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茈?!彼卮?。
“這名字不錯?!毙姨澥菦]了后半句,否則像之前那樣,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我叫久七,是公主的貼身侍女?!?p> 久七仔細(xì)端倪了一下面前的人,心覺得這人是真的好看。但為何會隨公主回來,這個疑問還是未消除。上次見面的時候於茈還是個差點(diǎn)被處死的宮女,再次一見居然是在公主府,是自己沒想到過的。
而且當(dāng)日被公主帶回時,她的身上有許許多多的傷,還是昏過去的,一睡就是兩天。不知道她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竟會如此。
公主對她,也挺上心的。
不然怎么會讓自己來照顧於茈呢。
說是貼身侍女,那隨時跟隨在公主身側(cè)那是必然的。公主不喜讓旁人接近,府上的侍從又少,突然一離開,公主身邊就沒人了。公主寧可委屈自己也要讓她來照顧於茈,能不上心嗎。
這樣一來,於茈醒了是不是要與公主說一聲。
久七將手中的藥交給於茈,離去前說:“你的傷還未痊愈,再休息幾日。先把這個喝了,我還有事,先走了。切記,有任何需求,喚我。”
當(dāng)她來到公主居處時,楚蘅正坐在院中飲著杯茶。
見久七來楚蘅也只是微微抬眸,說道:“你怎么過來了?”
她先是行禮,接著說:“剛才奴婢去看那個宮女時,卻發(fā)現(xiàn)她醒了,特來告知公主?!?p> “醒了?身子可好些?”楚蘅又問。
“無礙,再調(diào)息幾日便可?!?p> “那便好。”楚蘅又倒了一杯茶,“還是回北閣,本宮這邊不用管。若是她還有什么事,就去宮中請御醫(yī)?!?p> 北閣之前一直閑置,現(xiàn)在於茈在那也躺了兩天。
“是?!本闷哒f罷又返回北閣。
楚蘅對于那個宮女多的是愧疚。
兩日前她突然被太后傳召進(jìn)宮,看到了一個渾身是血的宮女躺在杏慈主殿外,基本離死亡不遠(yuǎn)。
盡管那人的身體血肉模糊,但臉是完好無損的,楚蘅一眼便認(rèn)出了這人是自己在姜許顏手中救下的宮女。
而后,太后的一席話讓她越發(fā)相信這個宮女傷成這樣和自己有關(guān)。
“聽顏兒說,你阻攔她罰一個宮女?是件很稀奇的事?!?p> “公主既幫了那個宮女,必是她身上有什么過人之處讓公主看上眼了。”
“不如哀家將她賜與你,可好?”
這三句話楚蘅記憶猶新。
當(dāng)時她是默許的。
或許她也想過拒絕,可當(dāng)她抬眼看見在太后身邊面露挑釁的姜許顏時,她便堅(jiān)定了要將人接走的決定。
如果再讓那人在宮中必是兇多吉少,帶回來,至少能護(hù)她一命。
既然當(dāng)初是自己救下的,就得護(hù)到底。
楚蘅想得入神,突然旁邊傳來了一聲貓叫。轉(zhuǎn)頭一看,入眼的是只渾身雪白的長毛貓。
小貓?zhí)绞郎?,動作幅度太大差點(diǎn)打翻了茶杯。她的手靠近小貓想給順順毛,卻被貓搶先一步,小小的舌頭舔著她的手指,令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這只貓是楚蘅養(yǎng)了三年多的,也是比較喜歡的一只。
她素來喜愛貓,幼年時期皇兄曾贈予過一只,也是長著一身的白毛。她很喜歡,不出意外的話應(yīng)該能陪她許多年。但意外就是發(fā)生了。
貓是三歲那年送來的,六歲時離開的。
對于這件事,楚蘅想起了有些仇沒報(bào)。
新仇舊怨,一起。
……
六天之后於茈身上的傷差不多都好了。
若不是她修習(xí)過幾年,那這次活下來的可能性不大。
真的越來越不知道天意,到底是讓她多活幾年還是少活幾年。
也罷,隨其自然。
也不知這次的事娘親是否知曉,還是要寫封信給她,以防娘親擔(dān)心。
于是於茈尋了紙筆,寫下了“母親近日可安好?孩兒尚可?!币恍凶?,隨后如從前般將信送走。
待信送走,她方才安心。
“你怎么站起來了,傷還沒好呢?!膘盾雱偹妥咝啪捅痪闷咄蝗坏囊宦暯o嚇了一跳,撞倒后方的一個茶壺。
於茈扶起被弄倒的茶壺,“我就是口渴了,倒杯水?!?p> 久七見她這幅慌張的樣子不免有些懷疑這人是不是干了什么虧心事。但又轉(zhuǎn)念一想,公主素來做事謹(jǐn)慎,總不至于將賊引入家中。
便作罷,日后提防就行。
“也是我的過錯,病中之人是應(yīng)該需要水的?!本闷吣闷鹋赃吂褡由系囊粔K抹布走到桌子邊,收拾起水漬?!澳闵砩系膫麆莺車?yán)重,至少再修養(yǎng)半月,期間若是有什么需要和我提便是,不用自己動手。”
於茈感到不好意思,“真是麻煩你了?!?p> 久七:“你是公主帶回來的,那就是貴人。我做這些也是本分,談不上麻煩。”
貴人?
