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開卷考試之前打小抄是何等可笑的事情！
滄溟山。
此山不高，山勢也不峻險，甚至于可以稱之為平平無奇，事實上，在滄溟散人在此地開宗立派之前，這個地方在地圖上連標識都沒有。
但此時它卻成為天水王朝年輕修士的向往之地。
一個棄徒，被革除師門，在異國他鄉(xiāng)一陣打拼，最終開宗立派……這種橋段，著實讓熱血的年輕修士上頭。
也因此，此地經(jīng)濟發(fā)達，商旅往來不絕，人氣很是鼎沸。
“有誰會想到，這輝煌的表象之后，是那么令人作嘔的黑暗！”
山腳下，軒轅輕靈立于蒼松古柏之上，眺望著滄溟山，眼神有不加掩飾的厭惡。
草叢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接著，易容后的王某人走了出來，隨手撣掉身上的幾片葉子。
“你看看我這張臉，和滄溟散人是不是很像？”
王某人對女子招招手，問道。
軒轅輕靈深深凝視著王某人，點了點頭，“很像，不，簡直是一模一樣，神韻契合。調(diào)整骨架后，若非換上了這件衣服，我真的認不出來你。”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
王某人眉頭輕輕一皺，笑道：
“等此間事了后，我教你一個辨明身份的方法，免得以后有人易容占你便宜?！?p> 曾經(jīng)就有個猴子，冒充他大牛哥，進入了嫂子的身體里，還不斷讓嫂子張開口，迎接他的出來。
想想都覺得頭重！
軒轅輕靈認真點頭，隨即有些疑惑道：
“現(xiàn)在，可以說說你的計劃了吧？”
王某人笑道：
“潛入。我假裝成滄溟散人，你假裝成我擄來的悲慘女修，大搖大擺的進入滄溟山，合情合理！”
“就、就這樣？”
“當然不止是這樣，事實上我事先并沒有對滄溟散人進行搜魂洗腦，所以不太清楚他的行為習慣、言談舉止的細節(jié)，所以此行風險很大，很容易就穿幫了。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我們進入滄溟山之后，將會在一個空曠的地方，召集所有的弟子，進行集中屠戮，避免對方會借助地利，防止陰溝里翻船的風險！人都死光了，我們就安全了?！?p> 軒轅輕靈輕輕點頭。
雖然肯定有不少人沒有意識到滄溟散人的真面目，單純只是仰慕他而拜入門下。
不過，事急從權，一不小心就是死亡或者生不如死的情況下，沒有條件照顧他們的感想與生死。
“來，我給你梳妝打扮一下，爭取做到天衣無縫，就算要穿幫，也要晚一點穿幫。伸出手?！?p> 說著，王某人拿出一個細長的鐵鏈，鎖住軒轅輕靈的手腕，這里面布下了機關，到時候只要他真氣一激，鎖鏈就會崩解。
而后，又給她換上了衣服，外面是寬松的大袍，內(nèi)里是節(jié)省布料緊身衣。
這兩件事物，讓軒轅輕靈整個人流露出些許妖嬈的姿態(tài)。
“唔……按照以往的經(jīng)驗……哎呀記憶有些模糊了，還要帶些什么？三輪囚車？眼罩？口……唔……還是算了吧，畢竟是大庭廣眾之下，想來滄溟散人也不敢做得太過于招眼。就這樣就可以了吧?！?p> 說著，王某人拍了拍軒轅輕靈的肩膀，“委屈你了。”
軒轅輕靈神情一動，眼眶一紅，強咬著牙不發(fā)出聲響。
“接下來你調(diào)整一下表情，就像是被灌了藥導致癡呆的那種，麻木而不仁，外界的任何事情都與你無關的那種?！?p> 王某人繼續(xù)指導。
“不對，你的眼角要這樣，角度不對，再來一次?！?p> “眼神不是死水沉沉的。雖然有些茫然，但茫然中要帶著幾分不甘、怨恨、悲愴、懊惱。來，看著我的眼神，現(xiàn)學一下。”
“唔……力道還是沒到位啊，要么太輕，要么太重……這樣潛入根本不行，一下子就會被發(fā)現(xiàn)了！”
“好！就是這個眼神！就是這個眼神！保持住！保持?。「惺芤幌卢F(xiàn)在的狀態(tài)！好！非常好！生動的將一個失手被擒、百般不屈卻難以抗爭著現(xiàn)實、被灌下迷藥的江湖女俠的風姿氣韻給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這次潛入，穩(wěn)了！”
