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柏林之行
農(nóng)歷三十日的清晨
除夕將至,上海的車馬、行人與日色慢了下來。
過往的人不再像往昔一般行色匆匆,上海的街頭也不再車如水馬如龍。
車與人之間馬路旁互相謙讓,人與人之間點頭問候。
時光如舊日美好。
在這個時候,上海浦東機場依然緊張的忙碌著,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員忙的腳不離地,旅客歸人來來往往。
張偉拉著行李箱,忐忑不安的走進浦東機場航站樓,今天的他穿的著曾老師的燕尾服,噴的呂子喬的男士香水,還用趙海棠的發(fā)膠處理了發(fā)型。
這一趟行程,他并沒有告訴大力,只告訴了同公寓的幾個人讓他們幫自己保密。
自己無父無母,今天告別公寓的親人們,去見另一個留學在國外的親人。
大力留給他的365天男友力提升計劃他已經(jīng)完成了三分之一,挖掘機開的還不錯,其他的,像學一門樂器,他跟著趙海棠學了幾天,好像趙海棠前幾天去耳鼻喉科檢查耳朵去了。
張偉對這一趟行程雖然早在計劃之內(nèi),但是內(nèi)心仍然肉疼不已,也擔心不已。
他出生在上海,長大在上海,即使出去闖蕩也是在上海周圍,他的生命中充滿了這座城市的印記,馬上踏上異國他鄉(xiāng),心中自然惴惴不安。
但大力離開一天,自己心中便想念一天,張偉從來都不是一個大心臟的人,相反,他固執(zhí),小氣,斤斤計較,在大力離開的這半年。
日復一日,自己的思念也日復一日,擔憂也日復一日,對未來的恐慌也日復一日。
還有三個小時就登機了,他看了眼手表。
……
此時的柏林
洪堡大學
大力結(jié)束了上午的課程,從“三合院”樓房中抱著書走出來。
大力旁邊的是一個恬靜溫柔的女子,有著江南女子的嬌小可愛,跟同樣嬌小大力站在一起仿佛一對親生姐妹。
她叫做薛米,比大力大了兩屆,兩人是在一次讀書會上認識的,薛米的性格就跟她的名字一樣,有著魚米之鄉(xiāng)女子的溫柔如水。
薛米溫柔看著魂不守舍的大力,擔心的問:“大力,你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
“沒……沒什么?!贝罅Y(jié)結(jié)巴巴的回答道。
此時距離中國的除夕夜還有十二個小時,她離開上海已經(jīng)有了半年,即使是以學習為樂的她,此時也有點思念家鄉(xiāng)的朋友親人。
她從小就是別人的家的孩子,沒有朋友,沒有閨蜜,甚至父母也并不親密,從她外出求學開始,她從來都是一個人。
并不是她喜歡一個人,而是理智告訴她,她一個人的生活是最有效率的生活。
所以她很多年來,一直都是一個人逛街,吃飯,學習。
從前的她認為感情只不過是荷爾蒙與相應受體作用產(chǎn)生的化學反應而已??墒呛髞硭淖兞讼敕ǎ运兊貌辉谀敲蠢硇?。
所以她現(xiàn)在忽然想張偉了。
毫無預兆
諸葛大力想張偉了
兩個人在一起時不覺得有什么,視頻時不覺得有什么,離開久了才會覺得缺了點什么。
可是這是柏林啊,距離上海相隔七個時區(qū)的異國他鄉(xiāng)。
大力抬起頭,看著柏林晴朗的天空,柏林的建筑物都是清一色冷冰冰的灰白色調(diào),有點令人生厭。
薛米看著自己這個向來睿智理性的學妹眼神忽然變得多愁善感起來,有點奇怪。但江南女子的溫柔性格讓她沒有多問什么,只是摟著大力的肩膀,陪著她在校園里散步。
……
……
張偉從泰格爾機場下飛機的時候已經(jīng)北京時間的23:00了,這座不夜城人聲依舊鼎沸,可張偉有點蒙圈了。
他記得他來時,一菲跟他說,泰格爾機場已經(jīng)停止運營了,所以他會在柏林的另一座機場下飛機,因此給他規(guī)劃了一條完全不同的路。
簡單的說,張偉迷路了。
他在機場張頭四顧,也有出租車司機過來問他去哪兒,可張偉既聽不懂德語,又把英語忘的差不多了。
幸好這時有人拍了拍他肩膀。
“你好,需要幫忙嗎?”一個裹著風衣大約二十多歲風度翩翩的男生站在他身后。
“你好,你知道洪堡大學怎么去嗎?”張偉問道。
男生微微一笑:“跟著我吧,我要去菩提樹下大街,洪堡大學就那條街上?!?p> 張偉感謝的點了點頭,拎著行李箱跟在男生后面。
“幸虧今天咱航班來的早,要不然待會柏林就下雪了?!蹦猩锌?“我也是第一次來柏林,不過因為我自學過德語,所以看得懂路標?!?p> “謝謝你啊,我叫張偉,你呢?”
