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總有一種到達不容拖后,所有的目的都會成就為目的。
即便那不被當成目的而是行程,注定要發(fā)生的都會發(fā)生,區(qū)別在于,是在這里發(fā)生還是在那里發(fā)生,在那個時間發(fā)生還是在這個時間發(fā)生。
對于應(yīng)命者來說,是人的發(fā)生,不是這個人就是那個人。
你們已經(jīng)知錯,小海哥說,我原諒了你們。
因為錯誤總是指向正確,一路正確永遠正確,除了一個人之外,沒有任何人做得到,也包括我們,所以我不責(zé)怪你們。
上次的事情還留有尾巴,這是你們的迷失、大意造成的。
作為懲戒,你們兵分兩路。
一路,連哨單獨去膜那個地方,在數(shù)輪之中把三十八號引向安全。
另一路,依然是連城帶隊,連系連橫連翹共同效命,這次就不要客氣了。把魔王第七把刀“目光”所及意念所到之處的不安分靈者全部斬殺,允許你帶上我的“耕田隊”和“鄙視隊”。
甘露村那邊的事情連子會負責(zé)得好的,你們不要有任何染指有將功補過的想法。
散了吧。
連家從來不缺少人,人中就有很多人。從某種意義上說,一百個兒子一百二十個兒子三百個兒子都是可能的,這只是比喻的一種可能。那么分身也就不足為奇,夢里的多身和靈界的多身是同樣的道理。
安全如果不可靠,不可靠總是多一些,所有的分身都是你一個人的,所以你是國度,你是城堡。
再無后顧之憂,大數(shù)很蔭涼,遮掩了無數(shù)界;城堡很堅固,固若金湯;這個人能放心,心可以放在他那里。那么,分身,就不再是你一個人的分身。
現(xiàn)在圍繞在小海哥身邊的是另一些連家的人,靈,和連城連橫連翹連哨連子連系不出左右,互相招呼著把美食送到小海哥案上。
美食不再是美食,也是美食,那是一些惡念雜念和他念。
小海哥在“消滅”它們。
你是線。
你是線,我是風(fēng)箏,你不是放風(fēng)箏的人,是的,你不是。
在院子里又出現(xiàn)了一塊透明的虛虛板子,魔七出現(xiàn),這次他沒有拿眼睛看過來,而是想。他以為他的想是他自己獨立的行為,但連城連哨連翹連橫連系連子正眼睜睜看著是小海哥在和他對答。
關(guān)于靈地。關(guān)于有沒有這樣一個靈界。
這是存在的,它首先在你空閑的空間中。不是不要忙碌,忙碌是釋放的方式,可以罄其所有,但要不斷補充。休息并不是身體安臥心思止想,這其實也難以做到,你總在想些什么,不由得你不想。而是想什么,想你的身心所被依托的地方,你支配是你在用,好像是你自己的,但不一定真的是。你無法說一定會遇到什么和得體地應(yīng)付了,你要達成的不一定達成,也有無心插柳柳成蔭的情形。
天天的大自然和你的關(guān)系,人事情理和你的關(guān)聯(lián),古哲先賢以及身邊的隨便什么人講的道理,想一想也許很有道理。一方面我們不放棄自己,抱著一個假我,一方面又想捐棄一切換得個心想事成,這些事你只和自己商量,和假我商量了,假我無法提供有益的信息,沒有聽到那些細微的聲音。你有耳朵,應(yīng)該聽到了,凡有耳的就應(yīng)當聽,聽到的那個你才是真的你。
你知道聲音的引導(dǎo)和你自己的作為之間的掙扎,路只有一條,這樣就不能那樣,那樣就不會這樣。給心一個空閑,在空閑中找出一個空間,千萬不要添滿了。把心弄得滿滿的,就容不下別的了。有個吃飯的故事說,人很多飯食很少,就讓人們一排一排地坐下,如果是五千人每排坐五十人就是一百排吧,這樣有了空隙才可以行走,也就是說靈(智慧)要有空間才可以充滿。你實實在在了,實是實了在卻未必,你占用了太多的地方,無立錐之地,心靈無法得到滋養(yǎng)。
時間空間的降服就是靈種。
時間空間的開辟,也就是使用才會坐實靈地,你對你自己的證明。