“……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p> 軒轅輕靈終于繃不住了，道：
“真的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嗎？感覺好羞恥?。 ?p> “呵呵，區(qū)區(qū)羞恥算得了什么？”
王某人冷笑兩聲，“因為割舍不下面子，而在潛行中被人看出破綻，被人不動聲色、引君入甕后突然暴起突襲而失去反抗之力，最后被人用來研究生物多樣性，這種案例我見得太多太多！你以為俠客是那么好當?shù)?？要沒有一顆比邪魔外道更深沉更黑暗的心臟，當俠客，完全是給對方一個充滿快感體驗的蹂躪機會。”
軒轅輕靈若有所思，“就好比清官要比貪官更狠、更狡詐么……我懂了，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這一切都是為了達到目的前的小小考驗……”
“你能明白這一點，當真是令人欣慰。來，這有個袋子，把它套在頭上。非我自矜自夸，這頭套被我施加了數(shù)種禁制，就算是玄道修士，不花上一番心思，也是難以看清其中真容的?！?p> “……”
“？？？”
“…………”
“？？？？？”
“套、套頭上？那別人豈不是看不見我的表情？我、我先前的練習還有什么意義？”
王某人沉默了一下。
眼見王某人眼中精光流轉，很是深邃，軒轅輕靈頓時悚然一驚，是了！
這其中定然別有深意，王大哥絕不會浪費時間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之上！迅捷、效率永遠是他做事情的第一準則。
只不過這其中的深意，自己還沒有看透，究竟是什么呢？
這時，王某人回過神來，緩緩開口道：
“呃……對哦?！?p> “……啥？”
——
王某人帶著軒轅輕靈上山了。
兩人間隔不超過三尺。
路上，有一些行人，有砍柴的，有釣魚的，有開店的，一個個見到“滄溟道人”，紛紛問好，很是熱情。
王某人神情漠然，若有所思，一副神游天外的樣子。
“真人又入定了！”
有人這么感慨。
“滄溟真人，才情過人，一走一停間盡是大道顯化。區(qū)區(qū)入定，還不是手到擒來？”
“滄溟山有滄溟真人，當真是我等的幸事！你看，今天真人又擒獲了一個禍害世間的妖女！嘖，這身段，這容顏，一旦不加以管制，只怕會山河崩塌、朝代更改??！”
“你說啥呢，難道你有透視眼，可以透過頭套，看清楚她的樣子？”
“我這是推論出來的！以前真人什么時候遮掩過妖女的容顏？只有那些長相實在是傾國傾城的妖女才有那待遇。生怕妖女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的魅惑讓我們進入魔障，真人真是用心良苦啊！”
“聽你這么一說，我還真好奇這妖女長什么樣?！?p> “可惜可惜，我剛買來的十幾桶卷紙，可全無用武之地了！”
“我剛在緋紅樓辦的貴賓卡，一個月三百次呢，虧了！”
已經(jīng)走出很遠的王某人聞言，有些不知所言。
我常常因為不夠變態(tài)而有和世界格格不入的違和感。
軒轅輕靈眼神迅速閃爍一絲寒芒，轉瞬即逝。
盲目的信任、主觀的曲解，以至于發(fā)生在眼皮底下的黑暗被忽視，這個世界，當真是污穢了！
要肅清！
遠遠見到一處牌坊，上面有鐵畫銀鉤的四個大字，“滄溟有仙。”
這是天水王朝的君王，在滄溟散人突破玄道時，為滄溟山御筆親書。
王某人眉頭皺了一皺。
王室……和滄溟散人的關系很好嘛？
這其中是否隱藏著某些黑暗交易？
現(xiàn)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拜見師尊！”
山門處，看門弟子見到王某人，恭敬行禮。
對他身邊的軒轅輕靈視而不見，一副司空見慣的神情。
王某人緩緩點了點頭。
這宗門。
沒救了。
全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