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魔心明滅
話說兩個聽書客人說起那編排陳洛登的故事是寧子明所為,其中一人不明就里,另一個解釋道:
“你太單純了,你想啊,這看起來是夸,可實際上也是損。這江湖上對品行也是很看重的,如果陳洛登的登徒子之名被坐實了,就是個英雄也不會被人看得起多少,這叫一清一濁,這陳洛登算是被他算計啦!”
聽到這些,陳洛登心里的火氣頓時沖上太陽穴,兩眼中兇光乍現(xiàn)。
“看來十斤巴豆已經(jīng)不夠用了?!标惵宓请p拳緊握、咬牙切齒地說道。
“就是二十斤也一樣?!惫珜O馥說道:“所謂眾口鑠金,你能管得住幾個人的嘴啊?譽(yù)滿天下者亦毀滿天下,你還是泰然處之吧?!?p> 陳洛登咂咂嘴,沒有說話。
而此時,百里之外,云海山莊里,卻是完全不同的一番景象。
云海山莊是雷霆派掌門的私宅,這個雷霆派雖然只是江湖上的二流門派,但是也并非一無是處,當(dāng)年在江湖上也是有一席之地的。
雖然這些年日漸萎靡,也沒有穩(wěn)定的產(chǎn)業(yè),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依然能在江湖上屹立不倒。
然而今天云海山莊卻完全不同往日了,不但房倒屋塌,頂棚開洞,還有淋漓鮮血灑在地上,隔不了多遠(yuǎn)就有一個人躺在血泊中,早已沒了生氣。
卞延壽拄著長劍,站在一片狼藉的花園中,海青驄坐在臺階上,他們身后的塌了一半的房子門口,站了十來個山莊里的傭人,可他們手里全都是棍棒,嚴(yán)陣以待地和他們倆一起注視著花園里的人。
而那花園中的,除了幾個功力稍差的爬在遠(yuǎn)處,另外六個都是這雷霆派的大弟子,現(xiàn)任掌門的親傳弟子??伤麄儸F(xiàn)在不但受傷了,還都中了定身術(shù),只能跪在地上,動彈不得。
為首的那個最年長的大弟子怒斥道:“呸,你們這群魔教的走狗,居然用計把我們騙來,原來就是為了把我們一網(wǎng)打盡嗎?”
海青驄咳嗽著,卞延壽說道:“話可不能說得這么難聽,我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誰讓你們不肯信任我們呢?說到底,我們也是希望和諸位好相處的,可你們?nèi)绱藳Q絕又是何苦呢?”
另一個瘦長臉的弟子說道:“你們早就安排了這些人來山莊潛伏,我們一來,你們就群起而攻之,勝之不武!”
海青驄問道:“你們還是不肯就范?”
這時房子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還是快點吧,萬花福船那里我還是不放心。”
卞延壽回頭說道:“采薇你大可放心,雖然和那幾個拍花子在北方接頭有些冒險,可畢竟有臧美辰接替你,總不會出大事的?!?p> “即便如此我也得回去了,你們善后就好?!闭f著,一個身影迅速離開,在半空中凌空飛渡而去。
卞延壽說了一句一路順風(fēng)就回過頭來,笑道:“我說列位,你們也不必如此糾結(jié)了,你們想想看,這雷霆派雖然不算大,可也不算小,如果不是因為沒什么營生,也不至于這么青黃不接的。對不對?”
卞延壽說著就蹲了下來,和顏悅色地說道:“還有啊,你們看看,這莊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都是你們師父的,可他有花過別的錢在你們、在雷霆派的身上嗎?你們都老大不小了,還是高不成低不就的,不好吧。”
卞延壽的目光投向六個人中最小的那位女俠,“就拿你來說,年紀(jì)不小了,還嫁不出去不是?”
“你少來這套!”女俠駁斥道:“你想勸我們投奔魔教,休想!”
卞延壽笑了,“是嗎?那你們最近的功力有所長進(jìn),真的是因為你們自己努力勤奮嗎?”
“你這是什么意思?”
卞延壽笑道:“你們自己吃了血丹還不知道啊,用你們正道的話來說,你們已經(jīng)是罪人啦!”
“不可能,你胡說!”
卞延壽獰笑著,“真是不知道你們是如何在江湖上混的,居然連這都不知道,那如果不是血丹,還是炒熟的蠶豆不成?”
這話一出,他們幾個紛紛慌張起來,臉色黃的黃、青的青,“這也是你們事先安排的?”那個大師兄惡狠狠地問道。
卞延壽說道:“這不是很好嗎?比起其他人,我們還是看中你們雷霆派的對不對?”
后面幾個弟子坐不住了,“大師兄,不能聽他們胡扯?。 薄笆前?,他們就是在扯謊,一旦信了就萬劫不復(fù)啦!”
卞延壽說道:“想想吧,你們師公在世的時候,是不是把光大雷霆派的話掛在嘴邊?可是你們師父這么多年,他是讓你們吃飽穿暖了,讓你們?nèi)饲帮@貴了,還是把雷霆派發(fā)揚(yáng)光大了?”
