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白水酒吧
陳慕坐在沙發(fā)上,視線一動不動的放在廚房里的小椅子上,神色淡然,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陳南意小心的關上門,輕輕的走了出來,幫陳慕倒了一杯水,遞了過來。
“謝謝?!?p> 陳慕接過玻璃杯,輕輕抿了一口,“《太玄經(jīng)》練的怎么樣了?”
“快,快了,今天……就可,可以進,進階。”
一說到練武,陳南意的眼睛里就閃爍著亮光,好像心里的煩心事在這一刻全部都消失不見了,留下的只有對武道的渴求。
武癡莫不過此了吧。
陳慕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判斷,陳南意算不上癡,只是熱愛。
真正的癡,是到那種忘乎所以,對某件事全神貫注,如癡如醉,執(zhí)迷不悟,死不悔改。
“好,我先出去一下,你在家里看著小南嬛,我大概中午就可以回來。”
再囑咐陳南意小心一些修煉《太玄經(jīng)》上的容易走叉的誤區(qū)后,陳慕就起身出了門。
身后的大門緩緩關上,陳慕的眼里有厲色溢滿。
總有些人,不想活得久一些。
……
空曠的大街上冷冷清清,路上的行人寥寥無幾,僅有的一兩個路人也都是神色警惕,腳步匆匆,巴不得早點走過這條街。
這里可是三十六道最亂的紅燈區(qū)的外圍部分,白水街啊。
一個干癟的空易拉罐被寒風裹挾著不斷翻滾,發(fā)出乒乒乓乓的清脆響聲。
石磚路面上酒醉留下的嘔吐物跟綠色的玻璃酒瓶隨處可見,因為是白天,街上的酒吧KTV多是緊閉的,顯得冷冷清清。
格外蕭瑟。
“大哥,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黑狐的人把白水街已經(jīng)占了大半,我們再不想辦法這白水街就該改名叫黑狐街了!”
白水酒吧里,燈火通明,酒吧的大門被拉下,此時正有十多個虎背熊腰的大漢坐在吧臺上,而其中一個留著平頭的大漢身體前傾,雙手比劃著什么,神色焦急。
“閉嘴!你說的這些難道我不知道嗎?!”
“黑狐三個入門級的武者,你讓我拿什么跟他們拼?”
坐在吧臺最中間的中年男子惱怒的吼了一聲,眉頭緊皺,右手抓著眉心按壓,似乎是想以此來緩解心中的煩躁和壓力。
先前發(fā)聲的男子被吼一聲,臉上掛不住,也縮了回去,沉默下來。
然后整個酒吧里就陷入了詭異的寧靜。
鴉雀無聲。
半晌后。
“都傻愣著干嘛?!想辦法啊?一個個閉著嘴不說話就能混過去了是嗎?”
張龍杰看到自己手下全都緘默不語,坐在吧臺上一言不發(fā),頓時就氣不打一出來,盛然大怒,全然忘記了先前是自己吼的手下閉嘴的。
坐在旁邊的大漢們都心有不忿,可礙于老大的身份又不敢說出來,只好憋屈的忍下來,低頭思考對應的辦法。
第一個發(fā)聲的是坐在最右側的一個刀疤臉大漢甕聲甕氣的說道:“大哥,不如我們找赤虎幫的人求援吧?”
“你他媽在搞笑嗎?”
“求援求援,大家都是同類人,你自己什么德行他奶奶的自己不知道嗎?”
“孫求我看你的腦子就是個球,會不會動一下你的豬腦子,你是不是蠢,黑狐我們都打不過了,再來一個赤虎,干脆投降算了,全她媽去掃大街?!?p> 孫求被罵的狗血淋頭,滿臉訕笑的摸了摸腦袋,只是看向張龍杰的目光里也多了幾分怨恨。
剩下的人也開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討論起來,不過提的方法很快都張龍杰一個接一個的否定。
“要是陳大哥還在就好了?!?p> 突然有人說了一句,很小聲,但是正好這時大家伙都沒說話,這句類似抱怨的話也就清清楚楚的傳入在場每個人的耳中。
就像是突然被按下了靜音鍵。
整個大廳突然寂靜下來。
安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得清楚。
所有人都知道在老大面前提這個人下場都好不到哪里去。
“給我站出來……”
張龍杰沖冠眥裂,怒不可遏,陰沉目光像是可以擇人而噬的野獸,在一個個低著頭,不敢跟張龍杰對視的人中掃過。
但是在這個危急關頭,張龍杰也沒有死抓著這個不放。
當務之急是解決眼前的難題,剛剛那個人以后可以慢慢解決。
死死的咬著牙,他一字一頓的說道:“當初的事是我們一起做的,陳釗那個老頑固不讓我們賣藥,擋住我們大家發(fā)財?shù)穆贰?p> 是我們,在座的各位每個人都有份,一起把他搞死的。”
“現(xiàn)在是有人后悔了嗎?”
眾人沉默,張龍杰環(huán)視一周,看著其余弟兄的反應,深知一個大棒一個甜棗的道理,于是再次說道:“大家不必在意這些,那個死狗走了,大家伙的日子不就好起來了嗎?
