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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過去真的是個獸系修士嗎

第四章、東海

我過去真的是個獸系修士嗎 郡連 3798 2020-02-08 21:28:42

  凌云門有十二座七層塔,專門提供給弟子居住,以地支命名。竺姜所住的七層塔是巳塔。她的床鋪在入門前就分配好了,待她御劍到達巳塔附近,看見六層已有燈光,估摸著與她同住的修士已經(jīng)到了。

  六層被一道消聲大屏風隔成向陽面和背陽面,竺姜住向陽面,她推簾而入,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怎么是你?”推簾的人扶了扶自己的下巴。

  “怎么是你?”室內的人握緊了手中正在擦拭的嗩吶。

  “你們已經(jīng)認識了嗎?”其余二人停下手中的活計,望向這兩人。

  “呃……不是說好的符修都住在一起嗎?”竺姜看見裴蜇,感覺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

  “背陽面那四個仙子全是符修,五層也全是符修,我們好像都是各個峰頭多出來的,就安排住在一起了。”一位描著很精致的妝的高瘦仙子為竺姜熱情科普。

  竺姜計算了一下,發(fā)現(xiàn)的確沒錯,她就是那個13除以4的余數(shù),“妙啊妙??!我是停云峰的竺姜,有勞各位多多關照了?!?p>  “我是尋云峰的陣修,于康樂?!备呤菹勺拥拿忠埠芟矐c呢!

  “我也在尋云峰,不過是修農作之道的。我叫何田田,是嶺南人?!焙翁锾锸求媒詈笠粋€室友,天鵝頸,顴骨也生得很優(yōu)雅,如墨的發(fā)沒有梳發(fā)髻,隨意地潑在肩頭。

  認識了新道友,竺姜在高興的同時明白了一個道理,永遠不要以貌取人。為什么當今小仙子的愛好都這么獨特?吹嗩吶?種田?

  “不知各位道友在我回來之前有沒有與隔壁陰面的幾位仙子打過交道?”

  “本來是想聊一聊的,后來我就在窗邊吹了一小會兒嗩吶,她們就在簾子上加了禁制,對于這種不懂聲樂之人,我不屑于與她們來往?!眴顓戎跖狎赜啦徽J輸!

  “我和田田都是尋云峰的,也沒有必要打交道?!睙崆榈母呤菹勺訛槭裁匆策@么倔強?

  “那好吧,反正也是一個峰的,總會認識的,不急這幾天。”懶·沒原則·社恐竺姜立即妥協(xié),不認識就不認識吧,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

  “阿姜你也別和我們客氣,大家住在一起就是一家人了,要不先排下齒序?”于康樂同志很有做大姐大的潛力,現(xiàn)在就開始著手團隊建設,“我先來,我是壬午年六月廿三日的生辰,剛滿十七?!?p>  “我是辛巳年冬月十八生?!斌媒粗茸约盒×艘粴q的于康樂比自己高出的大半個頭,陷入了沉思,她吃的靈米怕不是假的。

  “我是辛巳年三月十三生。”裴蜇緊隨其后。

  “看來我是大姐,我是庚辰年臘月初六生?!焙翁锾镯樍隧樧约汉诰勔粯拥念^發(fā),對自己多出的三個妹妹相當滿意。

  “那田田是老大,阿蜇老二,阿姜老三,我是老四!”于康樂同志雖然年齡上不太大姐大,但是勝在為人豪邁放得開,令竺姜陡然生出附庸之感。在這個小小的家中,有一個當家主母,她覺得很溫暖。

  “好的老四~”竺姜瞇起她的狐貍眼,聲線蕩漾,跳起來拍了拍于康樂的頭,“叫姐姐~”

  “去去去,哪里來的狐貍精?!庇诳禈返牧庵i之大,輕輕一撣,就有透骨之力。竺姜立即收回了她的狐貍狀態(tài),老妹兒啊,您真的是陣修嗎?