不是時間要把你運行到哪里去,空間如何的運載你,你要用你的時間和空間去截取去抵消去中和,開辟你自己的地域。風(fēng)和風(fēng)相激,雷與雷相蕩,火和火共燃,水和水一塊冰和潤,才會露出萌芽。
你的心不完全是你的心。
你已經(jīng)死了,你的心只是你的外殼。
不是暗示。
是暗示的凝望。
碎說:誰說要破壞它,我只是要點燃它。
破走向前把魔七又拉了回來,一面解釋:也不是真的點燃,是注入一些能量看能不能驅(qū)動它。
我只知道他是很重要的東西。魔七為剛才舉動輕聲說了一句。
它當然重要,否則我們也來不到這里。碎和破對望了一眼,也沒忘記多打量了魔七幾眼,但似乎不是認真地看,故意隱瞞了思量的打量,很輕描淡寫。
和這兩位師傅的情感很別致,魔七在退役之后大約六七年的樣子心里有了所屬,他們不再是他的唯獨唯一,他雖然難忘他們幾乎救贖一般地陪伴他和教他武功,那是最夢魘的苦難日子,但總有一個聲音提醒他不要透露他現(xiàn)在進展的情況。
他聽了。后來也有所證實了,聲音從來沒有放棄他,一直在他身邊。
個中情由很多都無法解釋,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但不會停下腳步,而心里也一再祈求他們不要成為了他的攔路石。
碎兩手打開畫了兩個圓,雙手就托出一個圓球來,圓球淡淡的溫和,不溫不吐的那種名不見經(jīng)傳的淡金色,也沒見振力發(fā)力就把球送到了木架子中間。
這完全是另一種格局,完全不是“長發(fā)披面”和“三人行”那樣的武功式樣而是更高的一種能力,或者也相同只是自己看不出來,是武功的極致,他們知悉自己但自己對他們并沒有一知半解,從來沒有探尋過,這是一種深信不疑,但也可以叫做故作不知。
光球在空中飛得很慢,慢比快要難上很多,這可能是這時候的眼睛問題,親見和不是親見的看見也許有所區(qū)別。
光球到了木架子中間略微停了一停,忽然黯淡了一下和縮小了一下才迸射出它的能量來,不是火花四濺,那不是高手所為,而是忽然涌出了光的水,水光,流淌進木架子的各個地方。完全照徹,也充滿,更照亮了木枝和木枝之間的空隙,那些空隙活了起來不是木枝活了起來。
空隙,從一個很幽深的空隙,這個空隙慢慢變大慢慢顯現(xiàn)把木枝都擠到了邊緣,來到整個注目的中心。藤條的枝條燃燒,不是真的燃燒是繚繞,光明中還有光明,它們長出翠綠的枝葉來,吸收了那些枝條。
好像自很遠很遠的地方來了一件什么東西,可能原先就藏在空隙之中,來了就固定在了木架子上。翠綠的圓架子被風(fēng)吹過,蝴蝶飛起,然后干干凈凈,踏實起來,穩(wěn)穩(wěn)地和來的一物結(jié)合在一起。那是一個木頭的兩個正反正三角形互相結(jié)合在一起的實木。
看起來就像個神秘的符號,有六角也有六角之間的空處,它們各自互相彌補,沒有我就沒有你沒有你也失去了我,一方對另一方的說明,一方對另一方含情脈脈的支持。
靈界也在你所有當前的日常中。你在這里的時候你也可以在那里,你有多深邃你就有多日常,日常的無心之心都是別有用心,即便有時候不是自己的心,陣地沒有失守,你的還是你的,水不停地漫過來,物質(zhì)和意識的平衡將被打破,不僅僅是一個世界也不僅僅是兩個世界,不是誰被誰吃掉,而是空間破碎,這里一個孔洞那里一個孔洞,孔洞會移動,任何一個孔洞都責(zé)無旁貸地代表了全部。
你有多瑣碎你也就有多整體,本來你只是一個事件,事件和事件互相沖突才有了節(jié)點,時間、空間、心情、記憶以及融合,與他人他事件的融合。而你是線,是在這里,這就構(gòu)成了你的全部。
日常的空間就是為之不易的閑暇,時間只是一秒數(shù)秒或者多少多少分之一秒??臻g只是一線,萬縷意念中的一線輕柔,你支配的或者是升起來你只是去配合的擇取的一個小點點,它們將會很大,也能夠忽然很小或者沒有了。
