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shù)條水柱將鹿茗困在其中,水柱化作囚籠,鹿茗橫劍胡砍卻砍而不斷。囚籠慢慢沒入海中,鹿茗的掙扎顯得蒼白無力。北溪上前幫襯,卻被水柱五花大綁高舉半空,鮮紅的血液融入水柱之中,看著刺眼得緊。
海水慢慢沒到脖子,鹿茗心頭害怕不已,大叫道:“就算你不愿道出名姓,那怎么也得告訴我你殺我們的緣由吧?如若不然,我們到了黃泉也不會心安!”
囚籠停止下沉,海中央露出一個貝殼狀的長椅,椅子周遭布滿大小不一的珍珠,長椅的扶手處為兩株紫紅的大珊瑚,一個青衣男子懶靠其上。鹿茗見這男子生得極其俊俏,雙眉濃而有形,雙眸正如這大海般深邃,一雙薄唇透露著幾分薄情之感。
鹿茗橫袖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水,大口喘息道:“你說啊!我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置我們于死地?”
男子把玩著手中的海螺道:“殺人……不,殺魚償命,你可清楚了?”
“殺……殺魚?”鹿茗兀地想起了那只海妖:“那只大海妖是你養(yǎng)的?”
男子突然發(fā)作,呵斥道:“它不是海妖,它名喚鯨!是小爺最喜愛的寵物。你們三人殺了鯨,如今便拿命來抵債!”
男子正欲動手,北溪突然道:“龍族太子爺!”男子神色微滯,轉頭看向北溪道:“你喊我什么?”
“若我沒猜錯,你便是龍族太子爺——子澈。”北溪被水柱捆住不得動彈。男子盯著北溪,雙眼半瞇:“即便猜出我的身份又如何,你們依舊難逃一死?!?p> “知道了你是龍族太子爺,如此便好辦多了?!北毕攘艘宦?,繼續(xù)道:“太子爺既知道是我們殺了鯨,想必是尋到了蓬萊島,既到了蓬萊島,應該也曉得我們是仙界中人了?!?p> “是仙界的人又如何?”子澈冷笑,眼里的殺意不減半分。北溪道:“我知太子爺?shù)哪赣H畫顏上仙是天帝的義女,我亦知太子爺不懼滅仙,只是眼前這位姑娘是箐卿上仙的首徒,是帝仙新得的小徒孫,若她出了什么事兒,屆時帝仙追究起來,只怕天帝難做,而太子爺你也勢必會有許多麻煩?!?p> 子澈神色自若,應道:“是你們殺鯨在先,以命抵命是天道,就算緒帝追究,我也有理可言。”
北溪又道:“太子爺錯了,此事太子爺無理。極東海域與東海有界,東海歸屬龍族,極東海域歸屬箐卿上仙。太子爺?shù)啮L越了界,不僅跑到蓬萊島捕食白鶴,還傷了帝仙的徒孫及仙侍,不管從何處說,太子爺?shù)啮L都死不足惜。此事說罷便罷,若將此鬧大,將箐卿上仙、帝仙及畫顏上仙牽連進來……”
子澈怒道:“你少威脅我!”
北溪氣定神閑道:“小仙不敢威脅太子爺,只是提醒。昨夜我已將此事告知箐卿上仙,且已和仙上約好今日碰面,若太子爺今日非要取帝仙徒孫的性命,那么東海日后能否太平,小仙也就不可知了?!?p> 子澈惡狠狠地瞪著囚籠之中的鹿茗,默不作聲。鹿茗又可憐巴巴道:“你是堂堂龍族太子爺,沒必要同我小姑娘置氣吧?此事若是傳出去,只怕他們都要笑話你龍族太子沒有氣量?!?p> 子澈的眉峰漸轉,他突然笑了起來。鹿茗覺得此刻笑起來的子澈比方才生起氣的子澈看起來更恐怖,不知子澈欲意何為,鹿茗也跟著陪起笑臉。
“好!看著緒帝的份上,小爺不殺你們?!甭牭酱颂帲管闪艘豢跉?。子澈話鋒又轉:“但是!你們殺了小爺?shù)啮L,這是無可更改的事實。若要我不追究,你們必須在三月之內賠我一只火鳳凰,如若不然,你們三人便拿一人性命來抵債!”
“這火鳳凰……”北溪剛說四字,便被子澈打斷道:“我只要火鳳凰!”北溪閉口不再言說。
子澈看著鹿茗道:“你是緒帝的徒孫,緒帝定然不舍,那么便是你們二人,究竟是你來抵債還是他來抵債呢?”
鹿茗叫道:“賠你就賠你,三月為期,我定然賠你一只火鳳凰!”