  “老四不理你,我理你,來吧阿姜,我教你一點嗩吶基礎知識?!倍刈叩侥睦锒疾煌鼈鞯朗跇I(yè)解惑。

  “謝謝您嘞,改天吧?!斌媒撓铝寺榇琅?,換上了一套比較貼身的睡裙,假裝上床打坐,逃離了裴蜇的嗩吶教學,一旁的何田田看著她們,捂著嘴笑,眼睛彎成一道新月。

  女孩子的友情就是這么簡單啊。是夜,竺姜沒有睡覺,真的打了一晚上坐,復習了幾遍姐妹們的生辰,發(fā)現(xiàn)裴蜇與一位故人是同年同日生的。

  轉眼就到了八月十五,這幾日都沒有先生傳道,凌云門的自由人們都有所打算。妖魔鬼怪四人決定去東海轉一轉。

  至于為什么竺姜四人要稱作妖魔鬼怪,這又有幾個故事了。

  竺姜是“妖”。原本,她一直愛穿超大放量的道袍,同樣款式的做了四身不同顏色的,她也不太會打理頭發(fā),一直梳一個單道士髻,所以她看上去非常正常,非常普通,是典型的那種帶上拂塵,騎上仙鶴就可以去凡塵界騙人的五好道姑。暴露她妖精本質的也是衣裳。所有仙門都有弟子的統(tǒng)一服裝,像圓州縣立中級仙門的門服就是深灰底滾正紅邊的麻袋道袍,竺姜穿了六年,審美水平被嚴重帶歪。

  凌云門在門服的設計上就體現(xiàn)了對弟子愛好的高度尊重,由于門內女弟子較少,在男弟子的強烈要求下,女弟子的門服畫風清奇,清純系的仙子穿上去都嫵媚動人,更不要說竺姜這個隱藏妖精。竺姜領了門服,對鏡自顧,覺得鏡中人怕不是個魔修,還是修風月道的那種。據(jù)熱心修士何田田報道,她看見竺姜穿了門服后,以為七層塔有魔修的內鬼,對著竺姜扛起了鋤頭。竺姜很無奈,她覺得她以后應該少出去見人。然后她就變成巳塔六層的金屋藏妖。

  裴蜇是“魔”。來了凌云門半月,她就變成停云峰人人皆知的魔音仙子,她的大姐、三妹、四妹對她如今的大造化感到淚流滿面,相當自豪。

  何田田是“鬼”,仙界的鬼其實不太多,因為大部分修士都可以活很久,何田田讓她們近距離體驗了一次女鬼觀摩。竺姜和裴蜇都屬于修仙人士中的修仙人士,晚上都不睡覺,只打坐。一滿月夜裴蜇忽然終止打坐,見窗邊有一白影,遺世獨立,羽化登仙;竺姜同時終止打坐,聽見那白影對月吟唱,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二人噤聲,前去窗前一探究竟,發(fā)現(xiàn)一白衣女鬼,沒有臉,頭前頭后全是垂地的黑發(fā)。在她們嚇死的前一秒,女鬼發(fā)出何田田的聲音。翌日清晨,竺姜,裴蜇兩人把何田田按住,勒令于康樂給女鬼梳頭。

  于康樂是“怪”。別問,問就是怪力少女。你不會想到看上去連把木劍的都提不動的瘦弱少女,隨手就崩斷了她師祖一把玄鐵刀。她的三個姐姐被她的大造化嚇得淚流滿面,送了她好多好東西。

  凌云門門規(guī),弟子離開仙門地界必須著門內弟子服,提高修為不高弟子出門的安全性。

  妖魔鬼怪四人穿的整整齊齊,一齊御劍東海。好吧其實裴蜇御的是嗩吶,何田田御的是鋤頭。

  到達東海邊的時候天色還未老,最高遠處還是一片清透的碧藍,殘陽一點點地落下去,由它帶來的橘柚色慢慢地向上暈染。深紫色的云是嬋娟的披帛,漁火是嬋娟腳環(huán)上的金鈴鐺。

  來賞月的修士不少,三三兩兩坐在海灘上,擺出瓜果點心,吹著海風,享受著夏日過后的難得清爽。于康樂從她的乾坤袋中拿出一方小幾,竺姜拿出四個蒲團和一壇桂花釀,裴蜇與何田田會做菜,各自端出了許多好吃食。

  蓮葉仙子用得一手好鋤頭,也耍得一手好菜刀。淺海靈魚生薄如紙片,蘸著特制的醬料,唇齒間溢滿淡淡的腥甜。蟹釀橙用的是尋云峰下尋云湖里的蟹,把大黃橙子截去頂部,剜掉橙肉留少量橙汁,將蟹膏蟹肉放于橙中,再加入酒醋蒸熟,又鮮又香,少了油膩多了清新。