“叫我初年吧?!?p> “初年你來柏林是出差嗎?”張偉問道。
“不是,我來找一個人?!背跄隃厝岬男Φ?。
“你女朋友?”張偉八卦的問。
“不是啊,去找一個像孔雀一樣的人?!背跄晷χf。
“搞不懂你們這些年輕人?!睆垈ジ锌?。
……
……
柏林的雪很快的下了起來
初年與張偉在菩提樹下大街就告別了。
張偉一個人拖著行李箱沿地圖找到了洪堡大學門口,洪堡大學是菩提樹下大街上有一座很大的“三合院”式的建筑,主樓呈“凹”字形,面向菩提樹下大街圍合成一個院子。
兩座雕像立在大街旁,聽說這是洪堡大學的開創(chuàng)者——洪堡兄弟。
張偉從包里拿出手機,給一菲她們報了平安,準備給大力打驚喜電話,結(jié)果大力的電話卻忽然過來了。
“喂,大力啊,你忽然給我打電話有什么事嗎?”
“你那邊幾點了?”
“十二點鐘了啊。”
“我這邊呢?”
“應該是晚上八點鐘吧。”
“你現(xiàn)在在干什么呢?”
“剛給孤兒院的孩子們送去年貨,正在往公寓趕。”
“外面雪下的大嗎?”
“還好吧,雪雖然挺大,但天氣很暖和?!?p> “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散個步?”
最后散步的聲音并不是從手機里傳過來,而是清清晰晰從張偉身后傳過來的。
張偉僵硬的轉(zhuǎn)過身子。
只見院子里灰白雕像下面站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卡其色上衣牛仔長褲白色運動鞋,背著黑色的雙肩背包,手里舉著已經(jīng)熄屏了的手機。頭上與肩上落滿了雪,與白茫茫的大地連成一片。
看到張偉轉(zhuǎn)過身,大力展顏一笑,飛奔著跑到張偉懷里。
張偉抱著大力,小心翼翼幫她拂去衣上雪花,溫柔的問:
“大力,你怎么知道我要來?”
“我打你電話打不通,就在公寓微信群里問張偉去哪了,結(jié)果曾老師說你去準備驚喜去了?!贝罅πχf:“我就用我的電腦找到了了你手機的GPS定位,最后一次出現(xiàn)是在浦東機場?!?p> “我猜到了你要來柏林,可我沒猜到你會來這么晚?!贝罅蛷垈ヅ牧伺募绨虻难?。
“大力啊,你在這等了多久了?”張偉心疼的看著這個嬌小的身影。
“兩個小時吧,就像你說的,雖然雪很大,但天氣很暖和。”
張偉把自己的大衣披在了大力背上,摟著大力心疼的說:“我下次還是不給你驚喜了。”
“其實我挺喜歡這個驚喜的?!贝罅Π炎约旱膰韲綇垈ゲ弊由希χf:“我向來都是有話直說的,你的驚喜雖然挺老套的,但很合我胃口?!?p> 大力挽著張偉的手,指了指菩提樹下大街的方向:“走,陪我散散步吧,我來柏林半年了,都沒去過菩提樹下大街。”
“好”
“對了,張偉你男友力提升計劃完成多少了?”
“三分之一吧”
“都學了什么?”
“大力啊,我跟你講啊,我學挖掘機的那天,我遇到了七爺……”
“七爺不是在機場工作嗎?”
“兼職,兼職”
“……”
“張偉?!?p> “嗯?”
“新年快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