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近些日子過得并不算太好,局勢惡化的速度超乎想象,四大家都已經(jīng)得到了消息,不知何時玄武營竟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茂州,明日便要抵達東州。
聽說帶隊的便是鎮(zhèn)國大將軍唯一的兒子,玄武營兩千重騎人數(shù)不多,卻皆是精英,一身玄鐵甲普通刀劍難傷分毫。
東州官府軟弱,四大家族在這邊關近乎是一手遮天,如今夏國朝廷派重兵駐扎,一方面守衛(wèi)領土,提防南魏,另一方面有沒有敲打四大家族的意思,就不得而知了。
四位族長徹夜難眠,無論如何,任何風險都不能忽視。四人聚會商討,決定近來要行韜光養(yǎng)晦之策,與南魏的聯(lián)系也要斷一斷,畢竟走私終究是犯法的。
江家府內(nèi)
江霍坐在太師椅上,斜著身子把玩著手里的玉扳指。家主已經(jīng)下達了禁足令,所有嫡系子弟都不準外出。
江霍白的反光的肥臉上,映出一道黑影,有人自門外走來。
“去尋那李義安,帶句話,就說三日之后,江家車貨路過城西?!?p> “還有,江南那小子如何了?”
那身影在一旁靜靜地聽著,直到江霍發(fā)問,這才走上前遞上一張紙。
江霍放下手中的扳指,接過紙張。
待看清了紙上的字以后,江霍的白臉轉(zhuǎn)瞬之間變得通紅,用手攥成一團,狠狠地扔在地上。
那身影依舊是不為所動,靜靜地看著江霍憤怒的模樣,這般行為,可不像一般手下,事實上他的確不是一般手下。
江霍深吸一口氣,咬了咬牙關,待血色從面上褪去,他身子往后倚了一下,聲音有些冰冷地說道:“還是去尋那李義安,不過告訴他計劃取消。”
那道身影聞言似乎并不意外,撿起地上的紙張,退了出去。
江霍看著那道干脆利落的身影,消失在了視線之中,猛的伸手向一旁桌子上砸去,那肉乎乎的拳頭展現(xiàn)出了不一樣的威力,桌上的玉扳指被拍的四分五裂。
這不得不讓他生氣,那紙上竟然是家主的親筆書,他作計構(gòu)陷江南的事,竟然被家主知曉了。
江霍瞇了瞇眼,腦海中快速閃過所有可疑的點,是不是自己身邊有人反水,悄悄把消息泄露給了家主?肥胖的手指在扳指碎片上敲打著。
另一邊的江南也是一頭霧水,他也收到了家主的親筆信,他借外人劫江霍馬車的事情,也被家主知曉了。
唯一不同的是,江南瞬間便懷疑到了李義安和齊孟簾身上,這事只有他三人知曉。
江南原本是收到了消息,說這城西來了一批狠人,連他大哥江霍派去的殺手都給擋了回來,這才動了歪腦筋。
不過江南自己沒想到的是,這消息,是江霍故意透露給他的,連派去聯(lián)絡齊孟簾的人手,也是先說了江霍的計劃,才把江南的話帶到。
從始至終,江南都像一只猴子一樣,被玩弄于股掌之間,不過這其中彎彎繞繞,江南這輩子可能都沒有機會知道,他反倒是記恨上了李義安。
雖然不知道李義安和齊孟簾兩人為何如此,但是江南也自行腦補出了一場兩位山賊向家主獻出消息,得到豐富財寶的場面。
江南只覺得心中憋屈,心中暗恨,自己若是有著屬于自己的勢力,何至于如此?
一番事,幾家愁。
江家家主是如何得知,兩兄弟內(nèi)斗相爭?那自然是東州春風閣的手筆,春風閣的手筆,自然也是齊孟簾齊大姑娘的想法。
白姨找了個機會見了江家家主一面,無意間問出江家弟兄之間,關系如何這種問題。
江家家主,江震濤混跡江湖幾十年,哪能聽不出白姨這話中貓膩。
自道是江家兩兄弟相愛相親,血脈至親,不曾有過什么矛盾。
白姨笑而不語,不再多說。
江震濤心思細膩,見白姨語焉不詳,私下里派人去查了查,春風閣的人,又悄悄的恰當?shù)乃蜕舷?,江震濤這才知道這兄弟兩人,私下里竟是如此不堪。
不過眼下時局緊張,無暇顧及府中爭斗,只能兩封書信送到二位公子手上,略微敲打一番。
南魏那些勢力,知道了東州目前的情形,但每一個手都不軟,自己咽下的肉,如何也不能吞出來,這可害慘了四大家的族長,每家多多少少都損失慘重。
四大家族忙的焦頭爛額,另一邊的李義安倒是輕松愜意。
打盧記燒鵝鋪出來以后,李義安便游走于城中街巷,觀賞人情,好不快活。
至于那怪異的老道人,李義安則是深深地埋在心底,不再多想。
城中繁華比之城南雖是略遜一籌,卻也遠勝城西。
行人匆匆,三教九流比比皆是,街道商鋪人滿為患,似乎并沒有什么異常。
不過李義安卻是敏銳的發(fā)現(xiàn),杏花林鋪子竟是緊關著,這可是江霍的產(chǎn)業(yè),想必江霍此時怕是遇上了不小的麻煩。
李義安倒也沒有特別在意,江霍是死是活,與他無關。那合作事宜,齊孟簾消失不見,怕也沒辦法進行下去。
如今整個東州城,悄悄地蒙上了一層烏云,但李義安所見的卻是陽光明媚,風和日麗。
畢竟眼下的麻煩,人手問題很快就能解決,老莊帶著他那些弟兄回到寨子里,剩下的就是如何開辟財路了。
盡管沒了江霍五萬兩白銀,一車隊貨物的生意,但只要有了人手,財源的問題,很簡單就能解決。
李義安也想開了,當土匪就要當?shù)膹氐?,如今天下將亂,北邊齊國已經(jīng)開始滲透夏國邊關,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自己落草為寇,不一定便是壞事,反而是庇護一方,那山上老幼皆靠李義安一人養(yǎng)活,這反倒是功德一件。
至于齊孟簾的離開,李義安還是有些難過的,這些日子他總覺得生活少了些許趣味,心里空落落的。
如果說李義安曾經(jīng)逃離茂州,奔赴東州是為了自保,如今這般,便是為了身后幾十條人命。
那十幾個孩童,將來也會長大成人,李義安希望這些孩子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幸福的活著,而不是像他這般藏頭露尾,隱匿山中。
唯有自立一方,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通往勝利的過程并不重要,結(jié)果才是第一位。
成王敗寇,敗者食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