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胳膊撐著,越過歪扭著倒在泥土中的樹干。
洛佩斯認得這株老樹。它曾在教堂前扎根生長,并且至少陪伴教堂度過數(shù)十個年頭。在夏季時,還常為前來探險的孩童提供陰蔭。
但現(xiàn)在,樹干上套著麻繩,旁邊靠著幾十位氣喘吁吁正在休息的騎士,后面還有一條歪歪扭扭的泥土凹陷的痕跡。
想來,它并沒能取得教堂新任主人的歡心。
洛佩斯搖搖頭收回目光,跟在海斯身后,注視他用力推開教堂簡陋修繕的里石門,向里走去。
這個教堂擁有阿爾特斯西部教堂獨有的濃厚設(shè)計風格,拋開最上方的閣樓不算,教堂主要有三層,并且全部被霧晶石包裹。這在滿是低矮木屋的西維爾鎮(zhèn)絕對算得上最引人注目的建筑。
不過它也并沒有因此擺脫牧師撤離后被廢棄的命運。
倒也不是沒有人打過這個華貴教堂的主意,但顯然那些光抿騎士更會把握時機。
“看來納爾塞這家伙是不準備跟這些破石頭一起來次虔誠祈禱了?!?p> 海斯環(huán)顧一圈四周,蛛網(wǎng)與青苔已經(jīng)全部不見影子。本來充斥著整個大廳用來紀念與歌頌的雕像此刻已全被打碎,正等待清理。
“他最好還記的怎么祈禱?!卑挛哪忍鹗终圃诒乔坝昧藫]了揮,驅(qū)趕彌散的塵土。
“你總不能叫他一直過那種把烤蜘蛛當下酒菜的日子?!焙K灌僦欤尚ζ饋?。他不想讓洛佩斯看到她們兩個無休無止的爭吵。
“好了。趕緊走吧,海斯?!卑挛哪冗~上樓梯,扶著樓梯的扶手向上走。她腳下木板因為承載重量而不停發(fā)出吱嘎的聲響小幅度上下擺動,但似乎還算堅固。
“大人!”樓梯前的女侍面對他們,稍稍低下頭,露出笑容:“納爾塞公爵在走廊最里面的房間等待?!?p> 她說著,抬起胳膊指向房間的方向。
“知道了?!焙K裹c點頭,用力呼出壓在胸膛里沉悶:“對了,再去多準備些酒。”
他思索著,不知該如何讓他最親愛的女兒與這個倔強的女婿重歸于好。他做出過努力,但都無疾而終。十幾年的時光已經(jīng)消逝,不論是何種決定也早該被時光埋葬。
對于他這個固執(zhí)的糟老頭子來說,可再沒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情。
海斯加快步伐,搶在艾德文娜前面推開木門。
他邁過門檻,然后笑了起來,空曠的教堂大廳滿是他笑聲的回音。
“該死的,看來你沒少背著我獨享美酒,納爾塞!”
“來得正好。你還真會挑時間,老家伙?!?p> 納爾塞把目光從徐徐燃燒的蠟燭上移開。
他掰下剛被炙熱炭火烤熟的綿羊羊腿,越過堆滿美食與烈酒的長桌。
他向他們走來,但走到一半時停下腳步,笑著凝望站在門口的洛佩斯,用力點了點頭:“在討論亨得利卡那的妙曼女郎時我們可沒這么見外,洛佩斯。”
他靠著椅子,把羊腿放進盤子:“該死的,快坐吧。給你們留著位子呢。”
“更何況我們一會還得接待從生命之森遠道而來的客人。”
說著,納爾塞又拿起短刀,把一整塊完整的羊肋骨切了下來。
“至少我還記得你的最愛。”他迎上艾德文娜冰冷的目光。但還是貼心的為她把肋骨一塊一塊的切開:“希望我們能安穩(wěn)的吃完這頓晚飯?!?p> “哼!”艾德文娜露出笑容,拉開椅子坐下:“趁我還能忍受你這個不折不扣的混蛋之前,納爾塞?!?p> 她拿起叉子,拍拍洛佩斯的肩膀,要他不必顧忌自己的心情:“不論如何,那是你們的事情?!?p> “好了,我們得先說正事?!奔{爾塞給洛佩斯身前的酒杯倒?jié)M酒:“凌晨時,惡魔趁著夜色集結(jié)兵力,設(shè)法躲避了前哨營寨的偵查,越過索爾茲伯里峭壁,偷襲了賈德森鎮(zhèn)?!?p> “惡魔不再龜縮在庫特勒山,這次出動的兵力足有五萬,但賈德森鎮(zhèn)的守備騎士只有三千人。因此,賈德森鎮(zhèn)的圣耀騎士只撐了一會,便無法再做出有效的抵抗?!?p> “至于支援。我在早些時候抽掉了阿蘭漢城的圣耀騎士。并且在之后還收到了道爾蒂城的信鳥。他們也已經(jīng)發(fā)兵救援?!?p> “唯一的問題,納爾塞。惡魔是準備占守賈德森鎮(zhèn),還是只是單純的劫掠。”海斯給羊腿撒上鹽巴,他的口味從來獨特,只能咸,不能淡。
“若是劫掠的話。阿蘭漢城的騎士可以直插庫特勒山,截斷他們的后路。”海斯推出手掌,做出截斷的手勢。
“目前還沒有信鳥從賈德森回來,海斯?!奔{爾塞把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威廉會做出決斷,但我還是提醒他小心一點?!?p> “最重要的是如何把連同庫特勒山在內(nèi)的惡魔全部一網(wǎng)打盡?!奔{爾塞叉起一塊羊肉塞進嘴里:“只有輕甲騎士能夠深入腹地。但緊靠輕甲騎士團單一作戰(zhàn)又無疑是去送命?!?p> “最好先放棄庫特勒山脈,即便是一位經(jīng)驗豐富的獵戶,要想完全熟悉錯綜復(fù)雜的庫特勒山也需要好幾年?!焙K箵u搖頭:“我們也沒法給每一隊騎士都配上一個向?qū)А!?p> “當然,你說的對。但是你了解我,海斯。我與美麗的女士在一起時,總熱愛碎碎念?!奔{爾塞看了一眼艾德文娜,又轉(zhuǎn)過頭。
“讓我們先干一杯,洛佩斯!”納爾塞端起酒杯。
“至少為了我不畏艱辛把你從庫特勒山拽了出來,還因此折損了十幾位騎士?!?p> “我唯獨不想死后與它們成為同僚,納爾塞。”
“好吧,干杯!”洛佩斯放下叉子:“幸好當初那車該死的龍尾草沒要你二十枚銀幣?!?p> “哦,媽的。要我說,這來自外甥的愛還真夠熱烈的!”納爾塞笑著點點頭,把酒一飲而盡,然后露出舒爽的表情:“看在我這么有誠意的份上,并且好奉行‘親兄弟明算賬’的原則,你是否想幫我分擔些工作?!?p> 他不管洛佩斯是否同意,只是又給他倒?jié)M烈酒:“這個,讓我想想?!?p> “西維爾鎮(zhèn)的光抿騎士,在守衛(wèi)傘菇河營寨時折損了一位英勇的騎士長。但問題是,這隊光抿騎士并沒有設(shè)守備騎士長這一職務(wù),而且西維爾鎮(zhèn)屬于我的領(lǐng)地?!奔{爾塞咂咂嘴:“所以我在想,你應(yīng)當與那些光抿騎士算的上老朋友,并且他們剩下的人也不多?!?p> “當然,為了避免你忙的焦頭爛額,我還是會給你安排一位守備騎士長。”
“你看,這只是一個小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