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陸澈(二)

　　陸澈緩緩抬起頭來，眼底的悲傷似乎到了極點(diǎn)，梨沫竟萌生一種錯(cuò)覺，好像眼前的男人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一般。

　　“對(duì)...對(duì)不起?！?p>　　梨沫忍不住輕輕拍了陸澈手背兩下，一直以來，她總覺陸澈的眼中含著淺淺憂傷，或許她現(xiàn)在，知曉其中的原因了。

　　“她一定是一個(gè)很溫柔善良的人吧?！?p>　　陸澈凝著那只覆在他手背上的手，扯過一抹苦笑，“溫柔？她只是太溫柔了。哪怕臨死前，都沒能換來父親的半分真情?！?p>　　梨沫有些心塞，“感情這種事，很多時(shí)候，難如人所愿?！?p>　　“我不知道我這樣做對(duì)不對(duì)得起她...”，陸澈的眼皮垂下去，嗓音發(fā)緊且發(fā)抖，“居然幫父親把別的女人和她的兒子帶回陸家?！?p>　　梨沫一時(shí)語塞，不知說些什么，陸澈卻似被人抽開了深壓在心底的閥，情緒壓不住地傾瀉而出，瘦削的肩膀微微顫抖，似是在竭力克制著什么。

　　“我怨父親...為什么不肯看母親一眼？哪怕她愿意為了他舍棄一切...可他又是我的父親，是母親臨死也要囑托我好好照顧的男人...我又怎么能違背他的意愿...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陸澈的情緒再也壓不住，一個(gè)高大的男人，居然遮住臉輕輕抽噎起來。

　　梨沫不忍看到陸澈的樣子，胸口似被團(tuán)團(tuán)陰霾堵住，悶得透不過去。生在陸家這樣的家庭，有陸震南這般的父親，是幸運(yùn)，還是不幸？如果溫阿姨和陸向琛被帶回陸家，又會(huì)有怎樣的生活在等待著他們？

　　“陸先生，你很愛你的母親，也同樣，很愛你的父親。逝者如斯，生者已矣。你母親也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難過悲痛的樣子，或許，你幸福，你父親幸福，才是她愿意看到的?！?p>　　陸澈抬起頭來，眼角殘存的一滴淚在冷燈下折出些凄清的光芒。他扶了下眼眶，許是釋懷了些，面上帶了絲生氣，凝著梨沫，不知在細(xì)想些什么。

　　突然，他反手抓住梨沫的手，“沫兒，我可以這樣稱你嗎？”

　　梨沫慌亂地抽出手，面上掩不住的慌張，“陸...先生，您當(dāng)然可以這樣稱呼我，只是我們...”

　　陸澈輕笑一聲，打斷梨沫，“知道你中意的人是我弟弟，剛剛冒犯了梨小姐，還請(qǐng)你不要放在心上?！?p>　　梨沫笑得局促，“那是自然。我看，時(shí)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謝謝陸先生的晚餐?！?p>　　梨沫提了包，逃也似地奔出了餐廳。陸澈坐在位置上，端看著倉皇逃走的女人背影，眼底的落寞一閃而逝，隨即自嘲地笑笑，不知在嘲諷自己的失態(tài)還是自作多情。

　　梨沫回到家，癱在床上，盯著自己的右手反復(fù)打量。

　　陸澈為什么要握自己的手？是自己想太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