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錦和龐輝在路上有說有笑，討論著書畫，探討著聲樂。但是只有張經(jīng)冷著一副臉，自己一個人騎著馬走在路上，誰也不理。當(dāng)然這個時候的張經(jīng)像極了正在沙場上的指揮千軍萬馬作戰(zhàn)的，滿身殺氣的將軍，普通的士兵也不敢太過靠前。
獅虎隊帶隊的隊長在路上休息的時候卻湊過來，遞上一杯熱茶。“將軍，您知道那個姓龐的主要是做什么的嗎？”
張經(jīng)看了一眼這個名義上自己的直屬部下，把茶接過來問道：“不就是一個小知府嗎？他還能是做什么的？”
石立春說道：“馮公公的信使就是經(jīng)過他的轄區(qū)時消失的，而這個人背地里招攬了一批不如意的文人雅士，做贗品。輸出的第一站就是忻州，而那個信使再次出現(xiàn)時也是在忻州。雖然信使也是在他們不知情的情況下利用了他們這條路線，但是沒人相信他是無辜的。他和那個圈子里的人早就有矛盾，主要是分贓不均產(chǎn)生的矛盾?？墒羌幢闳绱耍惨粯诱莆罩罅康淖C據(jù)，只要條件談好了，姓龐的會是黃公公手里最快的一把刀?！?p> 張經(jīng)聽了很是不解的說道：“這個人做贗品已是不對，再加上助紂為虐，更是罪上加罪，還要跟他談條件？簡直荒謬！”
“將軍，特殊情況需要特殊處理?，F(xiàn)在除了馮公公這封信之外，什么證據(jù)都沒有，這根本不足與指證這些守邊的大將軍們的。如果強行來，很容易激起兵變，那就得不償失了。更主要的是，一旦邊關(guān)兵變，中原的兵根本就擋不住，再加上趁火打劫的倭寇和韃靼，大明必亡。”
張經(jīng)雖然很不舒服，但是也必須承認(rèn)這個事實?！昂冒?，可是他們這是談判嗎？黃錦從來沒有提過證據(jù)的事，龐輝也沒有為他免罪提出過條件，兩個人就一直在那談天說地，他們……”張經(jīng)已經(jīng)氣的不知道說什么好了，這根本就是浪費時間。
石立春笑道：“將軍，如果一個山賊突然跑過來說，您給他一個職位，他就可以出賣他的老大，你會信嗎？龐輝也一樣。為了確保黃公公不會過河拆橋，他需要看到公公的誠意?！彼戳丝催h(yuǎn)處的兩個人，說道，“龐輝現(xiàn)在之所以一直與公公談字畫，實際上是希望利用公公將他的贗品帶入京城，這樣公公也算是有一個很大的把柄抓在他手里，宦官勾結(jié)官員，甚至還是邊官，這可不是小事?！?p> “可是能確定他手里的證據(jù)真的有用嗎？”
“將軍，這個人可是錦衣衛(wèi)和西廠的人一起推薦給公公的，如果沒有點真材實料，他們也不敢給黃公公說啊?！?p> 張經(jīng)也是點點頭，沒有再說什么。只是這并不代表他認(rèn)同黃錦的做法，與不法之徒做交易，根本就是蔑視王法，是臣之大忌。
黃錦本來笑的很開心，但是突然臉色一變，說道：“龐知府，你的東西若是進(jìn)了京城，不出一年就會流入江南，那時你可是賺的盤滿缽滿。這好處可都讓你一個人拿了。”
龐輝笑道：“哎呦，公公這是說的什么話？公公的那份好處怎么可能會少呢？只要這買賣真的做成了，除了每個月的兩成分紅，每年還有給您的孝敬呢。”
黃錦聽了這話，才又有了笑容。
龐輝看了看身邊的這個胖子，小聲的問道：“公公啊，說真的當(dāng)時西廠的人找來真的是嚇著下官了，還以為是您要拿我法辦呢？現(xiàn)在看來也不是，可是您這是來干嗎來了？總不至于真的只是為了下官這小生意吧。”
黃錦嘆口氣說道：“說起來也是有些不敬。你說想我這樣的人，除了給自己多攢點養(yǎng)老的銀子還能做點啥？雖然說同和軒和豐和園都曾經(jīng)找過我，但是你要知道這兩家太大了，一旦讓皇上知道了，別說養(yǎng)老，這條老命都很難說保住。這不是半個月前皇上接到奏折，說什么大同守將裘方林有勾結(jié)韃靼的之嫌，這不讓咱家過來看看。”語氣里抱怨的意思可是越說越重?！澳阏f這事難道不是兵部的事嗎？偏偏皇上要讓咱家來?；拭y違啊?！?p> 龐輝卻笑道：“公公您這話可就錯了?；噬喜慌蓜e人來，卻指定是您，那不是信任您嗎，這是好事啊。再說了，裘將軍那可是對朝廷，對皇上是忠心耿耿，萬萬是沒二心的，所以您此次出來，就當(dāng)是散心了，不僅不費力的完成了皇差，而且還有不少孝敬，也算是兩全其美。”
黃錦笑的嘴角都快撇到耳朵上了。“別這么說，哪里來的孝敬，咱家出來是為了皇差，可沒有孝不孝敬的?！?p> “是是，公公教訓(xùn)的是，您為人正直，一心只為皇上，其忠誠日月可鑒，可謂是我等表率?！?p> “言重了，言重了。”說著不自覺的看了看天，黃錦從小凳子上站起來，說道，“光顧著聊天了，都把時間給忘了。我們還有多久能到啊?！?p> 龐輝連忙跟著站起來，說道：“天黑之前估計就可以到了，已經(jīng)不遠(yuǎn)了?！?p> “那就趕緊走吧。早點見到裘將軍，咱家也好早點回去交差?！?p> 入夜時分，早已是華燈初上，黃錦一行人這才到了城門下，倒不是龐輝說謊，而是黃錦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有些肚子疼，單是等他解決私事，就等了將近半個時辰。
向城門官兵出示了皇上的圣旨，這才進(jìn)了城門。
龐輝看到黃錦臉色有些不好，很是遺憾的說道：“本來還在酒樓準(zhǔn)備給您接風(fēng)洗塵，沒想到您這又不舒服了。要不再讓本地的名醫(yī)給您看看？”
黃錦有氣無力的擺擺手，說道：“不用了，剛才御醫(yī)不是說了嗎，就是有些水土不服，過兩天就好了。好了，龐大人就先回去歇著吧，這幾天也是累著了?！?p> 龐輝說道：“那您好好休息，下官告退。”
黃錦擺擺手，沒有說話，直接讓人抬著小轎子，把自己抬進(jìn)了房間。門剛關(guān)好，黃錦突然問道：“事情查的怎么樣了？”
“稟公公，已經(jīng)確定那個進(jìn)入石將軍府的人就是俺答汗的手下，陳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