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一個殺過去?”謝湃搖搖頭,“但是真的一點動靜都沒有啊?!?p> “首先,這些人都是帶了姑娘回房消遣的。所以下人都回避了。整個二樓三樓的樓道里都沒有人。貴人們在自己房間開心,也很難聽到隔壁的動靜。樓下大堂雖然在收拾,但多少專注自己手頭的活兒,如果是高手,完全可以不驚動他們?!?p> 張靈夕很冷靜,看著各種一言難盡姿態(tài)的焦尸,面色和聲音都沒有任何尷尬,“你們看看,還是歡愉的姿勢,說明死去是一瞬間。極快的一刀斃命比燒死的可能性大多了。直接火燒不會立刻斃命,會掙扎……那就不會保持這樣的姿勢了?!?p> 崔甯點點頭,“死了在燒尸體就容易了。而沒有助燃物,想要直接燒化整個尸體反而很難。結(jié)果就會是我們看到的這樣,表面燒焦。”
楊祎面色還是有些疑惑,“我基本認同了先殺后燒。但點了火,為什么房間沒有燒起來?而且過火面積很小對不對?”
謝湃答道:“對,可以說只燒了尸體,床上的被子只是黑了糊了,沒有全部燒掉,一會你們到現(xiàn)場去看看?!?p> “死因不是火燒,但又燒了尸體,卻還沒有燒掉屋子。這難度真的很高?!睏畹t捏著自己的下巴,眼睛在焦尸上掃來掃去,“如果只是想取命,為什么要弄得這么復雜?”
崔甯看著那些體無完膚的焦尸,沉沉道:“原因可能是,想毀滅殺人證據(jù)。江湖上能一招斃命的高手不多,而且都有自己的顯著特點。尸體燒成這樣,什么刀口劍痕都看不到了?!?p> “還有一種可能。我在船上就想到了,只是不能確定?!睆堨`夕抬起眸子看著崔甯,“為了要火刑的儀式感?!?p> “儀式感?”謝湃有些急了,“因為春社還是專門針對我謝家?”
“針對誰?這個我倒是真的還吃不準。但現(xiàn)在幾乎可以確定火燒并不是直接死因,而是像一個刑罰的儀式?!睆堨`夕沉默了片刻,有些艱難地說:“青城問道之后,我們遇到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異象,很多,很雜,但只有兩次是死傷上百的大案。”
楊祎脫口而出:“長江和武當!”
謝湃沒有參與之前的案子,所以有一點不解,但其他三人都已經(jīng)想到了之間可能有的恐怖聯(lián)系。
“如果結(jié)合這次來看的話,前兩次也可以這樣認為,是走一個刻意為之的儀式……”崔甯咬著牙齒一字一頓道:“一次是水刑,一次是土刑?!?p> 謝湃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水、土、火?什么意思?湊什么五行大陣嗎?”
張靈夕冷著眸子看著天空翻涌的黑云,“我曾經(jīng)在青城山的藏書閣里看到過一個殘本,上古有種五行血咒,大概說是用金木水火土五種刑法收集多少魂魄,最終可以練得一個舉世無雙的五行大血咒,達到驚天動地的效果。因為我看到的是殘本,并沒有說到這個最終的效果是什么。但這等代價煉成的血咒,想來是可以翻天覆地顛覆乾坤的吧?而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
張靈夕說著說著,倏地停下聲音,轉(zhuǎn)身起手一張靈符,口中默念招魂咒,靈符飄在空中泛著淡藍幽光。她看了一眼,再念了一遍招魂咒,靈符還是沒有反應(yīng)。她起手再升起七張靈符,八符同收。還是無回應(yīng)。
“果然,這里所有焦尸的魂魄已經(jīng)被收走了?!?p> “什么?!”謝湃猛然站起身,沖向焦尸,無頭蒼蠅似的到處看,“我們一直沒有收過魂,壓根就沒往那方面想過……”
“事在人為。這次說不定能找出一點破綻?!睆堨`夕快步走到謝湃身邊,“別看了,先下令把整個莊園圍起來,挨個排查春嬉夜宴在場的所有人,一個雜役和護衛(wèi)都不能遺漏。兇手應(yīng)該還在這里,至少,幫兇肯定還在。”
謝湃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崔甯看向張靈夕,“長江和武當發(fā)生的事,時間跨度較長,殺戮目標看起來應(yīng)該是隨機選定的。實施時可操作性大很多。而這次,時間短,人物集中,難度高太多。因為想要在極短時間內(nèi)殺死這么多人,而且需要殺的人中很多人還是武功不錯或者有一定靈力的。哪怕殺手是天下第一,也不能保證百分百的一擊即中,稍微不留神就會打草驚蛇。少殺幾個補上數(shù)字容易,但這火刑的儀式被打斷或者遭受懷疑,確是萬萬不能的?!?p> 張靈夕沖他抬抬眉毛,“但如果對方中了毒,防備力下降,成功率可就大有保障了。”
楊祎道:“你們懷疑,死者事先已經(jīng)中了毒?”
“那就要查查看才知道了?,F(xiàn)在這焦尸還能發(fā)散毒氣,情況著實不簡單。”崔甯思考片刻,對張靈夕說,“你先布個陣,把這個小院封閉起來,不讓人有機會毀尸滅跡。我們先去看看那些中毒的人。救人要緊。而且,碰過尸體的都中毒了,那我們需要來幫忙解剖尸體的仵作應(yīng)該也都中毒了。有些事情還是得專人做的?!?p> 張靈夕點點頭,拔出小刀在手指上割了一下,擠出鮮血,掏出絕塵一抹再用力甩開,左手甩出八張靈符打在院子的各個方位,接著飛身而起,雙手倒抓著那蜂鳴著的玄鐵黑棍用力插在了地上,整個院落都抖了一抖。
她收回絕塵,沖崔楊二人瀟灑一招手,“走,去看看那幫中毒的人?!?p> 楊祎跟在她身后往外走,順便拍了拍手,皮笑肉不笑地道,“不得不說,您這一套動作行云流水霸氣十足,帥啊。厲害了,我的小公主。”
張靈夕頭也沒回地丟過去一句,“廢什么話,先干正事。姐姐給他們布了個強硬點的陣。太平盛世的,有人玩這么大,咱也別和他們客氣了?!?p> 楊祎沒好氣地說,“我就是擔心接下來的正事會讓我們真的焦頭爛額。且不說這里死了這么多世家子弟,明天,噢,說不定過一會,金陵組團殺過來的人,就可以把你的耳根子噴爛?!?p> 他走出院落后回頭看了一眼墻巖上不仔細觀察并不太能看到了金色微光,“這五行大陣,已經(jīng)到第三個了。也就是說,還有兩個……如果我們這次不能抓到真的元兇,就還會有第四個,甚至第五個慘案出現(xiàn)……”
他頓了頓,還是冷冰冰地把心里想的話丟了出來,反正現(xiàn)在只有他們?nèi)?,如果還有其他人,他倒不會說出這么喪志氣的話了,“而且,我覺得,我們這次,幾乎是抓不到真正的幕后大老板的。別說我潑冷水,我們現(xiàn)在連一個模糊的懷疑對象都沒有?!?p> 張靈夕頓住了腳步,“知道難就留著點力氣?!?p> 她沒有停太久,轉(zhuǎn)眼又如同給自己找到了強大動力似的,快步往前走去,“先救人吧。這次拿一年一度的春社祭典明目張膽的開刀,說不定人家打算正面宣戰(zhàn)了呢。還害怕沒人給我們懷疑嗎?人家都成功一大半了,指不定,馬上劈頭蓋臉正面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