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江潯年這個人在我的生命里消失了整整三年,可是事實不可否認,我還是愛他的。
從未變過。
只不過現(xiàn)在的處境和關(guān)系都變得莫名尷尬,他的身邊有了一個讓所有人都稱贊的佳偶,我又該以什么身份再次出現(xiàn)在他的生命里呢?
我又接著說:“這是我自己的事,我會處理好,不會打擾工作的?!?p> 說完,我沒有任何表情地離開了辦公室。
走出去之后,我反而有種從未體驗過的坦然,連緊繃的心情也變得放松了下來。
挑明就挑明吧,他要是想再接著為難我,我也奉陪。
中午十二點的鐘聲響起,王默走到我身邊,“走啊,去吃飯。”
我茫然地盯著電腦,搖頭道:“你先去吧,我不餓。”
王默似是有些掃興,隨后又拉著其他同事一起離開了辦公室。
我抬頭看著墻上掛著的鐘表,神情淡然,眼神也空空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喂?你怎么不去吃飯?”
好討厭的聲音,把我拉回了現(xiàn)實,“我不餓?!?p> 蘇學銘拽著我的手腕,把我往門外拖,色厲荏苒,“不餓也要吃,不然一會又暈倒了,還怪我不體恤下屬?!?p> 他這話里話外不就是在說昨天我爸沒給他好臉色看的意思么。
一個大男人,怎么比女的還斤斤計較。我默默嘀咕著。
蘇學銘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向我,“你說什么?”
我隨便搪塞了幾句,“沒,沒什么,走,去吃飯?!?p> 蘇學銘把我拽到了一家粥店里,冷冷地說了句,“你胃不好,就吃點粥吧?!?p> 不過他并沒有等我的回答,就粗暴地把我攆進去了。
連菜也都是他點的,我坐在座位上半天沒開口說一句話。
我不禁感嘆道:他這是哪來的霸道總裁既視感的?
而且,對象為什么是我?
我這還沒想明白,粥已經(jīng)端上來了。
我原本還打算推辭幾句,可是一抬頭就看到他冷若冰霜的眼神,好像如果我不喝,他下一秒就會掐死我似的。
到底我還是什么都沒說,乖乖的,在他的注視下,喝完了一大碗粥。
“飽了?”
“嗯?!?p> “行,回去工作吧?!?p> 多么簡單粗暴,多么霸道總裁。
可我被他這樣命令著,真的好不爽。幸虧我沒喝酒,不然肯定給他塞一拳,讓他見識見識大院小霸王的威力。
蘇學銘站在門口催促道:“發(fā)什么愣?速度能不能快點?!?p> “來了來了?!?p> 對于他這種人,夢里解解氣就好了,現(xiàn)實中跟誰過不去都不要和錢過不去。
我剛在自己的工位坐下,王默就湊了過來,“還說你和主編沒關(guān)系?”
“本來就沒關(guān)系啊?!?p> “少來,你剛剛不和我吃飯原來是為了等主編呢。程九夏,我沒想到你這么重色輕友?!?p> “你看見了?”
王默搖搖頭,把手機遞到我面前,上面就是一張我剛剛和蘇學銘坐在一起吃飯的照片。
“別不承認,證據(jù)確鑿?!?p> 我感覺自己的頭皮都在隱隱作痛,這下子我可說不清楚了,不過他總會管管的吧。
想到這里,我才放點心,繼續(xù)做著上午沒做完的工作。
可是一天兩天,雜志社里的流言蜚語好像都沒有停歇的意思,更有甚者,還把那張照片發(fā)到了我們的工作群里,要命的是,蘇學銘也在里面。
沒過多久,消息就被撤回了,然后蘇學銘就給我私發(fā)了一條消息:來辦公室一趟。
我正欲起身,王默又攔到了我面前,“嘖嘖,你這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默默姐,你就別取笑我了,我是真的一點都不想和主編扯上任何關(guān)系?!?p> 手機提示音響起,
蘇學銘:快點!
現(xiàn)在真的是,看到他就來氣,但是也沒辦法,我除了順從還能如何?
“主編找我什么事?”大概是心情不太好,我的語氣很冷淡,連表情都懨懨的。
蘇學銘極不耐心道:“你這什么態(tài)度?”
