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碎旁觀御官給自己夫人拆臺，立刻發(fā)覺夫妻兩人指尖或有嫌隙？偷笑著看了祁北一眼，后者還無知無覺呢。
云駒啊云駒，這塊石頭或許存有縫隙，不是完全撬不開。
于是，小碎好意為百靈夫人說話，也是在幫著祁北：“當時在場的是我家少主，不過少主授意可由我來替為夫人解釋一下?！?p> 百靈夫人很感激：“多謝你家少主。請說。”
“這就要說到昨日下午在城門外了。那時候，少主跟隨的百戲團因唯一的一份入城文書被先行進城的師兄們拿走，險些進不了城。多虧百靈夫人相助，送來了文書?！?p> 使者納悶兒：“夫人身份高貴，為何要給戲團送文書去？”
百靈夫人只好承認：“昨天去請見太史夫人，正巧遇到了百戲團的大師兄和二師兄，我見他們十分焦急，可兩人身在太史府忙于搭建戲臺，無暇去城外接師弟師妹。正好我也無他事，便想著不如順道看看城內(nèi)風景?！?p> 祁北趕緊說：“謝謝百靈夫人！您真是個大善人。”這算得上是第一次當面喊出百靈夫人的名字，他心里別提多美了。小碎見他又飄飄然，用腹語傳音：“喂喂，別美滋滋了。給你洗白麻煩著呢。”祁北登時蔫兒了下來。
使者聽了理由，也不深究，問小碎：“后來呢？”
小碎看向祁北：“就是剛才各位所說，碰巧沙漠狼也要進城。少主，要不您來描述一下當場情況？”
祁北這下終于有了說話的機會，開心極了：“對。我就在現(xiàn)場，可以作證，百靈夫人僅僅是出于好心想要幫個忙，就像來幫百戲團送入城文書一樣。但是沙漠狼利用了百靈夫人的信任，他們壞死了?！?p> 百靈夫人十分感激地向祁北投去目光：“多謝少俠幫忙解釋?！?p> 祁北心里泛花，一時間沉浸在百靈夫人婉轉(zhuǎn)動人的感謝言辭中不能自拔。
百靈夫人再看向丈夫，御官面無表情，看不出動怒還是無所謂，食指緩緩敲著茶杯蓋，一下，兩下，三下。她立刻收攏了面孔，好像游走在刀尖鋼絲，腳底是熊熊烈火，心里揪痛難忍，不斷唉嘆：唉，我為什么要去管別人閑事？要是不幫沙漠狼，就不會有今日的尷尬。可，可嘉揚就是沙漠狼的首領(lǐng)，我、我怎能不管他。
二老爺疑惑地問：“夫人，您幫百戲團送了文書，為什么還要幫沙漠狼進城？”
百靈夫人“我……我……”了半天，也沒開得了口。她局促萬分地搓著手，兩耳轟轟炸著響雷，腦袋一團漿糊，站立都不穩(wěn)，心里只念叨著，可千萬不能說出“嘉揚”的名字。
狼少一笑，沒揭穿什么。
小碎正色道：“各位，如果該進城的已經(jīng)進來了，再追究如何進來的，又有什么用呢？一定要追究的話，為何不去問問沙漠狼箱子在哪里？如果里面真的裝了破城的百虺，也好早點消滅掉。而把十六字預(yù)言解讀成三日毀城，明顯是個笑話。”
使者早就瞧出百靈夫人尷尬，趕緊跟著小碎的話鋒轉(zhuǎn)移了話題：“是，是。方才提到，沙漠狼送了三只箱子，那是什么？難道所謂的‘百虺’藏在箱子里面？”
三門徒都大聲喊：“您說的對，就是攻城的百虺！千年傳說中的地鬼邪物！風臨早有日落時分不得進城水產(chǎn)一說，更何況近期還頒布了禁漁令，可她就在城門下閘之前，帶進來了沙漠狼運送的邪物！二老爺，這不是憑空捏造，守城徐官大人正當值，大家都看到了！就是這個女人，把妖魔鬼怪帶進了風臨城，引發(fā)了十六字預(yù)言，風臨城不出三天就要滅亡啦！”
二老爺心煩氣躁，怒喝：“住口！已經(jīng)說了，不關(guān)百靈夫人的事?！?p> 公子尨上前一步，抬腳踢倒那人：“就是，玄通居士妖言惑眾，沙漠狼偷運毒物。你們趕緊給我閉嘴吧?！?p> 百靈夫人面無血色，聲音顫抖：“風臨怎么可能三日滅亡？我真的不知道呀?！?p> 三門徒怒目圓瞪，沖著百靈夫人語出不善：“你一個女人，黃昏時分觸碰陰物本就不對，居然還帶進了城里來。不殺你殺誰？”
祁北慌忙問小碎：“我們已經(jīng)澄清了吧，他們怎么還是揪著百靈夫人不放？”
小碎嚴肅道：“金烏神信眾畏懼百虺入城，都深信不疑呢。”
“那還能怎么辦？”
百靈夫人掩面而泣，向著倒在地上的門徒之一：“我想起來了，昨天沙漠狼車隊進城的時候，你在守城吧？當時你就講述了風臨城有百鬼攻城的傳說。唉。我當時真聽了你的勸告就好了?？晌夷睦镏滥兀俊?p> “二老爺，風臨本地的流傳說法，外人如何能夠得知？”使者趕緊打掩護，“就連現(xiàn)在我們聽了，也當成玩笑話?！?p> 二老爺神色嚴肅：“使者大人，恐怕并不是玩笑。從古至今風臨就有這地鬼攻城的說法?！?p> 使者怒道：“你是要指控百靈夫人了？”
“不敢不敢?！?p> “那你是什么意思？”使者見僵持不下，百靈夫人或許有錯在先，這點無法否認，便重復(fù)著祁北和小碎的說辭，“可方才我們也討論過了，并非‘三日毀城’，而是‘日落之前，三人喪生’。又怎么能怪罪百靈夫人毀城呢？這分明是誣陷啊?！?p> 祁北也跟著重復(fù)強調(diào)：“當然不關(guān)百靈夫人的事。她被玄通居士利用了?！?p> 三門徒卻都咬定百靈夫人：“不，的確是她引入了百虺。”
包廂中各方各執(zhí)一詞，簡直是渾水攪不清！
祁北怒而指責：“說了多少遍啦，你們怎么還聽不進去呢？你們?nèi)前]皮狗。不關(guān)她的事，不關(guān)她事！她被沙漠狼利用了，才幫忙運進來箱子。想要消滅箱子里面的東西，你們就去問沙漠狼；想要怪罪她幫忙，你們怎么不去問嘉揚？沙漠狼求她的！毀城的說法也站不住腳，你們趕緊去抓玄通居士呀。都在這里圍攻她，你們算什么好漢？”
百靈夫人一暈，雖然感激祁北為自己抗辯，可狼頭領(lǐng)嘉揚的名字始終還是說了出來。
御官仍舊在用手指緩慢敲打杯蓋，整個混亂的爭辯過程，他都不動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