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面子之戰(zhàn)(下)
竺姜的對手丁延,是個形容瘦弱的男孩子,看上去像是永遠睡不醒,半睜著眼,吊兒郎當?shù)亓⒃谂_上。
這場比賽的判官恰好是竺姜上次報名時遇見的那位師兄,他揮動一面紅色小旗,示意比賽正式開始。
判斷輸贏有兩種方式,一種是把對手打得倒地十個彈指的時間以上,另一種是把對手直接打下擂臺。竺姜和丁延顯然不是那種可以把彼此踹下去的野蠻修士,所以他們比的就是誰后倒地。
竺姜大致想了想最后如何把丁延困在地上,還好是個瘦小的,要是真來個猛.男她也頂不住。
他們二人剛開始的時候都挺消極,符修陣修本來就是以防御著稱,需要從對手那里借力打力。看到他們老年人散步般繞著擂臺轉圈圈,看臺上唱起了噓聲。
梁致:“這也太高深莫測了吧?”
舒夷:“還沒開始,竺姜在開小差。”
“……”
竺姜本來不想先攻擊的,繞了幾圈被逼煩了,直接流氣化金開始試探,云野中充盈的靈氣化為細細的金矢,受到竺姜的控制,朝丁延涌去,丁延幾乎霎那間就祭出三個防御陣,擋下了金矢,二人開始正式交鋒。
金系法術一出,丁延心中便有數(shù)了。他沒有急著畫完陣,一直在等待時機。
丁延的反攻主要是以火流星的形式,飛火飛沙,竺姜用了一張招風符吹散,順便加強一下金剛甲,她踩了劍,向流星的方向飛去,要近丁延的身。她實在想不到什么彎彎繞繞的戰(zhàn)術,每一步行動都只有一個目的。
丁延是期待竺姜用招風符的,一招風,她的視線絕對會受影響,融合六階修士的眼睛,絕對達不到穿破業(yè)火狂沙還能準確定位他的程度。他借機迅速地布好了陣,在竺姜還在找他時御劍上行,站在大陣的中心,以輻射方式朝四面八方投擲火星,繼續(xù)混淆她。竺姜沒有理那些火星子,壓低飛行的高度,避過濃煙,仍朝剛才的方向行去,她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進了個圈,不快點出去就麻煩了。丁延看時機差不多,準備收網(wǎng),不能再讓竺姜往外跑,他熔了半數(shù)流星,使之變成燒著烈焰的熔巖球,堵住竺姜的前路,又往她腦袋正上方來了幾塊。
“嗶──嗶──嗶嗶嗶──你特么想nèng死我啊──”丁延的攻擊非君子所為,竺姜有被氣到。她沒有御劍避開那些石頭,直接點石成金,再原路踹了回去,順便送丁延幾句臟話。她往前估計來不及,便御劍而上。她確實小看了丁延,方才二人轉圈圈時,她沒有進入狀態(tài),丁延早就開始布陣。
丁延大部分靈力注入到陣法中,來不及恢復,閃躲不力,被踹回的成金土坷垃撞出內傷,咬牙繼續(xù),終于在竺姜快要逃出之時啟了陣。
梁致他們才因丁延被擊中而松了口氣,下一刻就看到擂臺四周火龍突起,把竺姜的影子吞沒了。
“完蛋了?!绷褐露叨哙锣碌溃夼_上的火光還倒映在他的瞳孔里。前排的三個女修抱作一團,徐逍遙嗑瓜子的速率放緩。
舒夷正襟危坐,語氣依舊平穩(wěn)冷靜,“竺姜開小差未搶到先機,動作慢讓對手啟陣,眼下不過是自作自受。”
柳去塵挺著急,他總覺得竺姜浴火的畫面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來在何時何地見過。前面那個男修說的話雖然難聽,但句句在理。他看得出來丁延比賽很認真,也為竺姜捏了把冷汗。
竺姜被火圍住的那一刻,心中有千萬句mmp,他們陣修的大招果然還是放了下來,她只能微笑面對危險TAT。她看出來丁延是個土火雙靈根,沒有像她弟那樣異變,單個拎出來絕對比不上她。這個酷炫狂拽的吐火陣肯定耗了他不少靈力,他現(xiàn)在應該在陣外觀察情況,等這個陣把她的靈力耗光,再來給她最后一擊。
竺姜身上的金剛護甲隱隱有熔化之勢,她也不能使用過多靈力維持,快被燒得意識模糊。這個猥瑣的吐火陣會吸收靈力,她的外放靈力越多,受到的反噬越大。
要是能下場雨就好了!
