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中軍大帳的路上,李歡和王瑾走一個碰面,王瑾長得五大三粗,滿臉驕橫之氣,腰間配著寶劍,手掌上有老繭,一看就是武將出身。
王瑾對楚瀾早有耳聞,因為孫立才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過楚瀾,王瑾對此不以為意,一個小人物而已,能翻出什么風浪。
但是這個被他瞧不上的小人物,三言兩語便奪走了,屬于他侄子的征西大將軍之位。
王瑾冷哼一聲,趾高氣昂的走在前面,威脅道:“這行軍打仗,光憑嘴皮子沒用,靠的是真本事。
而且打仗兇險無比,動不動就會死人,別以為你是軍師,便可以高忱無憂,照樣會被殺死,敵軍最喜歡暗殺你這種人?!?p> 李歡淡笑一聲:“多謝監(jiān)軍指點,在下也有兩句肺腑之言,西苑軍久疏戰(zhàn)陣,恐無法做到令行禁止,到時發(fā)生營嘯,責任全在監(jiān)軍你?!?p> “不勞費心,本監(jiān)軍打過的仗,比你吃過的飯都多,你還是多操心自己吧。
凡事別總是搶著出頭,掙來的富貴沒命花,是很悲哀的。”
“小門小戶根基淺薄,自然害怕大戶惡犬,但骨子里也有血性,殺狗屠戶也非難事?!?p> “小子你嘴巴真硬,上門大戶家財萬貫,惡犬成群,看你有幾碗血性?!?p> 李歡淡然笑道:“我有一柄劍,雖不甚鋒利,但用來防身足矣?!?p> “那就走著瞧,戰(zhàn)場上見真章?!?p> 兩人一前一后走進中軍大帳,一股濃烈的酒臭味撲面而來。
賈佑才披上一件外袍,手里提著一壇酒。
“來了?賞你們酒喝?!?p> 酒壇遞到王瑾面前,王瑾一拂袖,酒壇子摔在地上,脆裂的聲音,驚醒那些醉漢。
鏗鏘!一陣拔刀劍的聲音,賈佑才冷冷的看著王瑾,探出一只手按在王瑾的肩膀上。
“你不喝,是看不起本將軍嗎?還是你瞧上本將軍的位子了?”
賈佑才的親衛(wèi)按刀圍了上來,王瑾身邊的親兵,也拔出刀劍,雙方劍拔弩張。
王瑾推開賈佑才的手,皮笑肉不笑道:“兵營中不可飲酒?!?p> 賈佑才捂著肚子道:“哈哈哈,你們看他說的多認真,兵營中不可飲酒?
那是用來約束卑微的兵卒,本將軍想怎么喝就怎么喝,誰敢拿禁令壓我?”
“倘若敵軍來劫營,爾等醉醺醺,如何迎敵?”
“你怕是一個傻子吧,這里離金水郡幾千里之遙,那來的敵軍?”
王瑾怒極冷眼環(huán)視眾人:“你們身為主將的左膀右臂,不多加勸諫主將行正事,反而飲酒作樂。
軍國大事,豈容爾等小兒胡來,我乃是征西大軍的監(jiān)軍,以后再發(fā)現(xiàn)你們歡飲達旦,上報朝廷定斬不饒?!?p> 賈佑才醉眼朦朧,肚子里的火氣,騰地燃燒起來:“好大的官威,你還知道本將軍是主將?
本將軍叫你來,是想問你可有加快行軍的辦法,不是看你耍威風,你要是在這待不住就趕緊滾。
我知道你心懷記恨,你侄子也想當征西大將軍,可是他沒那個福分,他的叔父叫喚的再響,也只是我賈家的一條狗?!?p> 王瑾氣得臉色煞白,暴喝一聲道:“老太尉對我禮敬有加,你這黃口小兒卻敢辱我,咱們走著瞧!”
賈佑才的酒勁徹底上來:“老狗,慢走不送?!?p> 王瑾勃然大怒,拂袖而去。李歡看完一出好戲,也想就此離開。
“你站住!”
李歡停下腳步,拱手道:“將軍有何吩咐?”
賈佑才東倒西歪的走到李歡面前,打一個酒嗝:“你是我姑母看重的人,我不為難你,你也別給我添麻煩,要好好的為我謀劃。
所謂是兵貴神速,現(xiàn)在的行軍速度太慢,你可有辦法加快?”
李歡在大帳中走兩步,眼睛看似無意,卻將大帳中的人,看過來一遍,這些都是賈佑才的心腹。
“現(xiàn)在行軍速度之所以慢,是因為和輜重營一起走,將軍何不派遣一支先鋒部隊,讓輕騎兵先行?!?p> 賈佑才笑道:“跟我的想法不謀而合。你認為派多少輕騎合適?”