子澈撤去靈力,舉起手中海螺道:“有理有證,三月為期。”鹿茗飛到竹筏之上,大口喘息。子澈將走,鹿茗又道:“你等等!”
子澈回過身來,鹿茗伸手道:“解藥?!币娮映河兴t疑,鹿茗又道:“你不給解藥,我們怎么去給你抓火鳳凰?”子澈捻指化出一株粉色海草,拋給鹿茗,走時還不忘留一句:“以酒送服!”
鹿茗攥緊了海草,見北溪胳膊處的傷口不住涌血,她忙向北溪道:“我先給你包扎。”
北溪推辭道:“你先將解藥給南溪服下,我自己上點藥便可?!?p> 子澈走后不久,東?;貧w風平浪靜。南溪服下解藥,北溪包扎完傷口后再次召出引路的小白鶴,鹿茗則運靈驅動木筏隨白鶴的指引前行。
鹿茗心有余悸,忍不住道:“北溪,仙界誰最大?”
北溪道:“天帝?!?p> 鹿茗又問道:“你剛才說那個子澈的娘是天帝的義女,那么子澈就相當于天帝的半個親外甥,他跟天帝是一家,可是為何他一聽到緒帝師祖就轉變了態(tài)度?緒帝師祖很厲害么?”
北溪點頭道:“帝仙確實很厲害。仙界共有三帝:天帝、緒帝、冥帝。天帝雖是仙界最高的掌權者,但這只是表面現(xiàn)象。子澈是東海龍族唯一的子嗣,亦是天帝的外甥,他的背后既有東海龍族撐腰,也有仙界天帝撐腰,但他也清楚地知道,仙界并非天帝一人為大,他不得不顧忌緒帝同冥帝二人。”
“原來如此。”鹿茗釋疑,繼續(xù)道:“難怪他那般跋扈,不可一世?!北毕溃骸叭蘸笠娭氵h些,莫要同他扯上關系?!?p> 鹿茗點頭如搗蒜:“待我捉了火鳳凰還予他,便同他老死不相往來。”
北溪面有愁色:“火鳳凰乃仙界神獸,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抓到的?!?p> 鹿茗道:“事已定局,眼下還是先去找箐卿師父,屆時再與他商討對策?!?p> 北溪點頭道:“也只有如此了?!?p> 順風順水漂了一個時辰,南溪醒轉,望著身下的竹筏,南溪有些懵:“我們不是在打海妖么?現(xiàn)下又要去何處?”
北溪解釋道:“海妖已死,我們現(xiàn)在要去找箐卿上仙?!?p> “去找箐卿上仙做什么?”南溪迷糊得緊,北溪用三言兩語向南溪解釋了一番。南溪氣得直罵子澈蠻橫無理。
“傷得重么?”南溪伸手摸了摸北溪手臂上的傷口。北溪道:“皮外傷,無礙?!?p> 又順風順水漂了一個時辰,鹿茗遠遠便看見了一條長長的海岸線,岸邊船舶首尾相連,岸上房屋林立。引路的小白鶴爭先飛上岸,眾鶴盤旋了兩圈后相繼散去。
鹿茗忙道:“白鶴怎么散了?”
北溪道:“到了,箐卿上仙就在這里?!?p> 鹿茗又問道:“這是何地?”
“龍族的管轄地,扶桑城?!北毕酒鹕韥?,南溪亦站了起來,臉上盡是不滿,想來他還在生摘的氣。
鹿茗雖然還有那么一丟丟后怕,但此刻看著充滿煙火氣兒的扶桑城,她心里的歡喜還是多于后怕。竹筏還沒靠岸鹿茗就迫不及待地跳上岸去,一隔三載,鹿茗終于又感受到這濃濃的鄉(xiāng)土氣息了。
南溪和北溪很少來過人間,此刻看著這熙熙攘攘的人海,他二人多少都有些不自在。
在蓬萊島吃了整整三年的水果、魚、蝦、蟹,為了吃幾顆白鶴蛋還被南溪說教了一頓,鹿茗這心里著實是不舒坦,如今上了扶桑城,可得好好吃喝玩耍一番。
主意打定,鹿茗轉身道:“北溪,你看咱們這兩日的旅程著實坎坷,我也著實是累了,不如我們現(xiàn)在找個住處歇一歇,明日再去找箐卿師父,如何?”
北溪點頭道:“也好。”
鹿茗領著南溪、北溪去到扶桑客棧,掌柜笑臉相迎,鹿茗道:“要三間房?!蹦舷Φ溃骸皟砷g,要兩間房,我要和北溪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