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某不請自來，還請三王爺恕罪?！?p> 聞聲，一個青衣書生模樣的人走進(jìn)了大廳，頭戴氈帽，手握竹簡，腰間亦別有一書卷，文質(zhì)彬彬，雖年紀(jì)輕輕，但看起來卻有一種老成的感覺，一點都看不出來是經(jīng)常出入兇案現(xiàn)場的人。
“茶已經(jīng)備好了，就等楊大人來了?！饼R默迎了上去。
“噢，王爺知道楊某要來？”楊杰坐下，饒有興趣地用指尖摩擦茶杯。
“一早就聽說楊大人接管梅園案，王妃作為此案的關(guān)聯(lián)人，楊大人免不了要來寒舍坐坐?！?p> 齊默吩咐懷森，把王妃請來大廳。
“聽說讓王妃在刑部大牢里受了些罪，不知現(xiàn)下如何？”楊杰關(guān)心地問道。
正聊著，云一棠進(jìn)來了。
“不勞楊大人掛念，我已經(jīng)好了?！痹埔惶膽?yīng)道。
楊杰問了一些云一棠當(dāng)時在梅園里的情況，包括何時見的趙大人、自己在迷暈之前聽見的聲音，無奈信息太少。
云一棠并沒有殺趙中才大人的動機(jī)，甚至連面都沒見過。
齊默將那晚驗尸情況，告訴了楊杰。
楊杰若有所思，手指尖輕輕地摩擦著自己的衣角，這是楊杰一貫思考時的動作。
沉默了一會兒后，楊杰繼續(xù)說道：“在刑部給我的案卷里，記錄著趙大人生前分別與幾位大人有過節(jié)，我仔細(xì)分析了一下，只覺得里面矛盾重重?！?p> “這從何說來？”齊默良好地發(fā)揮著捧哏的作用。
“案卷里說趙大人與兵部許大人、禮部呂大人都有過爭執(zhí)，爭執(zhí)的事不外牽涉錢財、權(quán)力或性命，各個看著都有殺人動機(jī)?？晌í毼铱吹缴厦嬗涗涄w大人與孫大人起沖突只是因為一次飯局，醉酒起的口爭?！?p> “同在吏部，難免工作間有摩擦，撒撒氣，很正常?！饼R默回答。
“就是因為事情太小，太正常，反而才不正常?！?p> “難道楊大人懷疑這案卷被人動了手腳？兵部和禮部現(xiàn)在被太子掌控，若是能嫁禍到太子那邊，這是二皇子最想看到的了?！饼R默不動聲色地提醒楊杰。
“我已經(jīng)去問過那幾位大人，各個都有不在場的證據(jù)，不過，我還想再找一下孫大人，孫大人這幾日都稱病，請假未上朝。”
“若需要本王出力的時候，楊大人盡管說?！?p> “有是有，我想請王妃陪我一起去，不知三王爺是否舍得？”楊杰偷瞄了一眼齊默。
齊默抿了抿嘴唇，看了一眼云一棠，“且看王妃意愿，本王不干涉?！?p> “我當(dāng)然愿意。”云一棠連忙回答。
“那就有勞王妃與我走一趟了，現(xiàn)在就出發(fā)?！睏罱芷鹕?。
齊默嘴角抽搐，這人不會來王府的目的，就是為了帶走王妃吧。
楊杰與云一棠走出了王府，開口問道：“王爺與王妃不睦嗎？”
沒想到出了王府，楊杰第一句話就是說這個，云一棠差點一腳被路上的石子絆倒。
“楊大人，這話是從何說起······”云一棠摸了摸鼻頭。
“在剛剛的談話過程中，王爺與王妃皆沒有眼神交流，但前面我問王爺，王妃是否在牢里受了些罪，王爺眉眼低垂，藏有愧意與自責(zé)；剛我又問是否準(zhǔn)許王妃與我一同出來，王爺似有難言之隱，不愿直接說不想再讓王妃你冒風(fēng)險，但又尊重王妃你的意愿?！?p> 說到此處，楊杰竟笑了起來，“不料王妃二話不說，就直接站起來，與我一同前往，也是個直爽性子。王妃，你不怕我是個壞人嗎？”
云一棠訝異，楊杰竟然能猜人心思，猜得那么準(zhǔn)，“你不是壞人，人人都說你是年少有為，是朝廷棟梁?！?p> “哈哈哈，不過是人云亦云。離孫府還有一段路，讓我來猜猜，王妃為什么與王爺不睦吧。”
二人坐上了馬車，往孫府駛?cè)ァ?p> 終于到了孫府，孫府管家出來相迎，說孫大人還在臥病塌中，不方便見客。
“無妨，我只是問幾句話而已，順便看看孫大人的病情如何了?！?p> 楊杰不顧管家的阻攔，直接走了進(jìn)去。
孫府里的人也不敢攔大理寺的人，只能任由楊杰和云一棠進(jìn)了孫大人的房間。
一推開門，就聞到了一股很濃的藥味。
難道真的病了？
楊杰細(xì)細(xì)地觀察著房間的布局，直到孫大人咳嗽了幾聲，問道：“楊大人來了？”
楊杰才想起給孫大人行禮問安，“聽說孫大人病了，今日特地來看望，孫大人身體可好些？”
“楊大人有心了，看望就看望，怎么還帶一個美嬌娥來了？”