卞延壽指著背后的房子,“他就只是把自己放進(jìn)了這個大宅里,自己過的舒舒服服的,可你們呢?連說親的錢都沒有吧,你們是繼續(xù)伺候這個師父,還是另選賢能???”
六個大弟子中有一個眉眼兇惡的頓時惱羞成怒,“魔頭住口!看我不一掌劈了你!”
說著,他陡然站了起來,抬手就是一招雷霆掌,可是他出手的時候卞延壽早有防備,挪動步伐的同時一劍挑了上來,刺穿了他的前臂,轉(zhuǎn)手就是一個劍花將他的手腕絞了下來,反手又是一掌,他整個人飛了出去,砸在院墻頂上,砸出一個大坑來。
“三師弟!”
看著自己的師兄弟倒在地上,鮮血淋漓的,剩下五個人都動了怒,可還是沒有辦法動一下,只能死死盯著卞延壽。
卞延壽笑呵呵的,“這到底還是殺人最令人痛快啊,你們就不要掙扎了,聽我一句,想想屋里的老東西如果死了,你們就可以重選掌門,又有了我們做靠山,不比現(xiàn)在要好得多?”
“要我們同流合污?”
卞延壽說道:“不想也可以,那我們就把你們服用血丹的事傳揚(yáng)出去,至于會被說成什么樣,我們可就不管了?!?p> “你……卑鄙!”
卞延壽笑道:“笑貧不笑娼,你們再這樣下去能如何你們自己清楚,這年頭有權(quán)有勢的不被笑話,有頭有臉的不被笑話,和誰干不是干呢?”
這五個師兄妹面面相覷,都沒有說話,可他們后面幾個弟子就不答應(yīng)了,“不行啊,大師兄!你們一旦入了魔教,以后就是正道的敵人了,就得聽魔教的號令,助紂為虐??!我們還是……”
他一句話沒有說完,一支暗器打進(jìn)了他的喉嚨,立刻因為中毒倒在地上抓著脖子蹬腿,很快就口吐白沫昏死過去。
這下,后面那幾個都不敢言語了。
“現(xiàn)在你們還有一刻的功夫可以耽誤,過了時辰你們就沒有機(jī)會了。死,還是生?”海青驄兇巴巴地說道。
卞延壽伸手從大師兄的身上掏出一個藥瓶,又從自己袖子里取出一個藥瓶,把兩個瓶子里的藥倒在手里,給他們看,幾個人一看,發(fā)現(xiàn)兩個瓶子里的藥居然是一樣的顏色、氣味。
海青驄說道:“你們是不是服用了這個藥以后,只要煉氣就會事半功倍,進(jìn)步非常大?而且精神抖擻,體力充沛?那正是血丹的藥效啊,雖然其中確實用到了人血,可也是為了進(jìn)補(bǔ),又有誰說過會殺人取血了?”
他們幾個頓時冷汗直流,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卞延壽說道:“你們想清楚了嗎?是窮死,還是抓住這個機(jī)會,是讓我們共同保守秘密,還是兩邊不是人?”
“你們要我們怎么做?”
卞延壽搖頭,“不是我們要你們做什么,是你們要做什么,現(xiàn)在是誰在阻止你們?nèi)兆舆^得更好?又是誰在阻礙你們雷霆派發(fā)揚(yáng)光大?”
“弒……弒師?”他們五個頓時脊背發(fā)涼,瑟瑟發(fā)抖。
卞延壽解開了他們的定身術(shù),“如何做,是否做,就看你們自己的了?!?p> 他們五個站起來,面面相覷,“你們真的不會把血丹的事說出去?”
卞延壽笑道:“總不會自打耳光吧?”
他們五個邁著小步,你拉我扯,你推我讓,好半天才從臺階下來到大門前,看著屋里重傷的師父,他們先后走進(jìn)去,關(guān)上了門,就在那幾乎塌了一半的堂屋里圍住了他們的師父,雷霆派的老掌門。
“你們……你們居然敢……我……??!”
“魔由心生,由外而內(nèi),三尸六望,無孔不入。”卞延壽說著這十六個字,終于可以松口氣了,用劍撐著身體才沒有歪過去。
海青驄更是扯扯領(lǐng)口,“差一點就藏不住了,話說這幾個人雖然沒有多少本事,可是聯(lián)手之下還真的不好辦了。多虧了采薇趕來啊。”
卞延壽看看地上那幾個沒有表態(tài)的雷霆派弟子,提起一口氣,趁著他們中了定身術(shù)不能動,一劍一個,全部滅了口。
聽到慘叫,他們五個推門出來看到卞延壽在滅口,正想上去理論,門口幾個魔教安插進(jìn)來的奸細(xì)攔住了他們。
海青驄說道:“從現(xiàn)在起,你們與我魔教就是生死同盟,”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塊牌子丟給他們,“以后見此牌就是教中使者!”
然后二人就發(fā)動輕飛術(shù)越墻而去了。留下他們五個又驚又悔的愣著。