我朝窗外看去,沒搭理他。
“我就是跟你說一下他們在群里發(fā)的那張照片的事,你記得澄清一下。”
“我?”我滿臉詫異地望著他,“主編您講點道理好不好?我澄清他們會信嗎?您應(yīng)該行使一下您作為上司的權(quán)利,這樣才能斷絕謠言啊?!?p> 蘇學銘眼皮微抬,仔細地打量著我,突然站起來,走到我身邊,我下意識地往后退,他卻一步步逼近,直到我靠在了墻上,退無可退,他才停下腳步。
“我惹你了嗎?句句帶刺,連個好臉色都不給我?”
我昂著頭,強裝鎮(zhèn)靜,“不,不是,只不過流言蜚語給我的生活帶來了很多麻煩?!?p> 蘇學銘玩味地看著我,語調(diào)上揚,“我是個麻煩?”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p> 蘇學銘蹙眉,“那你什么意思?”
我靈活地一扭,成功逃脫了他的禁錮,“這事還是希望主編自己可以澄清一下,對我們都好?!?p>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辦公室,匆匆坐到自己的工位上,像是做了一場夢。
我搖搖腦袋,要自己保持著清醒,繼續(xù)完成自己沒做完的工作。
五點半,我準時到家,卻又看見了一個人。
江潯年正坐在我家客廳里和老爸聊得很開心,我開門的聲響不大,準備偷偷溜回房間里,江潯年卻叫住了我。
“九夏。”
我有點尷尬,“嗨,你好啊,我還有事,先回房了?!?p> 結(jié)果老爸又叫住了我,“九夏,人潯年是特地來找你的?!?p> “找我什么事啊?”我不耐煩道。
老爸嗔怪道:“九夏,態(tài)度好點。”
“行。”
我拽著江潯年的衣袖就往門外走,“有什么事出去說吧?!?p> 然后“砰”關(guān)上門。
我把江潯年拽到樓下,才放開了,“有什么事就說吧。”
江潯年扶著我的雙臂,語氣還怪為可憐的,“九夏,我們……”
他的話反而像是點燃了我心中所有的苦楚,想要把這三年經(jīng)歷的一切都倒出來。
“我們怎么了?三年前你出國,你說你會回來,我說我會等你。可是某一天,我突然就聯(lián)系不上了你,我打過好幾次電話,那個號碼一直打不通,我卻依然不死心,天天給那個號碼發(fā)消息,發(fā)了整整三年,你卻還是沒有半點回應(yīng)。他們都問我,如果你不回來,我是不是會一直等下去,我說是。好不容易盼到你回來,可你的身邊卻站著另一個女孩,所有人都說你們是男女朋友,你讓我怎么接受?”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淚水已經(jīng)布滿了臉,可是喉嚨還是發(fā)緊,還是難受,還是想哭。
下一秒,江潯年緊緊地抱住我,在我耳邊呢喃:“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當時為什么就突然聯(lián)系不上你了,那時候我就產(chǎn)生了想要回國的念頭,可是我爸媽都不允許,他們收走了我的身份證和護照…”
時隔多年,他身上的味道還是當年熟悉的淡淡的薄荷味,讓我的大腦產(chǎn)生了一剎那的錯覺,像是回到了三年前,他和我分別的那個時候,他給我的擁抱。
江潯年接著說道:“我這次回國第一個念頭就是去找你??墒抢铣菂^(qū)那邊都被拆遷了,我去那里轉(zhuǎn)過很多次,不知道你們搬去了哪里。你碰見我的那次,是蘇若沁讓我?guī)退?,假扮一下她的男朋友,卻沒想到正巧碰到了你。”
我靜靜的矗立在原地,思慮良久,終于還是抬起手,環(huán)住了他的腰。
“你離開了三年,我也等了三年,現(xiàn)在我不想再等了。江潯年,我愛你?!?p> 江潯年松開了我,眼底笑意彌漫,冰涼的手指撫上我的臉頰,溫柔地說:“我也愛你?!?p> 他的手越過我的臉頰,慢慢撫上了我的后腦勺,我也慢慢閉上眼睛,他的唇瓣壓下來,壓的我差點沒喘過氣。
分別三年,所以的愛戀都融化在這里。
他比以前還要霸道,一點余地都沒給我留,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我有點惱火,找準他的下嘴唇就咬下去。
他才放開了我,笑道:“你果然還是一點沒變?!?p> 我假裝不開心道:“你就知道欺負我?!?p> 江潯年捏捏我的臉,“我當然只欺負你啊?!?p> 我想起一件事,打開他的手,“那個蘇若沁那邊你說清楚了嗎?我可不想被別人說成插足別人感情的那種人?!?p> 江潯年笑容在臉上蕩漾,“我和她又不是真的,你插什么足?”