這個詞她這輩子應(yīng)是配不上了。
“我沒這個福分?!?p> “你有?!本闷呖聪蜢盾耄肮髌饺绽锸莻€很冷淡的人,對待任何事物都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樣子。唯有你,讓我見識到了一個不同的公主。”
她說這話也是一時興起,提起了也滿是遺憾。
你說好好的一個人,究竟是經(jīng)歷了什么才會性情大變。
久七也沒想繼續(xù)這個話題,于是道:“快到用膳了,我去給你弄些飯菜。可有忌口?”
於茈搖搖頭,“并沒有。”
久七拿起抹布走向門外,離去前將這個房間的門關(guān)上。
戌時,於茈躺在床,雙眼盯著床簾愣神。
不知道為什么,公主府的夜晚顯得格外凄冷,這里的月很亮,卻讓自己紅了眼眶。
於茈擦擦眼淚,盡力將自己的悲念淡些。
抹掉眼淚自己還是毫無睡意,于是她下床披了件衣裳往外面走。
北閣雖不住人,但這院子里卻多是靈味,幾顆梨樹伴著青竹,清中帶溫。
許是今夜月色繚人,惹得她往深處走去。
忽然有微聲叫喚,細(xì)聽之后,她識出此為貓叫。
前方是一座亭,名喚“卿”。
似是一個人半躺在椅子上,未綰青絲,纖細(xì)白皙的手撫摸著一只貓。
這一副美人半臥的畫面,真真吸引住了她。
於茈看得入迷,殊不知美人向她看來。
她回過神來,轉(zhuǎn)身往回快步走。
待回到房中之后,她的心臟跳動的很快,不尋常。
像是被勾走了魂,令她心緒紊亂。
那是吸人魂魄的妖邪?
不,是她心中念念不忘的仙。
就像那夜月下,又一次撥動她的弦。
她的心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意識變得混亂,忽然感到一陣眩暈,便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翌日久七來到房中看她,一推開門入目的卻是躺在地上的人。
楚蘅知曉后便匆匆趕了過來,“怎么回事?”
久七站在楚蘅身旁,略微驚慌,“奴婢一開門就見著她躺在地上……”她越說越緊張,然后直接跪在地上,“是奴婢疏忽,求公主恕罪!”
楚蘅原本一直在看於茈的傷勢,久七這一舉動使得她的視線偏移,“你緊張什么?本宮又沒說是你的錯。”
“奴婢……自、自知有錯,故……”
“久七?”楚蘅的一句話斷了她的辯解。
“奴婢在?!彼龖?yīng)聲。
楚蘅盯著久七的臉看了一會兒,“你先下去。”
“是……”久七站起身,行向門外。
床上的人安靜地躺著,臉色蒼白,只有游絲般的生氣。
楚蘅給於茈把脈,對她的傷有了些了解。
被苑鬼挾制一魂,失去六識。
苑鬼,形同怨鬼,生前因受某種原因,死的不明不白,而形成了極大的怨氣。但有一點(diǎn)和怨鬼不同,怨以嚇為主,苑以念為主。所謂念,就是將人心中想念的人幻化出,隨后擾亂其心緒,繼而奪取魂魄以供自身修為。
苑疾是易除,就是這苑鬼就麻煩些。
不過公主府有結(jié)界護(hù)著,怎么還會有妖邪入內(nèi)?
莫非哪處有問題?
楚蘅將自身靈氣注入於茈體內(nèi),這邊白色的靈氣往體內(nèi)走,額上有絲絲的青煙往外飄。大概半刻鐘后,她體內(nèi)的苑毒才清完。
苑毒的事解決后楚蘅又坐到桌邊開始喝茶。
一口冷茶入喉,她不滿地皺起眉。隨后放下茶杯,往床上看去。
床上躺著的人依舊安靜地睡著,卻比之前多了幾分生氣。
只是於茈莫名被苑鬼挾魂的事她有些不解。究竟是什么樣的人才能讓她失了防線,讓苑鬼趁虛而入。
楚蘅盯著於茈的臉,越發(fā)覺得面前的人很是脆弱。她們之前不過見了幾面,每一次都是副狼狽樣。這不禁讓楚蘅懷疑自己是不是她的克星,壞了她的運(yùn)道。
不過人已經(jīng)帶回家?guī)滋炝?,確是連個名字都不知,該問問。
坐了一會后楚蘅離開。
原本她今日是要進(jìn)宮去給太后請安的,剛踏出大門就被久七慌亂地給叫了回去。
還好,她回來的及時。
苑鬼雖算不上什么厲害的鬼,但是被挾持的魂卻難拿。需得奪了苑鬼的靈,以靈代魂,才能使被挾魂者徹底恢復(fù)。
今夜又是難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