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咯吱”……
費力地在漫過小腿的雪里拔出腿,李文豪扶了下有些歪斜的帽子,大口喘著粗氣。
“堅持一會兒,這個天氣在外面待時間長了會凍的沒力氣的?!崩钗湓谇懊嫱O?,說道。
“嗯,好~”李文豪略有些費力地說道。
提了提肩上的背帶,那延伸出去的肩帶鏈接著的是一個嶄新的背包,而背包里裝著的是給先生帶的年貨。
前些日子,李武離開家兩天,說去寒江城一趟,有些事情,讓李文豪自己在家待了兩天,還托先生來這里看下自己。
雖然說李文豪早就有了自己照顧自己的能力,但這兩天先生確實也都很盡職地午飯后過來,晚飯前離開,每次都正好錯開吃飯的時間,就連李文豪想要刻意的趕在他來的時候吃飯,先生卻也不肯。
見先生態(tài)度堅決,李文豪也只能無奈作罷。
兩天過后,李武從城里回來,帶了好多東西回來,說是別人送的,還說他初醒的費用已經(jīng)解決了。
之后便是從一個大的嚇人的袋子里掏出各種各樣的東西,直唬的李文豪一愣一愣的,一度懷疑他是不是去攔路搶劫了。
試問誰能想象,一個身高逾一米九以上的男人,身后拖著一個巨大的,比他還高的大袋子是個什么光景。就光那袋子,李文豪都能看出價格不菲,根本就不是任何的布或是編制品,反而看起來更像是某種獸皮!
而且看起來是被李武一路拖回來的袋子,之后李文豪在拖地的那一面仔細(xì)查看了一圈,卻連個劃痕都沒看見,李文豪更是嘗試了用刀,卻竟連刀都劃不破,真不知道是個什么皮。
衣服,食物,用品,甚至包括李文豪現(xiàn)在背著的新書包,還有些亂七八糟的不知道做什么的東西,都是李武這次帶回來的。
當(dāng)然也更少不了酒,李文豪親眼看著李武打開袋口的第一時間就是掏出了十多瓶酒,那酒一看就價值不菲,比村子里小商鋪賣的自家釀的小燒看起來高級多了,包裝精美不說,上面還寫著很多根本看不懂的語言,也不知哪國的,而且每瓶酒上面還都有一個鹿頭裝飾。
李武也沒像以往那樣隨意地把酒放在桌子上,而是小心翼翼地抱著那些酒回屋里藏了起來。
就現(xiàn)在,李文豪包里還放著兩瓶打算送給先生的酒,但看得出來,就這李武都是猶豫了好久后,才一臉肉疼的放進(jìn)去的。
“包拿來?!崩钗渥哌^來,沖著李文豪攤開手說道。
“?。俊?p> “包!”李武又強調(diào)了一遍。
“啊,沒事,我能背……”李文豪話還沒說完,就感覺整個人被從雪地里拔了出來,雙腳離開學(xué)面,而后背上有什么東西也順勢離開了自己,之后,人又重新踩進(jìn)了雪里。
“嗯!?”一臉茫然地看了下,發(fā)現(xiàn)自己身后的背包已經(jīng)提在李武手里了,他現(xiàn)在正一手提著背包,一手提著一個大袋子在前面走。
有些詫異,但也沒太過驚訝。
最近就一直感覺李武無論是從脾氣,精神面貌還是其他方面都變化巨大,跟之前判若兩人。
雖然李文豪也不知道為什么,不過總歸是件好事:
新衣服,更多的足以飽腹的食物,甚至還破天荒的買了很多花炮,就是那種“咻~”“啪!”的那種。
每年過年,即使窩在村子外的小屋里,李文豪都能聽見村子里面若隱若現(xiàn)傳來的鞭炮聲,以及里面夾雜的那一聲聲尖銳的花炮竄進(jìn)夜空而后爆炸的響聲:
“咻~”
“啪!”
最近這幾天一想著突然改變的生活,李文豪就都憋不住內(nèi)心的雀躍,甚至連睡覺做夢都會笑醒。
“不快走,傻樂什么!”前面李武大聲說道。
“哎,來了。”李文豪連忙收起笑意跟上去。
……
在李武示意下,李文豪有些緊張地走上前去,輕扣門環(huán)。
當(dāng)!
當(dāng)!
一個中年婦人拉開門,看了一眼,笑著招呼道:“快進(jìn)來快進(jìn)來?!?p> 李文豪小心地?fù)Q上這個從未見過的先生的夫人給自己的嶄新拖鞋,就聽見這個自己應(yīng)該叫師娘的女人說道:“好多年不見了!”
“是??!好多年不見了?!崩钗潼c點頭。
“爸,你們…以前認(rèn)識……?”
在李文豪詫異的目光中,李武點點頭,臉色懷念地說道:“是,當(dāng)年剛來村子的時候,沒少托你先生和師娘照顧。還記得你小時候,你媽媽身體不好的那幾年,有個總來咱家看咱們的漂亮阿姨嗎?”
“啊?是……”猛的抬起頭,看相面前這張已經(jīng)帶著幾分老態(tài),鬢角都白了的師娘,印象里,自己很小很小的時候,好像是有這么一個很漂亮的阿姨,每次去家里看自己和媽媽的時候,總會笑瞇瞇地從兜里掏出一塊糖給自己。
“一晃這些年不見,長大了好多?!毙Σ[瞇的,婦人伸手摸了摸李文豪的頭,一手伸進(jìn)腰間圍裙的兜里,掏出一塊糖來。
“阿姨……真的是你!”
那些年幼時,記憶里模糊的美麗面龐終于在這一塊糖的牽引下,和面前這張早已不再年輕的臉融合在了一起。
“呼!”
嘆了口氣,婦人把糖塞進(jìn)李文豪的手里,說道:“聽根生說了,你們爺倆這些年,挺難的……”
沉默了大概有幾秒的時間,李武才回道:“是我渾噩了,這些年?!?p> “我先去叫他爹,你們先坐啊?!庇趾蚜藥拙洌瑡D人招呼著說道,臨走前還不忘看著李文豪把糖塞進(jìn)嘴里,然后才滿意地點點頭,去里屋叫先生去了。
嘴里傳來絲絲的甜味和水果香氣,還能聽見里屋師娘在叫先生:“根生啊,李武領(lǐng)著你寶貝學(xué)生來了,你快出去招呼去吧,我來忙叨。”
然后就是一陣有些雜亂的乒乓亂響,和師娘的幾聲埋怨,就看先生搓著手,從里屋走出來,連腰上系的圍裙都還沒解。
“來了??!”熱絡(luò)的招呼著,老人笑的開懷。
“我昨個兒剛?cè)ゴ鍠|頭趙老六他家打的酒,等會咱倆好好喝幾杯。趙老六你知道吧,村子里就他家酒味最正,就是有點貴,不顧據(jù)說那也是趙老六年輕時候跟人學(xué)的,倒也值這個錢。”
“啥?你看不上?幾天不見,你喝假酒了?這都看不上……對了,你上城里事兒辦咋樣,還順利嗎……啊,順利啊,那就行。這啥……咋都是外文,洋酒???切,喝這玩意兒呢,哪有咱北江的小燒喝著得勁兒。”
不過就在李武打算不給他酒了的時候,姓劉的老先生還是嘿嘿一笑,不著痕跡的推開他的手:“你看你,都帶來了,哪有再帶走的道理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