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我本天上人
“仙人也吃過的面,一碗陽春面,賽過活神仙?!迸趾鹾醯睦习鍑?,說起瞎話來臉不紅心不跳,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他說的仙人正好從他面攤前路過。
“上好的火炭……”
“完好無損的狐皮子……”
高羨騎驢走上街頭,沿著北門大街而出,天氣轉(zhuǎn)暖,也讓街頭熱鬧喧嘩了幾分,擺攤的小販也叫的更有勁了。
路上男子大多穿著圓領(lǐng)袍,頭戴冠帽,女子穿著夾襖,也沒有多少避諱,和小販爭吵討價還價。
大周的女子地位不低,女子經(jīng)商、帶劍、為女官的并不少。并未曾像高羨曾經(jīng)讀過的話本里一般,女人都躲在閨閣繡樓里,不能拋頭露面。
甚至還有一些膽大火辣女子盯著高羨看,還和同伴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只是看到高羨一頭長發(fā)深處,眉心的道痕之后,瞬間面紅耳赤,不敢直視。
來了這鞏州城也算有一段時日了,高羨還是第一次認(rèn)真看到鞏州城的繁華煙火。
當(dāng)真還有點舍不得,畢竟這里是自己下山的第一站,近日里也發(fā)生了不少事情。
剛好馬上就要開春了,高羨也不準(zhǔn)備回天云觀,而是接著走下去。
和自己于那呂滄海說過的一般,看地闊天高云深處,聽滄海橫流波瀾生。
紅塵囂囂,暫無歸期。
一路之上去尋找能夠敕封為護(hù)法神之物,發(fā)掘自己身上的能力。
至于大概路線,暫時定為一路向西北而去。
最終去往那傳說之中西北方撐起了天的通天神山,無人能夠攀登到頂峰的昆侖看看。
遠(yuǎn)遠(yuǎn)看見城樓,即將出城之時。
當(dāng)街之上,一匹高頭大馬突然追出,攔住了高羨的去路。
馬上之人一身錦袍官衣,正是中行篤。
中行篤興沖沖而來,前往許霸元住的宅子,卻沒有想到,看到的只有許霸元和雙眼復(fù)明的呂滄海,而仙人早已離去。
得知仙人還會煉制仙丹,更是以這仙丹治好了呂滄海的雙眼,中行篤又興奮激動,又生怕這仙人離去,功勞全部化為烏有。
一路之上中行篤策馬揚(yáng)鞭,急奔而來,遠(yuǎn)遠(yuǎn)看到騎驢的聲影便高喊。
“武儀司中行篤。”
“前來求見仙人?!?p> 翻身下馬,行禮相邀。
道人不罕見,騎驢的人也不罕見,可是如今這鞏州城內(nèi)騎驢的道人就不一樣了。
原本高羨一路經(jīng)過的時候,就引起路上不少人矚目,只是注意到的人也只是敢張望,也不敢確認(rèn),更不敢上前。
此刻聽這中行篤一喊,整個北門大街之上,誰還不知道,這道人就是近日來傳的整個鞏州城的仙人。
“神仙!這個就是來我們鞏州的神仙啊。”面攤的老板一下子暴露了他吹噓的真面目。
“果然長得和云頭上走下來的人兒一樣?!苯诸^上采買的幾個丫鬟激動不已。
“哎呀,別亂說,仙人會聽到的?!蹦觊L一些的立刻按住了幾個小丫頭片子。
整個北門一片亂,所有人目光都聚集于此,原本的喧鬧頃刻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還是第一次見到仙人的樣貌,不得不說,高羨這幅賣相還是挺符合所有人對仙人的定義,連帶著一股不可冒犯的敬畏之感也從眾人心底生出。
高羨也沒有下驢子,就坐在上面看著腰都快要彎到地上去的中行篤:“為何攔我去路?”
答曰:“中行篤想要邀請仙人前往京城?!?p> 高羨:“去京城作甚?”
中行篤眼神之中露出一副智珠在握的神色:“傳聞前朝姥山之上,有一無名道人得道成仙,歸隱于姥山之內(nèi),想來就是仙人了?”
前朝?無名道人?那不是老道士嗎?
高羨覺得面前這人思想迪化的很,沒事瞎猜個啥?
一氣亂講,狗屁不通。
看高羨臉上聲色絲毫不動,中行篤便以為自己的猜測是真的,立刻接著說道:“仙人有此長生之術(shù),何不獻(xiàn)于天子,當(dāng)今天子德行兼?zhèn)?,有一統(tǒng)天下之相?!?p> “仙人若是出山輔佐帝王,開創(chuàng)不世王朝,也是功德無量啊。”
說著說著,中行篤自己的臉上都露出了幾分渴望之色:“高官厚祿,甚至是那國師之位也不是不可能?!?p> 高羨嘴角揚(yáng)了起來:“高官厚祿?有多厚?”
只是中行篤卻沒有看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浮想翩翩之中:“榮華富貴,享之不盡?!?p> “國師之位?很高嗎?”
“當(dāng)然高,一人之下,萬人之上?!?p> “有神仙高嗎?”高羨突然問道。
中行篤一瞬間面色難看至極。
他覺得自己想差了,不能夠以自己的目光去看待這種已經(jīng)超脫凡俗的仙人。
自己一心追尋的高官厚爵,富貴榮華,在這仙人面前,仿佛唾手可得,而仙人想要什么,自己卻根本無法想象得到。
高羨一看面前這人,就明白這人是什么心思,也看出了前因后果。
“而且為何現(xiàn)在才出現(xiàn),你早就知道那銀花宮來人在何處,要如何對付我,卻一直在等?!?p> “中行不知仙人說的是什么?!敝行泻V頓時大汗淋漓,他突然覺得自己竟然將那江湖手段,算計到這仙人的頭上,簡直愚蠢到頭了。
“爾是想要看看吾究竟有幾分本事,想要看空塵子當(dāng)不當(dāng)?shù)闷疬@劍仙之名?!?p> 驢子踏步上前,天地之勢隨之一同壓了上來,將中行篤的脊梁都給壓斷,整個人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天地為局,難道你也想要下棋,還將我當(dāng)作那棋子?”
高羨一句話問的中行篤心中好像有一道雷霆炸裂,癱倒在地上。
“呵!”
中行篤從這笑之中聽出了對于這紅塵俗世的輕蔑,還有他不知天高地厚的嗤笑。
“爾只知高官厚祿。”
“可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道人不再言語,騎驢從中行篤側(cè)畔而過。
隨后,層層火焰繚繞于身下,高羨將雙手收于道袍之內(nèi),閉上眼睛,騎驢一躍踏空而起。
這驢子踏火而行,一躍而上城樓,借著便化作火焰消失不見。
只在云深天高不知處留下幾句詩。
“我本天上人,謫仙下凡塵?!?p> “當(dāng)風(fēng)歌一曲,清嘯達(dá)云岑?!?p> “……”
隨著詩聲繞云沖上九霄,伴隨著仙人一同消失遠(yuǎn)去。
鞏州城內(nèi),萬民跪伏。
頃刻間從安靜一瞬間爆發(fā)開來,發(fā)出山呼海嘯一般的驚呼聲和求神仙保佑的聲音,整個北城門黑壓壓的跪倒一片,朝著仙人離去的方向。
而中央逆行而跪的中行篤顯得格外顯眼,此刻其臉色慘白,自己玩弄的心計和小手段,徹底將自己埋葬。
回去等待著他的,不是榮華富貴,而是衛(wèi)國公的雷霆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