不少人會一去再去,自己是一具軀殼,竟然暗藏著山水和明月;很多人淺嘗輒止,我被役使了么我被架空了嗎,什么是我的最愛我生存生活的目的是什么,我是否找了許多借口而這些借口把我壓在了山下而永無出頭之日。
暗示,是隱晦的指示。
這會成為一片天空或者一方世界。
深深地掛在心情之上或是在心情天空之下的田畝。
這種情況會持續(xù)很長的時間,也可能很短,依人而定。
這不是傳說中的筑基而是種植,或者不是不是種植而是翻江倒海的四海云怒,五洲震蕩。
等著出現(xiàn)。
它們轉(zhuǎn)起來了。
木臺這時候已經(jīng)沒有存在的理由,它在與不在已經(jīng)無關(guān)緊要,很多事情都如此。人是被最后的承載,托住人需要很多的基礎(chǔ),這些基礎(chǔ)并不堅固或者也可以說人最后都要失去,很簡單,人是一種奇怪的現(xiàn)象,出生入死不假但是不在一條線上。
來到這個世界上是生,世界溫柔地保護了你,而死是不同的是和生相對立的。小海哥在最初的時候就明白了這一點,那時候他是個神秘的修行者,他說,越和你在一起越想和你在一起,每一個人都是門內(nèi)。
你是所有的門外,保護著這門和一直以來的破除著這門,這就是所有的自由。
有些寂寞有些清冷有些苦澀,收攝了和正攻讀自己的時候我很歡喜,什么都料到什么都在前面,在你說“我渴了”的時候,我無比的歡喜。
煉吧,煉得清如水,如許如栩,能看見自己的倒影。等候著你的時間,來和我的時間接頭,身心靈與你融合,何愁寂寞。不走生死榮辱路,不受律的轄管,學(xué)會卸和拿。
卸了舊衣穿上新裝,在他無盡的豐盛中喂養(yǎng)和長成他的身量他的生命。生是為了死,好好對待這個死,死得其所。這個所,時間地方心情都在里面了。
被世界溫柔以待,我們在門內(nèi),但門內(nèi)要做的事情就是最后出賣了自己,在心智健全也就是自己可以對自己負責(zé)任的時候就要關(guān)注門外,關(guān)注門??梢哉f沒有這些門,但它們時時處處都存在,從生到死。
門是好意,但不要總是依靠這些門,看到門看到門外看到高處低處和門自身以及自己自身,那就是限。
從最簡捷的旋轉(zhuǎn)就可以得知,木架子還是木架子,它是一個外在,就和木臺一樣可以沒有或者視作無物,我們習(xí)慣了有個邊際,這可以善于描述,有起始來去大小和過程,但有時候突兀而來根本來不及觀察,只注意了中間的內(nèi)容和變化。
后來想起來的時候不能沒有對照,中間的木頭的旋轉(zhuǎn)是它自己要轉(zhuǎn),如同望著空中靜止的蓮花,其實沒有來去,是不被理解的來和去,碰巧的只是那個時間和那個地點,一切都發(fā)生了。
轉(zhuǎn)就會變形,大轉(zhuǎn)是看著不動小轉(zhuǎn)才被看出來一些,轉(zhuǎn)是一種認定也相對于比較,轉(zhuǎn)得沒有棱角的時候,木頭只是一個輪廓。它會被一種吸引所吸引,變得瘦高一些,如一個豎著的菱形,或者扁扁的像一個壓抑著的硬硬的眼睛,更多的時候像一個銀河系的散漫,這樣一陣子之后就如同漩渦漩開,有邊角有中心。
無數(shù)的漩渦漩在一起,它們不動了但明顯又在動,背景出現(xiàn)一些紅云和閃爍的星光,濃重得化不開。這時候沒有框架,有框架也來晚了,欸乃一下,有個黑點急遽吸收,快得要命,數(shù)秒就變得干干凈凈了。
這是一個夢還是什么大于夢的神秘展演吧,忽然之間就空空如也了。
剛這么清爽一時,從無到有從小到大,一些素描一般的山和水從深處往面前奔來,來到原先的空架子那里就消失,大山和河流,樹木和田畝,人群和集市,大雁和鷗鳥,星云和一些奇怪的符號,數(shù)字,空夢夢的太空。上面和下面似乎出現(xiàn)了水,水往中間攛掇著逼迫空氣,空氣成為了一線又融入了水中,忽然暗下來,只是一條黑黑的無法看透的水面。
水面晃動,充滿了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