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湃來的時候,張靈夕已經(jīng)睡了一覺。
拂曉時分月落星沉,人被楊祎抱回房間,扔進熱乎乎的浴池,泡暖了才躺回床上,靠著軟枕還喝了蕭潯準備好的熱水,吃了一口崔甯安排的糕點。
謝湃只是來看看她恢復(fù)些沒,昨晚發(fā)現(xiàn)了她的不適,但礙于閑人太多特地不說,擔心了一晚,才以送早點并商量后續(xù)之名趕了過來,“今日下午我父親就會抵達莊園,后續(xù)問題他會親自過來和你商量。一會你再好好睡一覺,世家那邊我都安排好了?!?p> 謝湃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你昨晚那簫聲真的太厲害了,我一點靈力沒敢使用,今兒起身還覺得胸口悶疼。你看我,這會拿劍的手還會哆嗦。你不知道,用早膳時那一個精彩,很多人湯碗都端不住。又沒人敢發(fā)脾氣,生怕抱怨了顯得自己修為低人一等?!?p> “可不就是低人一等嘛。”楊祎不屑地笑了笑,“小爺就在院門口,比他們離得近多了,也沒端不住碗。何況爺還陪姑娘熬了一個通宵呢,你看這會,穩(wěn)如泰山。”說完還轉(zhuǎn)了轉(zhuǎn)手里的粥碗。
張靈夕戲謔地看著楊祎,揶揄道:“你知道你為什么不手抖嗎?因為你陪我熬了個通宵呀。比別人恢復(fù)得好多了?!?p> 楊祎看過來,“什么意思?”
“你說什么意思?”張靈夕嘿嘿一笑,“我靠曬月光修復(fù)靈力,那被我傷了的人,也可以用曬月光恢復(fù)身體啊?!?p> 楊祎很郁悶地嘆了口氣,又不服輸?shù)卣f:“那你干嘛不早說,讓大家都曬個通宵得了?!?p> 張靈夕搖搖頭,“不曬也可以恢復(fù)的,只是稍微慢點。他們離得遠,真的是功力深厚一點的,體質(zhì)強勁一點的,感受到的傷害會小一些。但都不是大問題,休息幾日都能完好如初?,F(xiàn)在是月初,月光很弱,本就效果有限,而天氣那么冷,你讓那些大叔在院子里呆一晚,保準比我那音波的傷害重數(shù)倍?!?p> “喲,你叫誰大叔呢?”楊祎啃著饅頭白了她一眼。
張靈夕瞇著眼睛上下打量他,“比我大的,都可以叫大叔,行不行?楊大叔??茨隳屈c出息,請拿出你平日自稱爺?shù)臍鈩荩也沤心闶迥亍?p> “去你的。”楊祎也笑彎了眼,“你個沒良心的,大叔昨晚可是陪你吹了一夜冷風。”
“是呀……”張靈夕賤兮兮地拖了個長音,“我披個狐裘在那打坐,你在旁邊幾層暖被包得像個粽子,就勉強露了個眼睛……”
楊祎剛好端起熱茶準備喝,作勢要拿水潑她……
“那些焦尸曬了月光可會……”崔甯突然想起重點來了。
張靈夕擺了擺手,“不會。因為,我給他們蓋上了蓋子。哈哈哈……曬不到月光。”
聞言,圍桌而坐的幾人都是一笑。
張靈夕頓了頓,又正經(jīng)起來說,“其實,我已經(jīng)完全用符咒打散了他們身上的控制。絕塵插在地上就是在他們走過的時候血洗他們。就連銅鈴里散出來的怨氣,也全部吸收進了絕塵。我用竹簫……咳,只是讓他們更老實聽話,處理起來更萬無一失?!?p> 她雙手端著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保險起見,絕塵現(xiàn)在不還插在那嗎?符咒還在地上呢……”
說到這,謝湃猛的點了點頭,“對對對,昨晚站在觀星臺上,看到滿地的金色符文!”
張靈夕沖他挑了挑眉,“帥吧?”
“帥?!敝x湃給了一個超級大的真誠笑容,轉(zhuǎn)而又道:“看著你面色還是有些慘白,這么大陣仗,著實消耗大了。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下午我父親到了之后,一定馬上過來看你?!?p> 張靈夕眨巴眨巴了眼睛,道:“我這兒不急,謝宗主還是先把那些大爺安撫了吧。反正人也醒了,剛又吃了那么多,一時半會不想睡,我去樂坊別院看看。昨晚暈乎乎的走得急,也不知道里面還有沒有別的什么隱患。布局的可不是什么好人。有雙重設(shè)定,就怕有更多亂七八糟的,可別有所遺漏……”
謝湃起身一鞠躬,“大恩不言謝。真的,辛苦你了。”
張靈夕手一抬,嘻嘻哈哈道:“謝卿免禮。以后我走到哪兒,都去吃謝家的鋪子住謝家的客棧,不給錢……”
謝湃大笑,“那是自然。你一人住兩間吃兩桌都行。”
四人沒多耽擱,把早餐草草收了尾,就散步走到了樂坊別院。
站在院門口,楊祎剛想說什么,張靈夕就先開了口,“三位哥哥在門口等我吧。我現(xiàn)在的體力不夠再布一次封魂網(wǎng)。呵呵,還是這個將就著用吧。一時半會還不能打開結(jié)界的。安全?!?p> 說罷,便背著手,踱著小步子,一身放松地走了進去。
楊祎看著她的背影,撇了撇嘴,“為什么她就能進去呢?這封魂網(wǎng)怎么還能認主?”
崔甯伸手往空空的院門里靠了靠,便出現(xiàn)了若隱若現(xiàn)的金色光網(wǎng),他的手過不去,“封魂網(wǎng)這個東西,別說會用的人,連聽過的人都很少。在青城山那晚,聽魯蜃師叔說起,我才知道世上有這么個厲害的結(jié)界。所以到底是什么原理,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聽到這話,楊祎倒是真一臉不解了,“你還思考過?。肯胫?,那你干嘛不直接問靈夕?難道她還會對你有所隱瞞不成?”
“呵……”一聲輕笑傳來,是蕭潯笑了,他只是真心的有感而發(fā)——為張楊二人之間的信任——楊祎打心底覺得張靈夕是自己人,別人絕不外傳的武功道法之秘,他只要想知道,靈夕都會告訴他。
他也覺得,如果自己問,靈夕也會告訴他的。
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非常篤定的知道。
崔甯顯然知道了蕭潯在笑什么。他也輕笑了一聲,“是呀。我都忘了可以直接問她。還是你清醒。以我們的交情,的確可以?!?p> 楊祎笑了笑,“你們呀,只是習慣了世家之間表面融洽骨子里卻疏離的相處之道,沒什么,正常?!闭f著,抬起下巴指了指院門,“我就不同了,我壓根都沒想著要打聽。因為我知道,我就算打聽清楚了也練不會,何必費那勁兒,讓小公主保護我不好嗎?哈哈哈……”
崔甯無語地看著他,可眼神里都是寵溺的光,“你是知道貪多嚼不爛的道理。這才難能可貴。”
楊祎做了一個捂胸口的動作,“崔哥哥突然夸我,我……受寵若驚?!?p> 崔甯抿著嘴笑了笑,沒再說什么。
倒是蕭潯,隱隱覺得自己站在這是不是多余了,他不自覺的往院門口看了看,就見張靈夕已經(jīng)邁著輕快的步子走了過來,他的嘴角也不自覺地上揚了。
崔甯余光掃了蕭潯一眼,也看到了他眼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