“三千輕騎,太多容易暴露目標,達不到突襲的目的,人數(shù)太少沒有戰(zhàn)力,無法攻城略地?!?p> “哈哈哈,有意思,你這人倒有本事,本將軍準備親率三千輕騎,日夜奔襲早日擒殺逆賊?!?p> 李歡準備送給東華一份大禮,豈能讓賈佑才蠻干,笑道:“將軍莫要忘記,此行是要掌控這十萬大軍,若你領先鋒部隊出征,那大權就落到監(jiān)軍手中了。”
“有道理,那老狗覬覦我的兵權已久,本將軍不能讓他如愿,那你說派誰領這三千輕騎?!?p> “當然是讓王瑾領兵先行,一來讓他與大軍隔絕,如此便無人與將軍爭權,二來讓他上前賣命,可以試探金水郡的虛實?!?p> “妙?。 辟Z佑才雙眼瞇縫成一條線,拍拍李歡的肩膀,厚著臉皮道,“你所說的正是本將軍所想,本將軍算是明白的謀士的作用,就是用來替本將軍說話的?!?p> 李歡淡然一笑道:“將軍派出輕騎之后,可以領兩萬輕甲兵先行,留派心腹將領,率領步卒后行,如此一來,行軍速度必然加快。”
“很好,本將軍之前對你有所誤會,飲完這壇酒,你必須好好輔佐本將軍。”賈佑才從地上抓起一壇酒,朝李歡遞過去。
李歡推開那壇酒,拱手道:“將軍,天已大亮,你還是稍作休息,等酒醒后還要指揮大軍呢?!?p> 賈佑才咬咬指頭道:“哈哈哈,本將軍沒醉,你先退下吧,本將軍換上戰(zhàn)袍,就出去發(fā)號施令?!?p> 就在這時,賈佑才的親衛(wèi)走進來,在他耳邊密語兩句。
賈佑才眉毛一擰,醉醺醺道:“楚軍師,你將營帳扎在營盤外邊,這件事你給個說法吧。”
李歡神情自若道:“在下喜歡清靜...”
賈佑才渾不在意的說道:“你們讀書人的花花腸子多,我也不多過問,你愛在那扎營,便在那扎營,只要別忘記,這支大軍姓賈。”
“在下心知肚明?!?p> 李歡回到營帳,只見劉瀅身穿戰(zhàn)甲,眉眼間有一股逼人的英氣,尤其是那美人溝,很像李歡前世所熟知的一位女子。只是當劉瀅叫喊著肚子餓的時候,氣氛全跑偏了。
“這里沒有炊具,也無食材,我也很難辦?!?p> 劉瀅拍拍手,外面走進來兩名大漢,背著鼓鼓囊囊的包袱,解開大包袱攤在地上,炊具食材一應俱全。
李歡看看那堆物事,抬頭笑道:“你又刷新了我的認知?!?p> 劉瀅邁步走過來,雙手負在身后:“今天吃什么?”
李歡長吸一口氣:“大軍即將拔營,等晚上扎營的時候再說吧,我這里還有一些小吃...”
劉瀅拿出一個小袋子:“你指的是這些嗎?”
“本來就是給你準備的。我很好奇,你這幾日干嘛去了?”
劉瀅笑道:“暫時還不能告訴你?!?p> 李歡聳聳肩道:“那好,我很期待驚喜降臨的那一刻。你來這里,帶了多少人?”
“就你剛才見的那兩個。剩下的人,我都派去對北冥雪了,我想除掉她?!?p> “這個挺不好辦,北冥雪陰險狡詐,她不會孤身犯險的?!?p> 劉瀅不在意的笑道:“能殺則殺,殺不死再來一次。倒是你要多加小心,雖然北冥雪前往冀州了,但是她也不打算放過你,派手下的五把刀調查你呢。”
李歡手扶佩劍,走到營帳門口,看著灰蒙蒙的天空:“出了京都城,即使北冥雪親至,我也不怕,何況是她手下的爪牙?!?p> 劉瀅皺眉道:“言多必失,驕兵必敗。李二你變了,你在京都城,走的每一步,都經(jīng)過謀算,到這兵營里,反而是放松了?
賈佑才麾下有十萬名兵卒,我倒是好奇,你如何相幫東華?!?p> “山人自有妙計?!崩顨g抓著衣袖,嘴角勾起一抹笑,小玥應該在東華身邊,面對十萬大軍壓境,她會怎么做呢?
金鎖關以南,明明是三月陽春,卻是悲秋景象,除了帶刺的樹木,其他的林木光禿禿的,每一塊農田前,都有農人看守,用沾滿泥土的鋤頭,看護青青的禾苗,他們是在防備流民。
但是望樓鎮(zhèn)卻不同,這里山青水綠,農田連在一起,像是一塊綠毯,沒有流民前來侵擾。
楚閑一行人的車馬,行駛到望樓鎮(zhèn)的街上,鄉(xiāng)民躲在自家門后,警惕的觀望著他們。
明月掀開車簾:“這里就是瀾哥哥所說的望樓鎮(zhèn)?”
玉茹指著望樓鎮(zhèn)的匾額道:“沒錯,這里就是望樓鎮(zhèn)。”
明月圓圓的臉蛋,綻放出明媚的笑,走到東野身邊:“東野大哥快停車,我要下來走走。”
東野寵溺的看她一眼,喝止住馬車,將她抱下馬車。
望樓鎮(zhèn)的鄉(xiāng)民,見從馬車上下來的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戒備之心大減,走出家門圍了上去。
一名老者問道:“你們是從何處而來?”
明月很講禮貌的行個禮,看了看身邊的東野,說道:“我們是從江州而來,到這投奔親戚?!?p> “江州?那是一個繁華的地方,而且沒有流民、山賊侵擾,你們還是回去吧?!?p> 明月認真的說道:“不行,我還要在這里等哥哥?!?p> “等人啊,你家親戚姓什么?”
明月歪著小腦袋道:“姓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