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曉回到永延宮內(nèi)殿時,木靈正一邊伺候舒云煙更衣,一邊回稟道:“主子放心,奴婢將二皇子和慧貴嬪請至偏殿了,泉兒正從旁伺候著?!?p> “主子?!蹦緯陨锨?,幫著木靈一起為舒云煙整理宮裝。
舒云煙瞥了她一眼,漫不經(jīng)心問道:“怎的這么晚才進(jìn)來?”
木曉扶著舒云煙坐在軟榻上,一五一十將方才金盞的話復(fù)述出來。舒云煙神情淡漠,竟無半點驚訝之色,木靈卻在一旁聽得直皺眉,細(xì)微可見的對著木曉搖了搖頭。
木曉性子雖有些活潑好動,卻也不是個蠢笨的,一經(jīng)木靈提醒,頓時驚覺自己犯了忌諱,連忙跪下:“主子恕罪!”
舒云煙看著一臉懊悔和自責(zé)的木曉,想必她也知道自己錯了,在這后宮,防人之心不可無啊,若是今日那小宮女只是一個幌子,是有人設(shè)計想從木曉這兒挑了舒云煙的錯處,那可不就得逞了!
“你先起來,今日之事你的確疏忽了,往后可要謹(jǐn)慎些。”二皇子和慧貴嬪還在偏殿,舒云煙不好耽擱太久,只得叮囑木曉幾句,索性她也知錯了。
“是,奴婢知錯,謹(jǐn)記主子教誨?!敝髯酉騺泶湍眷`倆人十分寬厚,她也不想讓主子失望。木曉暗暗咬牙,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怎么就學(xué)不會木靈的謹(jǐn)慎聰穎呢?
舒云煙行至偏殿,恰巧小喜子滿頭大汗的回來,“主子,奴才把嵐貴人請來了,此刻人正在宮門外候著。”
“讓她來偏殿吧?!笔嬖茻熞贿叿愿乐?,一邊朝殿內(nèi)走去。
殿內(nèi),慧貴嬪和泉兒正拿著糕點哄著二皇子,到底是個五歲的孩童,吃上好吃的自然開心,此刻已忘了拘謹(jǐn),專心吃著盤子里的點心。
見舒云煙進(jìn)來,“娘娘,”慧貴嬪不慌不忙的起身,扶著舒云煙在軟塌上坐下。泉兒立刻搬來一張繡墩,放在舒云煙旁邊,慧貴嬪順勢坐下。
就這一來一回坐下的功夫,小喜子就進(jìn)來通報了,不過沒等他開口,舒云煙揮了揮手:“讓她進(jìn)來。”
這一句話倒是喚起了二皇子的興趣,他從糕點中抬頭,烏黑的眼珠看了看舒云煙,然后轉(zhuǎn)頭一動不動的盯著門口。
嵐貴人身著方才在鳳儀宮請安時的淺紫色宮裝,看來是剛一回漪蘭殿就被小喜子請來了,她一現(xiàn)身還未來得及請安,二皇子就放下手中的糕點,撲進(jìn)她的懷里。嵐貴人下意識的抱住他,臉上卻是很驚訝,看了看懷里小人兒:“二皇子?!”
“咳咳~”慧貴嬪拿手帕掩嘴,輕咳幾聲,善意提醒著嵐貴人。
嵐貴人醒悟過來,不敢去看舒云煙的眼睛,將二皇子從懷中放下,規(guī)規(guī)矩矩的行禮:“嬪妾參見舒貴妃娘娘,恭請貴妃娘娘金安,參見慧貴嬪娘娘,請娘娘安?!?p> “起來吧,賜座?!笔嬖茻熣Z氣平淡。
“謝娘娘?!睄官F人平常甚少與舒云煙交集,此時更是摸不透她的意思,只得謹(jǐn)小慎微的行事,她將二皇子扶回軟塌上,然后規(guī)矩的坐在泉兒搬過來的繡墩上。
可是,二皇子好幾日沒見到嵐貴人,此刻相見,越發(fā)依賴她,于是又從軟塌上下來,往嵐貴人懷里鉆。嵐貴人有些不知所措,不舍得推開二皇子,又怕冒犯了舒云煙,一時進(jìn)退兩難。
舒云煙勾唇輕笑:“無妨,你就讓他在你懷里待著吧?!倍筠D(zhuǎn)頭對木靈說,“這里用不著這么多人伺候,泉兒留下即可,你們都出去吧?!闭f話間,一直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看著木靈。
木靈會意,微微頷首,帶著木曉行禮:“是,奴婢告退?!?p> “聽說,二皇子從出生起就是你在照料,怪不得與你感情這樣深厚?!笔嬖茻煂⒊酥c心的盤子遞給嵐貴人。
嵐貴人恭敬的接過,嘴里卻慌亂的否認(rèn)著:“娘娘切勿聽信傳言,二皇子自小跟著珍妃娘娘長大,嬪妾不過···不過是從旁···”
“噗嗤~”舒云煙看著嵐貴人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突然覺得有些可憐她又有些好笑。
這一笑卻讓嵐貴人懵了,她不明所以的看著舒云煙:“娘娘,是嬪妾說錯什么話了嗎?”
