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繁華落盡,與君老
夏藕被他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心里發(fā)毛。
這位爺滿嘴的虎狼之詞,她這小心肝撲通撲通地……
定了定神,高高地捧著斑斕的竹紙,給他看。
稷澂將形同狗爪兒的字,一個個的看下去。
“我尚未來初潮,還是個孩子,絕不能行房事,圓房待我長大,準備好后,咱再說成不?”
“初潮是什么?”他挑了挑眉,似是在認真思考,周公之禮一事的可行性。
夏藕忙捂著小腹,做了個痛經(jīng)的動作。
又嘎嘣地咬了一口墨條,寫了幾個字:夫君,就是女子每月都來的那個……
“葵水?”
稷澂因為夏三姑的緣故,心里對美人有陰影。
前世今生,他都對女子敬而遠之,哪怕是成為宦官,他也拒絕同宮女對食。
他能知道“葵水”這兩字,還完全是因為他在讀醫(yī)術(shù)時,偶然發(fā)現(xiàn)的。
夏藕連連點頭,如小雞啄米……不,是偷了墨吃的小奶狗。
稷澂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突然開口,道“這可是緩兵之計,其實你,根本不想嫁與稷某?”
“不,我想嫁,特別想!
真心想嫁夫君的,小藕特別喜歡夫君,比珍珠還真!”夏藕一邊點頭示意,一邊寫道。
稷澂唇角噙笑,道“那你可敢保證從今以后,對為夫一心一意,忠貞不二,眼里不準再有其他男子?”
“有何不敢?!”
夏藕“敢”之一字寫得干脆利索,愣是多了筆鋒。
她有什么不敢保證的?
跟著提督大人吃香的喝辣的,能給初來乍到的自己省多少心?
再說,她要是離開他,夏家的那些極品不把她抽筋剝皮才怪!
還有最重要一點就是,當初自己看文有些是跳章看的,她不保證自己能活到壽終正寢。
為了表示決心,她再次吐了吐口水蘸墨,肉麻的寫道“吾生惟愿,時光靜好,與君語;細水流年,與君同;繁華落盡,與君老?!?p> 筆落,她一雙眸子亮得不行,視線凝在他俊逸的面龐上。
怎么樣,感不感動,有沒有想哭的那種小激動?
不對,此時她應(yīng)該面紅耳赤,露出幾分小女兒家的羞澀才對!
因為“變臉”有點突然,導(dǎo)致她臉上的小表情“四不像”,看起來很詭異。
稷澂注視著她的面色幾變,手中不緊不慢的將竹紙卷起收好。
拿來一盆水,給她洗漱。
之后,將那只被她嗦得掉毛的毛筆收起,又取出新毛筆,研磨好墨汁。
立在她的身后,微微俯低了身子,又將新毛筆遞給夏藕,教她捉住筆桿。
“娘子,方才拿筆的姿勢不對,握筆講究擫、押、鉤、格、抵,手腕要高懸?!?p> 夏藕連連頷首。
她是學(xué)過毛筆字的,但是練習(xí)的次數(shù)不多,所以這筆一拿就習(xí)慣性的成了硬筆。
“專心……”稷澂淡淡落下兩字。
言語間,他溫熱的吐息灑在她耳廓,癢意通過耳朵傳到四肢百骸。
他那低醇的嗓音,似是響在了她的心間。
夜深露重,這誘惑誰受得了?
夏藕深呼吸,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筆尖。
視線卻不由自主的從墨間,挪到他的大手上。
大概是他近幾年過得貧苦,皮膚有些皸口,看起來略微粗糲,但是指節(jié)修長,宛若竹節(jié)根骨分明。
這位爺?shù)牡鬃?,可真好呀?p> 稷澂注意到她再次走神,卻未曾出言提醒,而是帶著她的小爪子將之前那行字重寫了一遍。
吾生惟愿,時光靜好,與君語;細水流年,與君同;繁華落盡,與君老。
稷澂的筆畫間錯落有致,字體布局勻稱,鐵畫銀鉤,哪怕他刻意在落筆時收斂了不少,但筆鋒間仍然隱隱透出一股威勢。
“會了嗎?”稷澂突然抽查功課般的問道。
夏藕粲然一笑。
她啥也沒記住,就顧著胡思亂想了。
稷澂收起筆墨,道“灶臺上溫著熱水,本來是準備圓房后給你洗漱的,如今還是給娘子再次沐浴吧!”
旁人擁著娘子是溫香軟玉在懷,而他是墨臭擱手。
夏藕暗暗的翻了個白眼。
這話說得可真怨夫!
偏偏配上這樣謫仙般的氣質(zhì),愣是說出一本正經(jīng)的氣質(zhì)……
她心中腹誹,面上卻繼續(xù)扮演深深愛慕他的小娘子,邁著小腿兒依依不舍的出了房門。
再留,還不知要被怎么調(diào)戲呢!
老阿姨的少女心,差點就淪陷了……
夏藕到了廚房,兌好熱水,又連漱了七八遍口,覺得都快沒有味覺了,那股子墨水的味道才淡了。
幸虧這個年頭都是純天然的東西,一塊墨條還毒不死人。
她收拾好,就往回走,準備休息。
可問題來了,她作為不圓房的妻子,要睡在哪里?
她記得稷澂就買了一套被褥,這古代山區(qū)的六月同現(xiàn)代大城市的六月可不一樣,夜風(fēng)嗖嗖地,她這小身板可禁不住受寒……
輕輕推開門扉,發(fā)覺稷澂的屋里幾乎同比外面一般溫度,甚是“涼爽”。
可凍死個人了!
借著大紅喜燭的光,她摸索著尋到床榻,稷澂躺在拔步床上,似乎已經(jīng)睡熟了。
夏藕的雙眸隨之一亮,笑得賊兮兮的。
她將動作放得很輕,躡手躡腳的上前。
慢悠悠地挪到了拔步床的淺廊上。
伸出小爪子,悄悄地掀開棉被。
咦,她感覺提督大人的手指動了一下,難道是被發(fā)現(xiàn)了?
一、二、三……五……
她機警的靜靜數(shù)了幾秒,再無異常發(fā)生。
哎呦,她真是多心了。
提督大人受了那一身的鞭撻,又流了那么多的血,就跟女子來了葵水相似,定然很是虛弱……
方才,又是那一通折騰,估計已經(jīng)累得暈過去了。
于是,夏藕大著膽子抬起小腿兒,將小腳丫伸進被窩,被窩的溫度瞬間暖了腳。
久違的溫暖,真是令人渴求。
她慢慢的爬進去,將縮起來的小腿兒慢慢舒展開。
又將冰冷的小爪子,貼在稷澂火熱的胸口,順便還在對方胸膛蹭了幾下。
她終于知道稷澂為何不冷了!
因為男子的火力天生就壯,哪怕是個病秧子,也跟個小火爐似的。
她真的好聰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