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如果說青春是一首贊歌,那么葉秋留在世間的青春應該是一曲哀婉的絕唱——只是愛著你。
從高空俯瞰,這一條柏油路九曲回腸,仿佛俯臥在郁郁蔥蔥森林之中的一條巨龍,百年梧桐樹沿路屹立兩側,它們枝連枝,葉牽葉,如若夏季,走在路上,應該別有一番涼爽舒服的愜意。
早起,柏油路面落滿梧桐樹葉,尋路望去,仿佛整條路都鋪上了綿軟的金色地毯,微風輕起,樹葉發(fā)出輕輕的婆娑之聲,一片樹葉打著圈,乘著風,跳著離別的絕美舞姿,凄美的落在了金色地毯上。
一輛越野車從遠處駛來,車內一個女孩子坐在后座,她眼睛紅腫,眼中露出難掩的淚痕,她目光呆滯的看著車窗外迅速遠去的梧桐樹,一片梧桐葉打在車窗外,女孩子認真的盯著梧桐葉看
?。喝~秋,這是你最后的告別嗎?
行駛的汽車,卷起地上的金色地毯,女孩回頭望向車尾部,被卷起的梧桐葉如一片片巨大的雪花,彌漫在空中,它們盡情地跳著離別前的最后一支舞蹈。
女孩低頭看了看放在腿上的牛皮材資料紙袋,一只手停在半空中又輕輕落在了紙袋上,輕輕的撫摸,拿起重新抱在懷里。
“葉秋,他應該知道,你有多愛他,你曾經在這個世界來過,而他來過你的整個世界?!?p> 一座木質結構的房子落在森林之中,房子周圍是低矮的草坪,房子四角是桂花樹,在這個季節(jié),滿園的桂香清新?lián)浔牵缙鸬年柟庋刂块T口的木階梯一步步上移,來到門口。
房門開了,仲思恒穿著T血和牛仔褲,腳下踩著拖鞋,抬頭看了看天空,一片梧桐葉落在他的肩上,他捏起梧桐葉,舉起,朝向陽光。
“葉秋,你要來了嗎?已經第七天了,你沒有再和我說過一句話,我每天盯著手機看,以免錯過什么?你的地址,在你沒有消息的第三天我就去過,但是你搬家了,我發(fā)的地址信息,你看到了嗎?沒有你的消息,我簡直要瘋了,你真的要來了嗎?還是你找到對你更好的人了?再也不理我了?!?p> 仲思恒敲著葉秋的房門。
“葉秋,你在家嗎?”
房門開了,出來一個中年女人。
仲思恒:“這里面有一個叫葉秋的嗎?一葉落知天下秋?!?p> 中年女人:“什么一葉落知天下秋?不知道,現(xiàn)在年輕人都神神叨叨的。”
仲思恒趕快擋住中年女人關了一半兒的門。
“葉子的葉,秋天的秋,葉秋?!?p> 中年女人:“什么葉秋?不知道,你找錯地方了?!?p> 仲思恒立在門口,頭頂著門。
“明明就是這里,葉秋,你現(xiàn)在在哪里?你的電話也關機了。你真的再也不理我了嗎?”
葉秋的棺木從樓上抬下,仲思恒看著樓上下來的棺木,回到車內,又抬頭看了一眼棺木,心中莫名的一陣難受,他摸著自己的心口,突然感覺好疼,說不出原因的傷悲,眼淚竟然不自覺的從眼中流出。
“我這是怎么了?葉秋,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把你找到。”
仲思恒目送遠去的棺木,開車離開。
門外的車聲把仲思恒的思緒拉回到現(xiàn)實,他仔細聽著,心中暗生喜悅。
汽車停在門口,女孩下車環(huán)顧四周,走到門口,手在門鈴上停留片刻,最終她按下去了。
仲思恒:“葉秋,難道你真的來了嗎?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拋棄我?!?p> 他快速飛奔到門口,打開大門,站在眼前的是一個女孩子,懷了抱著一份牛皮紙檔案袋。
“你是?你找誰?我們好像沒見過?!?p> 仲思恒腦子里迅速閃過不會又是瘋狂的追逐者,一定要趕快關門,不然劉姐趙助理都該瘋了,他迅速關門,女孩擋住了即將關住的大門。
“我是替葉秋來的,我不是你的粉絲,我是葉秋的發(fā)小周苗,我們從小一起在孤兒院長大?!?p> 仲思恒看了一眼周苗身后的車,確定車內沒有葉秋。
他看著周苗紅腫的眼睛,心中莫名的恐慌,焦急,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周苗。他感覺這個女孩子的臉在哪里見過,他的頭劇烈的被拉扯,那口棺木,不,是那口棺木,不可能,仲思恒心中巨大的恐慌像一座大山猛然壓了過來,他用手砸著自己的腦袋,努力平靜思緒,焦急哀求的看著周苗。
“葉——葉——秋呢?她為什么沒來?她不是一直最想和我見面嗎?她怎么了?”
