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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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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之門 魔王第七把刀 4114 2020-02-02 18:41:32

  六書本

  夢茵的擔(dān)心是對的,只是擔(dān)心錯了地方。

  此時他們才真正站在了漩渦面前。

  是一處沒有光亮不生植被闊大的地方,中心有一處比黑暗更加黑暗的圓柱體,“那就是漩渦之門?!?p>  這地方很神奇,不管你朝哪個方向走,走遠走進都一樣,黑柱子也隨著你走,就在你的身邊。

  走走停停就不走了。

  外緣很重要,就是常說的邊界,知道自己知道它,這是魔七常備不懈的法寶之一。

  日后探索一個為什么也才有了依據(jù),就算依據(jù)是一些感覺。

  看著魔七走向漩渦之門,夢茵平淡地說,“我等你回來?!苯又P膝坐好,她沒有告訴魔七她也會一同前去,魔七也沒有做好準備,準備好她去還是不去,看這情形,她是不打算去。

  那也好,這樣神秘感就增強了,體會可以更深切一些。

  漩渦其實并不太神秘,只是模仿輪回的一個小型架子,就是有這種模擬的地方,證明輪回確有其事。

  是不是真的確有其事,魔七不敢斷定。

  他經(jīng)過的事情很多,也曾經(jīng)有機會接觸過類似這樣的設(shè)置,說明白了就是一些界。界很多,什么樣的都有,走進去簡單走出來難,重要的是保住“我心不失”四個字。

  他沒有隨身而來的一塊玉,上面寫著“莫失莫忘,仙壽恒昌?!币膊粫惶住敖抑B揭諦,般若揭諦,菩提娑婆訶。”的經(jīng)文護持。自認從祖上以來,也不是擔(dān)當(dāng)使命的被選擇者,他的一切都是融合于天道的結(jié)果。

  天道就是道,是法則和規(guī)矩。道就是路,他認為每一條道路從來不是新路,是被人走過的,就像設(shè)計游戲和開啟一個謊言。謊言真了,它就是路。

  我們只是走在前人的路上。

  他只有粗法,在心里默念幾遍“我是我?!薄拔沂俏??!?p>  我真的是我?

  他現(xiàn)在成了別人。

  別人眼中的別人是自己。

  苦讀經(jīng)書,他上京趕考,夜遇古廟,欣喜而進。有妍麗女自薦枕席,言說叫聶小倩。他不失,他知道他是誰。

  某國君相邀,立他為監(jiān)國,可謂百榮至身,他不受。

  輾轉(zhuǎn)反側(cè),謀而后動,他終于復(fù)國,漢旗如云。又或者國事崢嶸,兵馬如河,他剃度。

  遇無賴兒跨腳而立,汝鉆進鉆出乎,他寧受胯下之辱。

  甘為農(nóng)夫,甘為儒商,甘為眾生一眾,甘為湖河江沙,甘為孺子牛。

  甚至畫眉舉案顧影自憐,千里寒衣,靈山盜藥,織錦如云,踩水采蓮。

  這不是他的菜,他的菜遠而淡,自號守望,他是守望者。

  某一天,或者某一世,他覺得要給自己換換裝,把外面的自己當(dāng)成不相干的,是空的殼,里面的自己沒有任何牽掛。

  他本來對這些玄妙之事感興趣,他成了他自己,就是現(xiàn)在的自己,他的自己。

  他擁有他自己。

  夢茵看著他幾乎是不停地轉(zhuǎn)進轉(zhuǎn)出,不但沒有蒼老而是神采奕奕,那可都是歷世啊。

  人可能只有一個一生,賭下血本不讓自己死去。

  每一個一生可能都有生老病死,最后的結(jié)局就是局外,又回到了這里。回到這里才恍然大悟,原來并不曾真的死去,非常的慶幸也非常的憂傷。

  真正的人生沒有這個玩法。

  時間在這里被兩條線合并,突然長長的甩出去沒有盡頭,過去和未來隔絕在了兩邊強大的墻壁之外,這里只有心,只有記憶。

  每一道生死都必定留下了什么,這是抹不去的,蒼老是蒼老的心境,蒼老之境。

  魔七的確有超然的本領(lǐng),或者還有一個說法,他的確非常的無情。

  有情在這里擱不住,無情也未必擱得下,人要怎么“輪回”才能體悟出一個情字呢。

  魔七終于坐下來了。

  在某處大水的水邊坐了下來。

  之前,他沒有徹底的冒險,分出一綹心神安在夢茵身上,然后忘記,走進漩渦。歷世就是歷劫,是燒澆和融化心中的渣滓,他不能徒然取巧。他不要再走馬燈一樣轉(zhuǎn)個不停,那些說起來可笑、言說之時又特別認真的的情感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那不是負累,是巧妙的糧食喂養(yǎng)和成長了他。

