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結(jié)界無關(guān)

　　“阿娘跑來找我說你沒去先生那兒。”素衣少年皮膚白皙，在這頗有些昏暗的林子里亮的搶眼，腰間緊系的竹劍上還殘留暗紅液體，但一襲白衣卻是纖塵不染。

　　蹲在地上的男孩抬頭看到是自家兄長，便將手里撕了的草葉丟掉，不情不愿得回答：“阿哥，俺不想去私塾了?！?p>　　地上一片狼藉，滿是草葉被撕扯的殘存，少年看著地上的亂葉無奈說道：“怎么，昨天不還是好好的嘛？”聲音多是幾分嚴(yán)厲。

　　男孩黝黑瘦小，小小的手上多是磨出的老繭，林子里悶熱，頭發(fā)和短衫早已被汗水浸透貼在身上：“就是不想去了。”

　　“唉！”少年索性也跟著蹲在男孩身邊，仔細(xì)打量著面前這個相同血脈的弟弟，自己已經(jīng)很久沒有好好跟弟弟說過話了，阿爹說自己是家中長子，不應(yīng)與弟弟妹妹們太多糾纏，而更應(yīng)該跟著營里的前輩們。

　　依稀還記得這個弟弟幼時身體便很差，雖比同齡的大錘要年長但卻要矮瘦很多，性子更是靦腆，哪怕見到長輩也躲在阿娘身后。但就是這個一個孩子，卻愿意跑了好遠(yuǎn)為自己送飯，想到這，少年聲音也柔了下來。

　　“這個理由不行，阿娘不會答應(yīng)的?！鄙倌昝碱^輕鎖，宛若清泉般的眼睛透著不符合這個年齡的嚴(yán)峻。又覺得剛剛自己的話太過果斷，委婉提道：“至少要告訴阿哥為什么不想去?！?p>　　“俺，俺想去鐵匠營...哇啊啊...”男孩往日散發(fā)著光芒的眼睛黯淡下來，不復(fù)之前的活力。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轉(zhuǎn)，最終還是在少年的眼光下落下串成一串。

　　少年聞言松了口氣，看著哭泣不止的男孩心疼不已，輕輕將男孩摟在懷里，細(xì)聲安慰道：“好，好，鐵牛不哭，阿哥答應(yīng)鐵牛，一定能讓鐵牛去鐵匠營，不哭哈?！?p>　　男孩趴在少年懷里像是解放了一樣，往日的委屈一下子全部涌了上來，哭個不停。少年也毫不在意染在衣上的淚水，目光滿是皎月般的柔和。

　　林子里枝梢交錯，繁盛伸展開來的葉子像是織成不整的錦緞。徐風(fēng)陣陣，帶著草葉的清香和夏日的灼熱彌漫在整個林子里。

　　大慶山，這個沒有幾棵樹的荒山并不招人待見，但山上有廟，所以碰到些許時候還是有村民上來燒香祈福。今個兒并非良辰也非吉日，但廟里卻迎來幾位貴客。

　　“穆家丫頭到了？”說話的赫然是許久不露面的老族長，老族長已過耄耋當(dāng)?shù)闷痖L輩，說上一句穆丫頭也能說得起。

　　老人家這會兒沒了往日的迷糊，弓著的腰也挺得筆直，若不是臉上花白的胡子還在，就憑這股精神勁兒全然看不出將到期頤之人。

　　“昨個到的，今兒應(yīng)該是回去了?！贝鹪挼氖钦驹谏砗蟮蔫F家晚輩，背著烏黑色鐵錘恭恭敬敬得回答。

　　“那老太婆沒有動靜吧？”老族長看著面前慈眉善目的山神像低聲問起了另一件事。

　　涉及到長輩，鐵家晚輩低著頭不便回答，幸好一旁的另一位老人接過話：“前些時日幫李家后輩療傷后就沒了動靜?！闭f罷，斟酌片刻還是勸解道：“看她那般模樣，許是過不到三年，不如....”

