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宸驚恐地看著停不下來節(jié)奏和動作的手指——這手指頭還屬于自己嗎——深吸一口氣的時候,胸口被海水的腥氣刺激得劇烈疼痛。
她盯著魔指怪異地彈動,口中自然而然說出:“百虺……海上……危險……”
不再會轉(zhuǎn)動的眼珠緊緊盯著魔指有節(jié)奏的敲打。
海上要發(fā)生什么?身子一斜,玄宸的左臂連的支撐力都沒了,右臂麻木,魔指還在有節(jié)奏地敲擊地面。
“不好,這是預(yù)言嗎?說海上危險?可公子陽還在海上尋找金烏神……”
雖然右手的第六跟指頭長在玄宸的手掌上,卻早已不受她的控制。她看了看左手,動動手指,左手還算正常。
從魔指敲打的律動中進(jìn)行預(yù)言,這還是第一次。
玄宸渾身都感覺到一股異樣的喜悅,她抖擻了精神,根本不管這種強(qiáng)行獲取天意的代價,她要的,只有答案、答案、答案!
“危機(jī)……”
一點一點,一字一字,她拼命解讀出魔指韻律蘊含著的警示。
“最大的……”
她皺了下眉。
“頭兒、首領(lǐng)。始作……俑者?”
咚。
“……從?!?p> 咚——咚——
“海上?!?p> 咚咚。
“來……”
咔嚓——
鮮血飛濺。
鉆心的痛讓她眩暈。
右手第六根魔指,折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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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樓頂,氣喘吁吁的說書老人坐在一地碎瓦片上休息,揮袖間收起與白衣鬼魅在異世中打斗的殘跡,縱使那里面包括醉仙樓在內(nèi),以及兩旁的街道幾乎全部焚毀,但是在風(fēng)臨城的現(xiàn)實世界中,一切照舊如常。
“嘿,轉(zhuǎn)眼不見,兩個毛孩子坐上金烏神的馬車胡吃海喝去啦?”他大笑著,“老朽我還沒來得及跟云駒好好認(rèn)識認(rèn)識呢。不過嘛,可得以他倆為藍(lán)本編一段故事給風(fēng)臨好好講講。只可惜現(xiàn)在不行——”
白衣鬼魅雖然暫時被打退,但事情并沒有這么簡單。
原來手握七殺棋,即便不出擊殺招,只亮出棋子,其威力就已經(jīng)很難對付了。老人原本處于下風(fēng),多虧了醉仙樓中光芒大震的那一剎那,分了白衣鬼魅的半分心思,這才叫說書老人抓到空子,一舉將之擊敗。
白衣鬼魅被打散的地方只殘留著一團(tuán)微白色氣息。
這還不是要緊的。
早知七殺棋不可能輕易被毀滅掉,但老人也沒想過,一招擊中的時候,原來的一枚七殺棋,碎成了兩枚。
在白衣鬼魅被擊退跑路之前,留下來半句話:“就算老兒你打敗了我,城中難地聚齊了所有……”
他說的就是這個意思么?
在老人面前的屋頂上,一左一右分別兩處微光,其中各躺著一枚棋子,一個三面白,另一個三面黑。如果算算棋子的面數(shù),七殺棋應(yīng)當(dāng)有七面,兩個三面加起來才有六面,那么這棋子的第七面究竟去了哪里。
“原來七殺棋有兩枚?竟然還按照面數(shù)計算?面數(shù)加起來還對不上?”老人自言自語道,“從來沒聽說過,也沒見過?!?p> 他卷起一柄拂塵,想要將兩枚碎裂的棋子拿來仔細(xì)看看,沒想到就跟釘了釘子一樣,兩枚棋子長在了房頂上,一動不動。
“呵,有趣?!彼贿呧洁熘?,一邊不得不走上前去,親自查看,“就用這個打云駒嗎?那個不男不女,跟云駒到底有什么仇恨?”
老人搖了搖頭,繼續(xù)道:“七殺棋出招從不落空。那個不男不女竟然叫我打跑了?不對勁呀,恐怕此事沒這么簡單?!?p> 伸手去拔,居然連使勁兒拽都拽不起來?
“呵呵,真是奇怪啊?!崩先舜反匪嵬吹难?,彎下身去拔另一個,一邊嘟嘟囔囔,“扎根可真深。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東西。不如拔起來扔進(jìn)煉丹爐里,瞧瞧能造出個什么來?!?p> 就在他放松了警惕,把七殺棋當(dāng)作采藥中最難拔除的千年鬼草根去拽拉的時候,沒想到兩枚棋子同時向他發(fā)動了攻擊,正中左右眼。老人來不及躲避,大叫一聲,雙眸淌血,甩出袖中法器加以還手,趁機(jī)卷著云逃掉了。
分裂為二的七殺棋這才減弱了亮光,靜靜臥在屋頂上,閃爍的頻率越來越慢,一下,再一下,最終消失了亮光,隱沒不見了。
燈光昏暗的小酒館中,胸前佩戴沙漠狼徽章的男人早就察覺到背后有人靠近。
是下了蒙汗藥并綁走同伴的家伙們嗎?
他一個反手,先出招為上,外加接連掃腿,踢翻了企圖靠近的兩人。那兩個西澤人被他一手鉗制住一個,扯著嗓子大叫:“嘉揚,你好大的膽子。二王子吩咐你殺的人,那個‘五歲書生’,你殺成了嗎?怎么不回去復(fù)命,還在這兒吃東西?銀子不想要了嗎?”
運送箱子的一路上從來就沒消停過,可真是接了筆好差事。此刻的狼頭領(lǐng)面色稍顯疲憊,手頭毫不松勁兒,按壓著多拿派來監(jiān)視他的手下。
“回去告訴多拿,”他冷冷道,“這趟生意沙漠狼不接了?!?p> “什么?是你說不接就不接的嗎?哈哈,沙漠狼竟然也出爾反爾?就連運箱子的銀子你們也不要了嗎?”那兩人都道,“五口箱子丟了兩個,才運進(jìn)來三個。本來就是沙漠狼失職,就該一文錢不給。主子給你個面子,叫你去把‘五歲書生’給殺了,銀子一并計算,又不欠你的。你這西澤殺手的聲譽(yù)還有沒有???”
那人揣著胡刀,指指嘉揚胸前的狼頭徽章,譏諷:“我算看明白了,跟一個毫無信用的下流子有什么好說的?你這勛章?lián)Q幾枚了?四個?五個?六個?這要是女人改嫁五六個男的,還有誰要她?主子賞你口飯,你反倒——啊……”緊接著捂住鮮血淋漓的手指大聲叫疼。
冷面狼頭領(lǐng)由得他繼續(xù)羞辱下去?那根指指點點的手指,當(dāng)然直接削去了。
彎刀收入鞘中,一彎銀光一閃而過,那兩人根本不是對手,都沒見他如何出招。
“嘉揚你!”雖然兩人嘴上罵罵咧咧,但是后退的腳步已經(jīng)露怯,之所以不敢轉(zhuǎn)身逃跑,實在是因為怕一旦留給嘉揚個背影,狼頭領(lǐng)會毫不留情背后補(b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