何必跟以前一樣喝個酒都斤斤計較,跟著我張龍杰,我保證你們吃香的喝辣的。
這次黑狐幫的事,我心里也早就有了應對的方法,聽說黑狐幫副幫主極好女色,尤其是年輕的學生妹,陳南意的模樣就很不錯,相信黑狐的人一定會滿意的。”
“這……不太好吧。”
“對啊,大哥你換一個方法吧。”
“我們白水河還沒淪落到要一靠賣女人才能活下來的地步,我不同意!”
有幾個人的人一聽,義憤填膺,立即出口反駁,而另外大半的人眼里則有意動涌現(xiàn)。
“你們認為,要是陳南意知道我們干的事,你們跟她還有和解的可能性嗎?”
張龍杰嗤笑,兇惡的大臉上滿是不屑,“難道你們想跟黑狐的硬碰硬,然后落得個半身不遂的下場流落街頭嗎?”
“要知道你們這些人昨天晚上還拿著大把的鈔票在鴛鴦堂女人的肚皮上!”
“你們是想為了所謂的道義,虛無的仁慈,然后就跟個死狗一樣趴在大街上向別人乞求剩菜剩飯嗎?”
這……
有幾個人暗自對視了一眼。
張龍杰的話還沒說完,場上就有人陸陸續(xù)續(xù)的舉起手來,有人毫無負擔抬起手來,簡單的就跟吃飯喝水一樣,有人臉上陰晴不定,最后還是咬咬牙認命般的舉起手來。
到最后只剩下一開始發(fā)話的三人沒有舉手,其余人居然都舉起來了。
“虎山,周三刀,雷子,你們?nèi)齻€有什么不同的意見嗎?”
張龍杰陰鷙的盯著三人,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我,我……”
雷子面容很年輕,只有二十出頭的樣子,當初陷害陳釗他也是有參與的,只是覺得老大這樣的行為跟賣女求榮沒什么區(qū)別這才反對。
他被張龍杰的眼神看的心底發(fā)毛,十分害怕,手足無措之下也慌忙的舉起了手。
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后張龍杰就將利刃一樣的目光投向坐在一起的虎山跟周三刀。
“不用說了,我不會同意的?!?p> 虎山冷漠的看著張龍杰,平靜的開口:“當初老陳的事我就沒有同意,是我弟虎岳背著我打著我的名號參與你們的。
后來事情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也不好說些什么?!?p> “本來我對于南意已經(jīng)滿是虧欠了,你們還要如此對待她?!?p> 虎山說著,掏出一張銀行卡,重重的拍在灰色大理石制的吧臺上,“這是你們販賣毒品分給我的利潤,我一分錢沒花,還給你們。”
坐在一旁的周三刀也滿臉復雜的看向其余眾人,把另外一張一模一樣的銀行卡跟虎山的并排放在一起。
他事發(fā)的那個晚上在跟虎山一起喝酒,也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自己的兄弟孫求就把自己賣了。
他的良心過不去。
他也因此跟孫求鬧翻了。
呼呼——
二樓靠窗的一個座位旁的窗戶不知道為何被推開了,有風不斷的從外邊涌進來,打在窗框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場上的氛圍有些凝重。
張龍杰一言不發(fā)的喝著酒,好像沒有聽見虎山說的話一樣,剩下的人也都噤若寒蟬,不敢亂動。
畢竟在陳釗死后,張龍杰就是白水河的最強者,唯一一個入門級的戰(zhàn)力。
他可以同時對戰(zhàn)十個像他們這樣的普通人,然后再逐個擊破把他們打倒,這也是為什么大家都很懼怕張龍杰的話的原因。
他曾經(jīng)當著所有人的面把一個公然反駁他的兄弟給活生生打成殘廢。
有些人看向虎山跟周三刀的眼神已經(jīng)帶上了憐憫。
看著張龍杰悠哉悠哉喝酒的樣子,虎山低頭嘆息,他知道張龍杰根本沒有放他走的意思。
他豁然起身,右手攥成拳,猛地砸在吧臺上。
砰——
有人驚呼出聲,不敢置信的看著虎山拳頭打在的地方。
一個淺淺的拳印赫然留在了大理石吧臺上。
張龍杰黑色的瞳孔猛地一縮,右手抓著的高腳杯瞬間崩裂,散落成幾百在燈光下閃爍著白光的碎片。
淡紅色的酒水順著張龍杰放下的手臂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原本他一副指揮若定的模樣也徹底換了樣,如臨大敵的站起來,謹慎的看著虎山,“沒想到你也進階了?!?p> 虎山搖了搖頭,沒有回應,一雙鷹眸惡狠狠的看著張龍杰,聲音冰冷:“錢我一分不拿,學生妹三十六道多的是,我不管你下藥強迫還是什么,這都隨便你,但是陳南意你不許動?!?p> “誰動了她,不死不休。”
說完虎山就帶著周三刀轉身離開,留下一臉惱羞成怒的張龍杰。
張龍杰陰沉的看著遠去的虎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放在吧臺下的拳頭青筋暴起。
可惡?。?p> 然而還沒等虎山離開白水酒吧,酒吧的大門就被一股巨力轟開。
轟——
躲開迎面呼嘯而來的碎片,虎山臉色劇變,拉著周三刀迅速往后退。
淡淡灰塵揚起,突然照射進來的陽光有些刺眼。
隨著大門被轟開而來的,還有一道充滿磁性的聲音。
“渣滓們,小爺我讓你們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