  嗩吶之王擅長做點心。櫻桃煎風華絕代,梅酒煮過的櫻桃被搗泥成餅,曬干后蘸細白糖,甜蜜得像融化在溫柔鄉(xiāng)里。桂花糯米冰糕是中秋節(jié)保留甜點桂花糕的升級產(chǎn)品,將蒸熟的糯米和著牛乳搗爛,搓成團狀,加桂花蜜冷藏,特別適合這種暑熱未散,秋風剛起的時節(jié)。

  妖魔鬼怪四人眼睛盯著海面上一點一點升高的滿月,嘴巴一刻也沒有停。竺姜覺得自己到達了人生極樂。去年今日她還在苦修陣法煉器,今年終于可以偷得浮生閑。她苦修了近十年,而今只想混在凌云門里好好生活,修士的一輩子太長,她不想到隕落的那一日,發(fā)現(xiàn)自己汲汲營營千年,只留下索然無味的記憶。修士修的是自然之靈,修為再如何高深,在亙古的自然面前,依舊是一只蚍蜉。想到此處,竺姜斟滿一杯桂花酒,舉杯邀月,共飲對四時美景與自然饋贈的感激。

  過了酉正,東海已經(jīng)漆黑一片,修士紛紛點起長明燈,賞月之宴到達高潮。在一片嘈雜人聲與陣陣的浪拍礁石聲中,竺姜突然聽到一曲熟悉的笛音。這是一首不太有名的曲子,叫作《玉京十二樓》,她大概知道吹笛的是何人,輕輕咒了聲宿命無常,卻還是忍不住去尋那人。

  吹笛人煢煢立于灘邊,背對著她,白色的云紋罩衫,在夜色里挺明顯的,他一看就是凌云門的親傳弟子。也許是一種奇異的心有靈犀,還沒等竺姜靠太近,那人就停了笛聲,轉身望向她。

  竺姜沒用靈力,在夜里有些看不真切。但是那人的五官早就已經(jīng)刻在了心里,借用一剪月光,她重溫了一遍那人疏朗健氣的眉眼以及如松的身型。

  那人朝她輕聲地笑出來,永遠都是這樣的坦蕩模樣,仿佛把他人所有的齷齪心思都看穿,“竺姜,好久不見?!?p>  “也就兩月,柳去塵。”竺姜開口就知道她輸了,柳去塵比竺姜要多一個字,他們聊天,總是竺姜講的多,顯得她相當聒噪似的,后來她就開始刻意地減少字數(shù),越來越少,直至二人不再說話。

  “覺得凌云門怎么樣?”

  “就這樣?!?p>  “不拜師?”

  “不拜師?!?p>  “早就看見你了,穿成這樣邀月飲酒,一副傻樣子?!焙oL略大,吹亂了柳去塵兩根瀟灑的龍須劉海,他索性就把這兩縷頭發(fā)都別在耳后。

  “你在質疑凌云門男修的審美嗎?”竺姜后悔來尋了柳去塵,這玩意兒嘴里就吐不出幾句好話,無論同他說什么,她都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誒,別給我亂扣帽子,只是單純地覺得你這樣挺傻的?!?p>  “哦。那再會了。”竺姜覺得對話無法進行,轉身要走。

  “別走啊,請你吃杯薄酒?!?p>  竺姜對柳去塵翻了個白眼,還是接過了他遞來的一只青瓷盞。

  “飛光飛光,勸爾一杯酒”柳去塵學著竺姜方才的模樣對月舉杯。

  “吾不識青天高,黃地厚。”竺姜聽出來他在念《苦晝短》,就接了下去。

  “唯見月寒日暖,來煎人壽?!倍伺霰煌嫳M盞中酒。

  竺姜發(fā)現(xiàn)薄酒真的是薄酒,咂巴了一下,還是什么味道都沒嘗出來,“告辭?!?p>  “再會?!?p>  她與姐妹三人一同回去的時候正趕上附近的寺廟在報晚鐘。

  “阿姜,你剛去哪兒了?”大姐大開始查崗。

  “見了我過去一個同門,逐云峰煉丹的?!?p>  “哦……”其實于康樂后面講的什么她都沒有聽清,因為柳去塵施了個傳聲的法術,只有竺姜一個人才能聽見,仿佛二人耳語,“竺姜,裙子很好看?!?p>  這臉怪熱的,一定是酒吃多了。酒駕修士在搖搖晃晃的回程途中罵了幾百句柳去塵。

  中秋節(jié)啊,怎么突然這么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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