周苗把那份檔案袋遞給仲思恒,仲思恒迅速拆開檔案袋,一句話映入他的眼簾:
花的凋零姿態(tài),獨愛牡丹,因為它們是在花開最絢爛的時候整朵整朵的從枝頭落下,就像人生在最美好的年華逝去,不也是對青春永遠的珍藏嗎?
仲思恒腦海中閃過葉秋燦爛陽光的笑臉,他的手有些發(fā)抖,他迅速一頁頁翻開,眼淚就一顆顆滾落下來。
“葉秋,是不是四天之前從樓上被抬下的?”
周苗點點頭。
仲思恒蹲在地上,淚如雨下。
“原來那一天我的心已經知道她就躺在里面。”他一拳拳砸在水泥地上,跪臥在地上,拳頭上沾著血和砂。
仲思恒的思緒飄回到最初。
八年前
北大校園內,哲學院門口,一個扎著馬尾的女孩伸手攔住了他,仲思恒原本趾高氣昂的氣勢,看到葉秋瞬間沒了,鼻梁上架著的眼睛也險些掉落。
葉秋:“仲思恒,我是中文系的葉秋,很高興認識你。給,這是我的簡介。”
她把一頁紙塞到仲思恒懷里,仲思恒打開紙:
姓名:葉秋
名字速記:一葉落知天下秋。
性別:女
專業(yè):漢語言文學
理想:成為作家
愛好:下雨下雪喜賴床,陽光明媚喜曬床
好吃不嫌多,好覺不嫌少
如若吃成豬,旅游減豬膘
仲思恒幾乎笑出,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葉秋:“照這個格式寫一遍。寫你的啊?!闭f完,她轉身離開。
仲思恒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葉秋猛然轉身,仲思恒迅速低下頭看紙。
葉秋:“仲思恒?!?p> 仲思恒趕快抬頭,看向葉秋。
葉秋:“寫完作業(yè)交給我?!?p> 文學院門口
仲思恒手里拿著一張紙,站在外面等,文學院的同學一個個都出來了,他左顧右盼沒看到葉秋,依舊立在原地等。
葉秋從后背拍了一下仲思恒,伸手拽過仲思恒手里的紙。
“思恒思之以恒,嗯,不錯不錯。走,我們一起吃飯?!?p> 食堂
仲思恒把飯卡塞給葉秋,葉秋拿著卡晃了晃。
“喜歡我?”
仲思恒看著葉秋,沒說話。
“我只花喜歡我的人的錢,而且還得是自己掙的,等你以后掙錢了再說。”葉秋把卡塞回給仲思恒。
她看著餐盤里的芹菜,抬起頭看了一眼仲思恒。
“芹菜吃嗎?”
仲思恒:“不挑食。”
葉秋:“我們孤兒院芹菜太難吃,看見芹菜都沒胃口?!?p> 仲思恒:“這里的不難吃,你可以吃下?!?p> 葉秋:“算了,給你吃?!?p> 說著葉秋把芹菜都夾到了仲思恒的餐盤里。
“仲思恒,我喜歡你,我們談戀愛吧?!?p> 仲思恒一口飯噴了出來,差點兒嗆到。
“你一個女孩子能不能矜持點兒?”
葉秋:“我說個話就不矜持了嗎?我又沒把你怎么著。”
仲思恒低頭無語。
葉秋:“晚上有課嗎?”