　　抬頭見老族長面色未變，大著膽子繼續(xù)說道：“這些年，她也幫了族里進(jìn)百年，還是讓她好好的走，怎樣？”

　　“哼，這么多年過去了，還是這般優(yōu)柔寡斷，還不如好好回去躺著看族里的娃娃們吧！”出言譏諷的是老人的老對頭了，老者長著白色長眉身著錦衣，倆人自小一起長大，親密無間，但觀念不同最終還是分道揚鑣。

　　老人被這般嘲諷羞紅了臉，但還是像以往一樣低著頭沒有再說話。

　　“罷了，她的事下次再說吧，終究和先人有一份交情在?！崩献彘L看著面前鬧劇還是嘆了口氣無奈說道，每次講到她的事，這兩個小鬼就這般折騰，真當(dāng)自己看不出來嘛！不過自己也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罷了，終究是先人留下的禍根吶！

　　“那群家伙今個兒去了王老頭那兒?！崩献彘L說起另一件事，見下面的晚輩面露憂色，似有所動，急忙說道：“小家伙們無事，去的時候他們不在?！?p>　　“只是按理說，神靈護(hù)佑，僅憑他們手里的天問是測不出王老頭的位置的，但今個兒卻找到了?！边@事兒是目前的大事，畢竟關(guān)系眾大。

　　廟里的氣氛一時有些沉悶，兩個經(jīng)常拌嘴的長輩也都在細(xì)細(xì)思索推敲，可無論怎么猜測誰都不敢先開口。

　　“此事和結(jié)界無關(guān)?！闭f話的是剛剛出現(xiàn)的神鹿女，和之前一般的裝扮，貌如玉花，氣若冷月。

　　眾人見出現(xiàn)的神鹿女當(dāng)先行禮，雖非同族，但神鹿女出現(xiàn)代表山靈，當(dāng)為長輩，行禮自是應(yīng)當(dāng)。

　　神鹿女對此早已見怪不怪，視若無物后繼續(xù)說道：“我剛剛查了反界所有地方，布置都沒有問題，山靈大人也說了結(jié)界無誤，此事和反界無關(guān)。”

　　“既然是山靈大人所說，晚輩自然相信。可畢竟事關(guān)重大，神女也應(yīng)當(dāng)知曉，若是出了問題，后果即便是山靈大人也會有所虧損吧?！崩献彘L掃視一圈廟內(nèi)眾人，最終看著面前的山神像意有所指的說道。

　　神鹿女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看著面前的老者，平淡的目光卻壓得老者連退三步。

　　“請神女大人無需在意族長所言，我們自然相信神女?！睋踉谇懊娴氖菑R里唯一的后輩，低頭拱手，舉止規(guī)矩。

　　神鹿女深深看了此人一眼，緩緩移開視線，最終盯著山神像說道：“我會進(jìn)去看看具體情況，你們八家的事情與我無關(guān)?！闭f罷，身影幻化成光飛進(jìn)山神像內(nèi)。

　　“多謝神女?！睆R內(nèi)眾人紛紛道謝，唯獨那個鐵家晚輩低著頭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唉，既然神女去了，希望是我多慮了。”老族長看著神女身影消失，長嘆一口氣感慨道。

　　“走吧，走吧。咱們幾個老頭子想再多又有什么用，兒孫自有兒孫福?！迸赃叺睦先朔鲋献彘L安慰道。

　　一側(cè)的長眉老者看著倆人冷哼一聲，扭過頭拄著拐杖快步下了山。

　　“老人家，又來看望故人?。俊睋未牟芾先鲋晃皇炜蜕狭舜?，松了口氣詢問道。

　　“呵呵呵，可不是嘛！年紀(jì)大了，就想故人?！遍L眉老者坐在船上，將拐杖放在身側(cè)，無精打采得慢慢說道。

　　這老者可是熟客，近幾年一直坐船來這附近。給錢大方，脾氣也好，就是年齡大了點，上下船看著總是驚的慌，這老者的家人倒也心大。

　　曹老三撐著船，竹竿輕點岸邊，小船晃悠悠得在大山中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