  里面,就是身體里面有一個想法,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想要鉆出來,來說明他的愚蠢或者白忙活。而一直在外面的自己,跟隨著自己的自己,想要進去,偏要去迎合或者諂媚那個想法,那個想法雖然還在土里,一粒安靜的種子。

  魔七要找的是這個想法。

  自己的心不要進去了,他不再看顧自己。

  作為萬一的萬一,他留下了一根救命稻草,安在夢茵山身上的一個意念。

  在什么地方都少不了水。

  水是生命之源。

  這個大水的水是立體的,水和水之間有間隙,有連接,完整一體又分分散散。是水的時候就是水,生命得以解渴的水。不是水的時候是氣,生命能夠繼續(xù)的出來和進去。出得來也進得去,深一些或者淺一些,掛在鼻子下面嘴巴上面。

  為什么呼吸,呼吸為什么,哪里來的。

  完全迷失,也就是完全讓位給了自己。

  站在某處缺口,地面之上和天空之下。魔七很向往這個地方,站在缺口。人們看不見,白天和黑夜都看不見,他自己看得見。

  缺口,是云城和云城之間的縫隙,原來有墻的,墻不見了,看得見那邊墻被拆毀的磚墻狼牙犬錯的樣子,有些大灰磚搖搖欲墜,地上沒多少雜草,草都是樹木。灰塵噗噗,踏上腳去會淹沒人。這邊也沒好多少,留下烈火焚燒過的痕跡。那些大灰磚的燒痕黑漆漆的,地上長著一些野菜,好像能吃,很大,一棵鋪開就是幾米。

  他感覺不到一點風(fēng),風(fēng)刮不到他的身上,但是有風(fēng)。樹草和野菜的邊兒和尖兒和菜心一動一動,空氣污濁,一股一股的清流鼓蕩這里,最后是勢均力敵的局面。不退不讓,和在各種偽裝下強攻慢攻,打著旋兒退去后再次虎視眈眈地注目這里。

  魔七愿意站在這里很久了,他當(dāng)做是被派來的,但沒有什么命令和指示派他來。

  他知道如果真是他被派來的,他就不是一個人在這里。有人知道他在這里,他就不是一個人站在這里。

  為此他經(jīng)常訓(xùn)練自己,早的時候是站在空中四望,空中是可以站立的。

  再早的時候是守護,似睡似醒或者要睡去的時候,他把他守護的地方挪到他的心里來,注目之后再放回去。就是拉出來一張薄薄的布幔或者透明罩衣之類的東西覆蓋上,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要進要出他會知道。

  像讀他的手掌心。很大的地方可以很小,很小也可以很大。

  他有兩次不死,他認為不是他的運氣,是準備好他來做些大一些的事情的。

  一次他掉在灣里了,水沒至頂,他沒有驚惶和哭,水上是一個世界,水是一個世界,水下是一個世界。當(dāng)時他沒來得及光顧水下的世界,就被救起來了。當(dāng)時他五六歲,后來長大非要說水下有一個世界,有披著鎧甲的人在走路,有一道墻,墻里面是個小院墻外面有個和他一般大的孩子貼著墻根哭,可能是迷了路在哭。墻里只有繁茂的花樹和不是花的樹,露出些房子的屋角,距墻不遠還有一盤秋千,當(dāng)時他不知道那是秋千。

  沒有人出來救孩子。

  孩子長大再一次經(jīng)過那里夾肢窩下夾著一把破舊的雨傘,墻里面?zhèn)鞒隽诵β暋Σ辉偈窃瓉淼膲Α?p>  墻上面的天空有一根一根柔弱的花枝垂下來,遠處入林處一群人圍著一個筐子啃西瓜。

  著火那一回,他很安全,但他知道火已經(jīng)燃燒了他,燃燒至今。

  一所他獨居的挑燈夜讀的,練武和放肆胡思亂想的三間房屋被夷為平地。

  因為就在家的隔壁,別人有了新房子就轉(zhuǎn)賣了,兒女長大,為孩子們?nèi)⑾眿D用的。在老虎窩的采石場從深坑處一塊一塊把石頭背上來,村莊那個地方有濃煙滾滾。