仲思恒:“有,怎么?”
葉秋:“嘿嘿,我晚上沒課,我去蹭你們的課?!?p> 哲學院教室內,葉秋一絲不茍的聽著老師講課,仲思恒一絲不茍的看著葉秋發(fā)呆,偶爾葉秋看向他,他迅速看向老師,但是腦子出神全跑到葉秋身上。
回寢室的路上
葉秋:“今年的冬天真冷,仲思恒,你把胳膊抬起來。”
仲思恒抬起胳膊,葉秋把雙手放到他腋下,頓時一股寒意襲來,仲思恒倒吸了一口涼氣。
葉秋(笑嘿嘿的表情):“男子漢大丈夫還拍冷,誰讓你讓我來的?這么冷的天兒。”
仲思恒:“你還有理了,明明你自己賴著來的。”
葉秋:“誰賴著?誰賴著?”
仲思恒看著葉秋,眼里放著光。
“好,好,好,我賴著你來的?!?p> 春天來了,楊柳冒著綠芽。
葉秋私信仲思恒
仲思恒私信:仲思恒,春天到了,都憋了一冬天了,我們出去踏春放風。周六9:00寢室樓下見。
葉秋看到站在樓下的仲思恒,迅速跑下樓。
仲思恒:“森林公園有兩公里呢?要不要騎個自行車?”
葉秋:“不騎,才這點兒路?!?p> 仲思恒:“那累了,可別怪我。”
葉秋踩著路邊緣立起來的磚砌,拽著仲思恒的手,開心的往前走,抬頭看到路邊的垂柳,枝葉茂盛,心中主意起,看向仲思恒。
“仲思恒蹲下,蹲下。”
仲思恒蹲下,葉秋緊緊拽住仲思恒的手,一個腿跨上了仲思恒的脖子。
仲思恒:“你這是要做什么?”
葉秋:“駝我起來,折個柳枝。好了,好了,快放我下來,我恐高。”
仲思恒:“不放,你還有怕的嗎?”
葉秋揪住仲思恒的耳朵。
仲思恒:“疼,疼,疼........”
葉秋:“放不放?”
仲思恒:“放,放,放........”
葉秋:“這還有多遠???走的腳都疼了?!?p> 仲思恒:“快了,大概還有500米就到了?!?p> 葉秋:“不行,我累了,剩下的路你背我?!?p> 她趴在仲思恒的背上,看著仲思恒的側臉。
“看你的側臉,越看越好看。仲思恒你這么任我折騰,這么包容我的任性,嫁給你肯定很幸福。”
仲思恒臉上立刻開出鮮艷的桃花,幸福的微笑從心底泛起。
葉秋下巴壓在仲思恒的肩膀上,看著仲思恒面帶微笑的側臉,臉上也露出開心幸福的笑。
“仲思恒,你開心你可以盡情的笑,為什么老憋著?人的自信來自于內心,看我以后給你折騰成一個強大的內心?!?p> 剛到公園,葉秋老遠就看到了山地自行車。
“仲思恒,看,自行車,我們先騎會兒自行車,走,快,就一輛,別被別人騎走了?!?p> 仲思恒背著葉秋一路小跑到自行車旁邊,葉秋從仲思恒背上跳下來。
葉秋歡快的拍著自行車前杠,等仲思恒穩(wěn)穩(wěn)的坐在自行車車座上,并用兩條腿牢牢撐住地面,雙手握住自行車把手,葉秋面對著仲思恒坐在前杠上,雙手扶著仲思恒的腰,仲思恒騎著自行車帶著葉秋,借著公園的下坡道飛到平坦的地方。葉秋頭發(fā)被逆風吹著,抬頭看著仲思恒的臉。
“仲思恒,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仲思恒聽到這句話,自行車直愣愣的要栽到溝里去,一個猛拐,車倒在路邊的草坪上,他摟住葉秋的腰,把她閃到自己身上,兩人摔在了草坪上。
葉秋趴在仲思恒的胸口。
“你說,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喜歡我,以后就要娶我?!?p> 葉秋的話讓仲思恒瞬間像被扎了一針,腦子里跳出一個畫面,扎著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