對,下雨。雖然沒有水行的法器,但仍有其他辦法。竺姜強打精神,翻了幾十張風系符紙,終于找到了颶風符。煙氣上行,受涼成雨,一般的風吹不涼,那就颶風吧。
她從柳葉上跳下來,把颶風符粘在上面。以她的修為,剛剛好夠用意念御劍,成劍陣又少了火候。她的意念驅使著柳葉在濃煙飛石中勇往直前,到達煙氣消散之處。她的柳條匕被她灌注了全身一半的靈力,猛地被拋向柳葉,啟動了那張颶風符。
暴風驟起,橫掃千軍。
一陣陣風裹挾著涼意,到達看臺?;痍噹淼脑餆崾幦粺o存。黑云籠罩,一束電光開天辟地般襲來,頃刻之間就來了一陣暴雨。竺姜利用之前的觀察,甩出十幾張鍍金雷符,精準地插在吐火陣的陣紋上,她雖然陣法考試不及格,但并不代表她基礎知識不行,只是舉一反三的本領差了些。
她要引雷。
不得不說,竺羲的煉器水平比竺老頭不止高出一點點。靈力一入柳條匕即可放出電弧,竺羲他姐遠在川陽也要給他點個贊。
十幾道天雷劈下來,如盛開的白色曇花,轉瞬的驚人美麗背后是驚人的破壞力,丁延的陣算是救不回來了。全場濕漉漉的,他也控不了火,只希望竺姜能晚點出來,好給他時間布下一個陣。
希望當然是沒用的。
竺姜不知道飛了個什么金光閃閃的東西,直接把他腳下的劍敲下地,挑出來的祭陣法寶也抖落了,他勉強維持平衡,又看到幾根筷子迎面而來,戳破土甲,把他釘在地上。筷子吸收了他的土靈力開始生根,他掙脫不得。要命!
一個彈指,兩個彈指,三個彈指……丁延在第四個彈指時,終于掐出天降巨石訣。然后沒什么用,石頭雖然壓斷兩棵樹,但上面還坐了個竺姜。竺姜一個女孩子,為什么會這么重?(╯°Д°)╯他絕望地躺在地上,雨水流過他的面頰,嘀嗒嘀嗒,是倒計時。八個彈指,九個彈指,十個彈指!
判官敲響散音銅鑼,比賽結束。
丁延滿身是泥,狼狽地爬起,怒氣沖沖地問竺姜:“你那幾根筷子是什么鬼東西?”
“一種神奇的法寶?!笨曜拥挠行Чδ芷诓婚L,現(xiàn)在已經(jīng)從樹苗又變回了木棍,竺姜撿回去數(shù)了數(shù),還好只被丁延的石頭壓壞兩根?!熬褪欠乐鼓阃炼莸摹!?p> 樹苗的根將丁延與土地的聯(lián)系隔斷,防止他直接碰到土用遁術。竺姜為了保險,還用了千斤術,金系靈力下沉,造成重量無匹的假象。
“算你毒?!?p> “承讓承讓?!?p> 兩人相對行禮,竺姜勝利。
她長長的吁了口氣,忍不住夸自己,太給停云峰長臉了!之后的比賽都可以輕裝上陣,壓力小了很多。
結果出來,看臺上陷入短暫的沸騰,無非就是驚奇符修打敗陣修云云。舒夷幫他師兄收拾果皮,清理殘局。他注意到有為少年柳去塵一看到竺姜獲勝后,就撒開丫子往臺下沖去。梁致與小姐妹們見狀也奔了過去,五個人環(huán)竺姜在中間。
徐逍遙拍平衣服上的褶皺,不緊不慢地站起來,悠悠閑閑問舒夷:“小四兒覺得竺姜怎么樣?!?p> 大火與暴雨歇住,云銷雨霽,彩徹區(qū)明。冬季日光溫柔地灑滿小狐貍全身,散去她的妖氣,照亮她鮮有的少女情態(tài)。小狐貍略有疲色,衣衫上水印未干,她懶洋洋地攙著她小姐妹的手,得意地大笑,狐貍眼瑩然有光。她忽然抬眼,目光撞上了舒夷,好像在呼喚他下去為她喝彩,就像呼喚她的朋友一樣。
朋友嗎?舒夷將嘴角勾起一個只有自己才能察覺的角度,回她一個面癱的笑容。
徐逍遙以為他在發(fā)呆,又問了他一遍。他定了神,反饋他的觀賽體驗。
“比她看上去要厲害點吧?!?p> “的確是,哪有把符紙當金片扔的符修?”徐逍遙真的拿她沒辦法,“要不要先和人家打個招呼再回去?”
“她不缺人關心?!笔嬉南氘斉笥眩且仓皇窍胂攵?,他輩分大著呢。
徐逍遙歪著頭,用戲謔的眼光打量了舒夷一遍,“那走咯──騎鶴啵?”
“拒絕?!?p> “什么脾氣,被師父慣的,我們逍遙洞人都騎鶴?!?p> 不想當逍遙洞人的逍遙洞人舒夷:“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