在念叨自己吧。
。。。
今天也算是充滿奇遇的一天吧。
周遙提起自己的塑料袋，看著里面裝著藥材的黃皮紙，寬慰地笑了笑——
今天晚上終于可以嘗試煉丹了。
走到家門口，周遙隱隱約約聽見了流水的聲音——似乎還是從門后面?zhèn)鬟^來的。
像是清溪流過的水泉聲。
錯覺吧。
這可是江城，還是十七層樓，哪來的泉水。
周遙打開房門——
誒。
我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