“可是在別人看來是的啊?!蔽彝蝗幌肫鹬?,他媽媽好像還特地為了這件事來找過我,沒想到我居然這么快就出賣了自己的誠信。
雖然良心上有點過不去,但是感覺還是很爽的,管那么多干什么。
既然都解釋清楚了,那我也要找他算算賬。
“江潯年,你知不知道因為你那個假扮人家男朋友的事,讓我吃了不少苦頭?!?p> “蘇學銘他為難你了嗎?”
“對啊,他成天找我茬”
江潯年把我揉在懷里,“對不起啊,沒想到會給你添這么多麻煩?!?p> 被他這樣一說,原本積壓在我心里的怒氣都莫名消散了,笑著說:“我就隨便說說,早就過去了?!?p> 江潯年抱我抱得更緊了,“九夏,我們以后不要分開了。”
“好,不分開?!?p> 夏日的涼風從樹林里鉆出來,絲絲涼意讓人格外舒爽。
送走了江潯年,我才慢吞吞回到家,發(fā)現(xiàn)老爸靠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許是因為我的動靜有點大,吵到了老爸。
“丫頭,回來了。和潯年聊得怎么樣?這孩子今天把事情從頭到尾都跟我說了一遍,你真的誤會他了?!?p> “我知道啊,而且,我們也和好了?!?p> 老爸不可思議地看著我,“真的?”
“真的,沒騙你?!?p> 老爸嘆了口氣說:“我就知道,你們倆從小一起長大,這感情怎么可能說沒有了就沒有了呢。和好就好,你媽要是知道了,肯定也高興?!?p> 是啊,我媽肯定也會高興的。
可是,她要是知道我誤會了江潯年,她會不會先把我罵一通,然后再把江潯年找過來和他好好談個心?
這才是我媽的做事風格。
以前有客人來大院,看到我欺負江潯年,老媽護著江潯年教訓(xùn)的那樣子,還以為江潯年才是她親生的。
那時我還挺不懂事的,為了這個,鬧了個矛盾,連晚飯都沒吃,一個人在大院里的桂花樹下坐了兩個小時。
像我這種從小就喜歡亂動的人能安安靜靜地坐兩三小時絕對就是遇到了特別傷心的事。
老媽那天就像是跟我杠上了一樣,吃完飯就把碗給收了,連叫我都沒叫一聲。
后來,還是江潯年哀求老媽,我才得以吃上一晚熱氣騰騰的泡面。
事后老媽說那碗面還是江潯年給我泡的,然后又開始嘮叨我的各種不足和江潯年的各種優(yōu)點。
之后我還吐槽過江潯年呢。
連吃個面,我媽都不放過我,非要拿我和他比。
仔細想想,這好像已經(jīng)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被時間打磨的我都快要記不清了。
是我一直沒發(fā)現(xiàn),其實江潯年對我一直很好,只是我當時太過神經(jīng)大條,加上老媽對他的關(guān)心,讓我完全沒有注意到過這些。
甚至還總在某個瞬間傷害他的真心,要是我是個男的,這渣男的頭銜是不是就該安到我頭上了?
晚上躺在床上,我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南絮。
南絮:“臥槽,你們什么速度?居然和好了?”
我:“事情都解釋清楚了就和好了唄?!?p> 南絮:“靠,那我之前還說他是個渣男呢,你沒跟他說吧?!?p> 我:“我跟他說這事干什么?怎么,怕他找你算賬???”
南絮:“那倒不是,你們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關(guān)系讓我分分鐘感覺自己的第六感除了差錯。”
我:“我和江潯年之間的事吧,你的第六感不靠譜?!?p> 南絮:“……”
“以后你倆要是有感情問題,我也不摻和了,沒那個能力?!?p> 我:“這種事真的不好說?!?p> 南絮:“對了,我提醒你一句,那個蘇若沁對江潯年肯定有意思,讓江潯年趕緊和她撇清關(guān)系,要不然到最后很難說的?!?p> 我:“這件事江潯年答應(yīng)過我了,他會很快處理好的。”
夜幕降臨,我靠在窗邊數(shù)著星星,給江潯年發(fā)過去了一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