這孫大人是個老色鬼，看到云一棠來了，以為是楊杰送來侍奉自己的，不禁心中暗暗竊喜。
“額，孫大人，這位是三王妃，孫大人不曾見過三王妃嗎？也是在下失禮了，未曾給孫大人介紹。”楊杰尷尬地介紹道。
孫大人擺擺手，“無妨?！?p> “此次前來，是有一些關(guān)于趙大人生前的事，要請教一下孫大人?！?p> 孫大人一聽到趙大人，臉色突變，緊張地咳了幾聲，身子緩緩地往下躺一些，蓋上被子。
“之前不是問過了嗎？我和趙大人只是簡單的同僚關(guān)系，并無往來。”
楊杰察覺到孫大人的警惕與防備，遂轉(zhuǎn)移話題，摸著茶桌上的酒杯說：“孫大人不是病了嗎？怎么還有心情喝酒？”
孫大人聽到此處，不免又緊張了幾分，但面上還是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楊大人說笑了，老夫我連床都起不來，怎會喝酒？”
楊杰繼續(xù)問道：“我之前聽說孫大人之前好像有一個遠(yuǎn)房表弟，去年的時候不小心摔死了，死的時候，趙大人的世子，趙生守就在旁邊，這可是真的？”
孫大人臉色表情怪異，面對楊杰的話，半句都沒答上來。
“只是可惜表弟正當(dāng)壯年，家里還有侍奉的母親與一個未滿足月的孩子。孫大人，你說，當(dāng)時趙生守就在旁邊，為何不攔一下？要是能攔一下的話，就不會出現(xiàn)這樣的悲劇了?！?p> 楊杰坐在孫大人的床邊，臉靠近過去，“孫大人，你說，對吧？”
孫大人說話開始有些結(jié)巴了，“是，是，也是我表弟命不好，才會遭此橫禍?！?p> 說到此處的時候，孫大人就開始有些難過了，“這不關(guān)趙公子的事?！?p> “這當(dāng)然不關(guān)趙公子的事，是當(dāng)?shù)氐墓俑蛔鳛椋苋速V賂，草率結(jié)案?！睏罱苷玖似饋恚屑?xì)觀察著孫大人的表情變化。
孫大人聽了后，眼睛開始瞪大，上下眼皮略顯緊繃，拳頭攥緊了被子。
孫大人的官服正晾掛在一旁，楊杰隨意走到其旁邊，摸著那官服。
“孫大人的官服做工真是精細(xì)，楊某一身粗布站在孫大人面前，都覺得有些失了體面?！?p> “呵呵，這些都是宮里繡娘制作的，楊大人崇尚節(jié)儉，何人不知?！?p> “好了，楊某就不打擾孫大人休息了，告辭?！?p> 孫大人聽楊杰要走了，頓時松了一口氣。
出了孫府，云一棠好奇地問楊杰，為何帶她來孫府，卻不讓她說半句話，難道只是為了見孫大人一面？
楊杰笑了笑，神秘兮兮地說：“我自有道理?！?p> “那楊大人可有看出什么？”
“嗯，孫大人的嫌疑很大?！?p> 聽到楊杰的話后，云一棠瞪大了眼睛，好奇地追問下去。
“雖然一進(jìn)屋，就聞到了濃濃的藥味，但是茶桌上的杯子，卻讓我聞到了一股酒味。一個生病數(shù)日的人，竟還能喝酒，你不覺得奇怪嗎？”
“另外，雖然我不知孫大人的表弟是否是被趙生守害死的，但是孫大人自小就在表弟家長大，其姑母對孫大人多有照顧，孫大人這幾年一直都有派人送銀錢回去，可見那家人在孫大人心中的地位之重。
當(dāng)我提到趙生守的時候，孫大人臉上露出憤怒的表情。若是孫大人真有殺害趙大人的嫌疑，我敢保證，應(yīng)該不止這一件事加深了二人的矛盾。”
楊杰想到此處，立馬跟身邊的人密語了幾句，其手下聽到后，立刻轉(zhuǎn)身去辦事。
“今日，多謝王妃能陪楊某走這一趟，讓楊某確定了一件事?！?p> “何事？”
“兇手不止一人。”
聽到楊杰的話后，云一棠吃驚，“你怎么知道兇手不止一個人？”
“王妃是在梅園被人迷暈的，若迷暈?zāi)愕娜耸菍O大人，看到你時，就不應(yīng)該是一副剛見面，風(fēng)輕云淡的樣子?！?p> “或許是孫大人裝的呢？”
“哼，就憑他也想在我面前裝樣子？”
“那如果真按楊大人所說，那迷暈我的人會是誰？”
突然街頭出現(xiàn)一個熟悉的背影，正在揀選攤上的手帕，云一棠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是琳兒。
楊杰思考了一會兒，問云一棠當(dāng)日是不是郡主琳兒也去了梅園？
云一棠點了點頭，回答琳兒去摘梅花了，一直都沒有回來。
“那我們?nèi)フ铱ぶ骱群炔?。”楊杰用手指揉捻著衣袖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