“嵐貴人,貴妃娘娘今日請你來永延宮,讓你見二皇子,可不是想聽你說些冠冕堂皇之言的?!被圪F嬪面容帶笑,親切的看著嵐貴人,又將方才遇見二皇子的情景說與她聽。
嵐貴人聽了之后,更是慌亂,竟連規(guī)矩也顧不上了,跪在舒云煙跟前:“貴妃娘娘,求您救救二皇子吧!”
“嵐貴人說笑了,二皇子在這兒安然無恙,何來救與不救之說?”舒云煙有些頭痛,怎么一個二個都來求她,她是什么救世的菩薩嗎?
慧貴嬪看了看舒云煙的臉色,自作主張的扶起了嵐貴人:“你先別急,你不說出實情,娘娘怎么施救???”
“你倒是會替本宮攬事!”舒云煙輕笑打趣道。
慧貴嬪看得出舒云煙還是挺喜歡二皇子的,于是大膽猜測著這二皇子的事她多半會愿意幫幫忙。慧貴嬪猜對了一半,舒云煙的確覺得這小孩兒挺得她眼緣的,不過她何時是那種救人于水火之中菩薩心腸的人,她決定攬下這件事,大多因為這次的對手是珍妃罷了,她要看看這個前任寵妃的地位又多么的不堪一擊。
舒云煙注視著二皇子,半晌,才開口吩咐道:“泉兒,帶二皇子去凈手?!?p> 嵐貴人眼神一亮,感激的看向舒云煙,復(fù)又轉(zhuǎn)頭,微微頷首安慰著二皇子,讓他跟著泉兒下去。二皇子本就是一個十分聽話的孩子,又得了嵐貴人的安慰,便乖巧的跟著泉兒下去了。
“嬪妾替二皇子謝過貴妃娘娘?!睄官F人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舒云煙也看得出,她是真的把二皇子當(dāng)作是自己親生的了,“現(xiàn)在言謝,為時尚早,你還是趕緊將事因告知本宮吧!”
“是,”嵐貴人微微傾身,“其實這些年,珍妃對二皇子雖說談不上關(guān)愛有加,但吃穿用度從未短缺,可自從她請來王嬤嬤以后,不僅不再讓嬪妾照料二皇子,而且嬪妾還聽說,王嬤嬤對二皇子管教甚嚴(yán),做錯一點事就不給膳食吃?!闭f著說著,嵐貴人竟哽咽起來。
舒云煙皺眉,也不知是在可憐二皇子,還是心煩嵐貴人的眼淚,她轉(zhuǎn)頭問慧貴嬪:“不是說是珍妃自己親自求了皇上的恩典,才讓二皇子養(yǎng)在自己名下嗎?”
慧貴嬪看了嵐貴人一眼,回道:“娘娘說的沒錯,二皇子的生母是與嵐貴人同年進(jìn)宮的李答應(yīng),生養(yǎng)二皇子時因難產(chǎn)而亡,這二皇子本應(yīng)交由皇后娘娘撫養(yǎng),可是珍妃卻在三日后請旨,求皇上將二皇子養(yǎng)在她名下,要是嬪妾沒記錯,就在珍妃將二皇子接到永寧宮當(dāng)日,還同時傳召了嵐貴人?!?p> 嵐貴人頓時止了抽泣,眼神中慌亂盡顯,不知所措的看了看慧貴嬪,又看著舒云煙,欲言又止。
見她不說話,慧貴嬪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也是從那時起,嵐貴人便開始時常出入永寧宮,照料二皇子了吧?”
“這么說,永寧宮的一切嵐貴人應(yīng)該很熟悉了?”舒云煙淡漠開口,意有所指。
嵐貴人從繡墩上滑落下來,跪在地上:“嬪妾自大選入宮,珍妃娘娘一直將嬪妾視為眼中釘,更是找到嬪妾尚在閨閣時交好的表哥,以此來威脅嬪妾,嬪妾不得不聽命于她······嬪妾并非有意隱瞞,還望娘娘恕罪!”
舒云煙記得有誰提過,上次大選,最受寵的就數(shù)嵐貴人了。她與慧貴嬪對視一眼,大致了然,“那為何她如今卻不用你了?”
“嬪妾猜測應(yīng)該與那王嬤嬤有關(guān),珍妃疑心重,從來只信任從母家?guī)н^來的人,嬪妾日常也只是幫她照料二皇子,其他隱秘之事,別說讓嬪妾參與了,就是一點口風(fēng)也不曾透露。”嵐貴人擦干了眼淚,急切的想表明自己說的都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