  那不是咱的家,哥哥說。

  卻偏偏是他的家。還沒到家,捎信的一撥接一波就捎來了信,母親正在嚎啕大哭。

  救完了火,他覺得他燒死在了里面。

  磨磨嘰嘰,那一天他不想去采石場,最后還是去了,好像一種催促。

  記得也把草編的蚊香弄滅了,誰知道沒有滅。

  事情絕不會再來一遍,來改變他的想法。

  非要說是注定,就只能是注定。

  缺口守護的是安寧和國度,有一些不好的東西總是千方百計要來破壞和更改,不是國破人亡烽火連三月的大張旗鼓,而是進入人的心,悄悄扭轉(zhuǎn)著安康的方向。

  “不是他?!?p>  “不是他最好了,怕的是他?!庇新曇粼谡f話,聲音背后是更多的聲音,走地,飛翔和行進的聲音。

  “我的大旗不倒,我站在這里。”魔七幼稚地在心中說。有旗子的時候他無法抬起頭來,從來沒有真正看到過旗子,也無暇觀看那高高的旗子,這時候總是大敵壓境。

  他沒有法,也不會斗法,他用的是力氣,是拳法。

  拳法在空中打和平地打完全是兩個樣子,他的心中充滿了力量,似乎力量波及之處正好是缺口的范圍。

  拳法是界,被他的招式織成。

  敵人就總不能過去。

  不管敬奉還是聽之任之,總有一些要打開缺口的“人”。肆虐在人心或者跋扈在高空之上,一些城邦的,一些民族的,一些假冒的,一些打破祝福的,一些更改運氣的,一些行污穢之法的,一些加速人類滅亡的。

  保持心安心閑,他要站在缺口處,每每他想到的時候。

  “他是不中用的?!?p>  “偏偏是有用?!?p>  這次在原先兩個“人”的話聲之外有了第三個聲音,粗啞得猶如砂子在摩擦,柔綿的時候很想叫人睡覺,心力憔悴,自己都已經(jīng)不是自己了的疲乏。

  “他守護的是他自己”

  他守護的是他自己?

  一陣狂風(fēng)刮來,那地方變成了一本書,缺口成了一本書,更確切地說是刻在缺口處一塊少掉半截的灰磚,磚上刻著一些字。

  那些字是另一些語言,說著魔七守護的故事。

  為什么呼吸?為什么呼吸?

  大水旁的魔七百思不得其解,好像呼吸就是生命,但肯定不是生命。但這個感覺怎么有的?我是我字是字,我怎么認識了它,意思是我為什么可以認識它,除非我有認識它的一個層面,使我可以認識它,否則我絕不會認識它。

  打開一本書,魔七還在缺口那里。

  感同身受,他的故事就是自己的故事,身臨其境也站在了缺口處。

  書不一定要讀,而是打開。

  溫和的中年人總是告訴孩子,別動那本書。

  有一天孩子洗完了小腳丫,端著凳子轉(zhuǎn)身到了書櫥前邊,探著身子非要動一動那本書,越不讓動的東西其實是鼓勵去動,她要去動,并承擔(dān)那不讓動的后果。

  很多的一廂情愿,很多的我會如何我要如何,其實都是不如何。

  而明白這個道理,是很久之后。這個很久,在時間的云崖上是極多的蒼涼故事。

  如同人類初期的發(fā)展,是要擺脫許多的天空,獸的天空,霧瘴的天空,下雨或者干旱的天空,人心的天空。直奔這個目標,但還是擺脫不了天空,天空更多了,吃的穿的住的,交往中信任的欺騙的,鋼鐵的欺壓的,要滅族的要稱霸的,還有總是不聽話說三道四的。

  小說的展開,如果叫人信服,一方面是自己這一方的,然后才是另一方的。針對另一方很簡單,只要自己這邊整合好了,敵人也就敗了。

  攘外必先安內(nèi),安內(nèi)不是目的??粗约罕P子中的眼光只有三分,七分在別人的鍋里。

  安內(nèi)的安內(nèi),攘外的攘外,咱本身是一盤棋一本書。

  書竟然石頭一樣的重,孩子接不穩(wěn),一個顛簸就落到了腳盆里。

  也許書會說話的,說出來的話就像嘆息一樣微弱,“謝謝你,幸虧你說不來而是來了!”

  不用謝。夢茵說,我知道你在我這里栽種了一些東西。

  魔七說,可是我還要去,我的一個或者一些想法忘在了里面,還沒有出土,也許已經(jīng)長出來了。

  這次是我自己,不但忘了我自己,也忘了你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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